走近后,洪明堂當即附在傅閣老耳畔故意把嗓音壓得低低的,說了一番。
傅閣老聽后,臉上卻即時現出一抹凝重來,轉身便領著洪明堂徑直去了書房。
來到書房門口,傅閣老讓侍衛守在門外,自己則與洪明堂走了進去……
一進書房,洪明堂才從懷中取出幾本藏得嚴嚴實實的帳冊來:「閣老,你請看。」
傅閣老看到那些帳冊,眼中一抹疑惑一閃而過……不過他卻什麼也沒說,只默默地翻看起洪明堂放在自己面前的帳冊來。
「明堂,這些帳冊你是從何處取得?」傅閣老好不容易才將那幾本帳冊看完,不過看完后眼中疑慮更盛。
「這個……本官也不知帳冊從何而來。」洪明堂正滿心歡喜呢,突遭此一問,頓時便怔住了。
是呀,自己光顧著高興了,倒是忘了此帳冊來得可疑。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傅閣老聞言,不由得把眉頭一皺。
早已聽聞這劉良對自己的門生萬流芳極盡打壓之能事,如今手上握有證據,倒是可以趁機將其一舉剷除,說不定還可以順藤摸瓜地牽出他背後的靠山呢。
只不過,這帳冊來得蹊蹺,自己還是得謹慎一些為上。
「帳冊是被人暗中丟進下官府中的,當時下官聽到動靜,立馬便將四周打量了一遍。只是……卻始終沒有發現那人的蹤影。」說到這裡,洪明堂也不由得猜測起那神秘人的用心來。
「罷!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到時若皇上問起,我們只管將其推到那些江湖人士身上得了。」傅閣老想了想后,最終做出了決定。
「閣老此計甚妙。」洪明堂聽了趕緊出聲附和了起來,「況且那劉良做下這許多陰損事,保不準哪裡得罪了人,暗中出錢收買江湖人士做下此事也有可能。」
「嗯,你這樣一分析也有道理。」傅閣老聽完后,又重新將那帳冊打了開來,只是,那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這帳冊雖然有劉良貪贓枉法的記錄,但他背後所涉及到的人卻皆以代號所替代……如此一來,我們想將對方一網打盡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洪明堂一聽,神色也當場一滯!是啊,怎麼自己把這茬給忘記了?只是……
「閣老,難道我們就這樣放任劉良不管嗎?要知道,放任他們一日,老百姓們便要多受一日的苦!」
看了一眼洪明堂不安的神色,傅閣老卻突地捻須哈哈一笑:「自然要管!雖然不能一網打盡,但隔山敲虎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最起碼的,可以讓那些人稍微的收斂一些,不敢再明目張胆地欺榨百姓。」
「好一個隔山敲虎!」洪明堂說完,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欽佩的神色。
「等天明,你我一起進宮面聖!」傅閣老一字一句地說道,臉上一片凜然。
「下官誓死追隨閣老。」
…………
皇宮內。
傅閣老與洪明堂二人沒想到,自己第一時間趕進宮中,卻被宮人攔下告知,舞陽公主——南宮玉此時正在太極殿之中。
倆人於是只得退至一旁耐心等候。
趁機的,洪明堂便悄聲與傅閣老說道:「下官前日又收到一本彈劾舞陽公主的摺子,說她豢養男寵,荒淫無度……看來,皇上必是為此而召見公主。」
傅閣老聽到此處,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若是長公主還在,皇上便不用如此憂慮了。」
「咦?可那新尋回來的長孫公主不是挺得皇上歡心的嗎?下官看著也是挺好的。」
「你呀~」傅閣老瞧著洪明堂輕輕搖了搖頭,「也未免太小瞧這位長孫公主了。」
「閣老此話怎講?」洪明堂一臉疑惑地追問了一句。
「咳咳……」傅閣老卻並未回答,而是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洪明堂反應過來時,一個身穿華服、滿頭簪釵的明艷婦人已從殿內走了出來,眼看就要走到自己倆人身旁。
「臣見過舞陽公主。」
讓傅閣老倆人沒想到的是,那舞陽公主南宮玉卻連眼尾也沒朝他們瞧上一眼,便氣哼哼、一言不發地挺胸離去。
洪明堂想起那奏摺之事,便壯著膽子偷偷瞧了舞陽公主一眼……那眼尾熏著的紅胭脂看起來是那樣的明艷凌人,哪有一絲寡居婦人的模樣?
「別看了,走吧。」此時,宮人來宣二人進殿,傅閣老便側首提醒了洪明堂一句。
洪明堂這才如夢初醒般,跟在傅閣老身後走進了皇上的太極殿。
看到皇上滿臉的疲色,二人不由得在心裡打了一個突。
「兩位愛卿一早進宮,到底所為何事?」女皇伸手揉了揉眉心,似是稍稍緩解了疲意。
皇上一問,傅閣老二人不敢怠慢,於是便一股腦地將事情說了出來,而且還將那帳冊呈了上去。
女皇身邊的蘭嬤嬤接過後,小心翼翼地呈到了女皇面前……
默默地翻看幾頁后,女皇臉色漸變,終於忍不住勃然大怒!
只見她伸手往桌上使勁一拍:「這些人當真是無法無天!難道當朕死了不成?」
女皇震怒!殿內所有人皆大驚失色……
「請皇上息怒……」殿內眾宮人、包括傅閣老二人皆匍伏於地。
唯蘭嬤嬤卻一臉心疼地近前勸了一句:「皇上,你最近身子不好,可千萬不能再氣著了。」
邊說,蘭嬤嬤邊橫了傅閣老二人一眼。
「皇上,莫非你的頭痛症又犯了?」傅閣老已是朝中老人,與女皇幼時便已相識。當下稍稍一想,便猜出女皇應是舊疾發作。
「暫且不說這些……蘭兒,你且將其他人帶下,朕有話要單獨與傅閣老說。」
女皇一聲令下,蘭嬤嬤便當即領著眾人退得乾乾淨淨的,偌大的宮殿頓時只剩下女皇與傅閣老二人。
「也不怕閣老笑話,朕這病是被玉丫頭給生生氣出來的。」眾人離開后,女皇一臉黯然地沖著傅閣老訴起苦來。
「其實臣也覺得,舞陽公主這些日子來竟是愈發的放縱了……」傅閣老話說一半,便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此事朕一早已知曉。本想好好教訓她來著,可一想到當年若不是朕讓那長孫炎出使龍川國,以至丟了性命的話,或許她現在夫妻和美的,也不致於做出這許多荒唐的事來。」說到此處,女皇臉上竟隱隱流露出一絲的愧疚,似乎是自己親手毀了二女兒的幸福般。
「此乃意外,誰也不曾料到……還請皇上保重龍體為緊!」涉及到皇家的家事,傅閣老也不好再說什麼。
「罷了,還是說回正事要緊。」女皇有些厭倦地閉了閉眼睛,「對於那劉良一案,閣老有何看法?」
「回皇上,此事事關重大……不若皇上來一次微服私訪,看看情況是否屬實?」傅閣老素知女皇心思頗深,為免其懷疑自己趁機打擊異黨,於是便乾脆提出了這個建議。
「微服私訪?」女皇似乎還在思慮當中,語氣中帶有一絲的輕漫。
「對!而且微臣上次到那海平縣還有一個意外的發現……臣敢擔保,若是皇上見到的話,定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傅閣老邊想,邊憶起什麼似的,嘴角竟然現出一抹的笑意。
「哦,到底是什麼東西?難道閣老對朕還要賣關子么?」顯然,女皇也察覺到了傅閣老神色上的變化。
「要是皇上現在知道的話,到時就沒有驚喜了。」傅閣老打定主意后,便再次勸皇上到那州府上微服私訪一遭。
看到傅閣老如此神秘的模樣,女皇的好奇心也不由得被勾了起來。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女皇終於同意了傅閣老的提議。
而與此同時,那南郡國二公主南宮玉已離宮回到了自己的公主府。
一進門,南宮玉便氣沖沖地將上前奉茶的小宮娥一把扇了開去。
可憐那小宮娥被玉盞中的熱茶燙了手,卻又不敢叫出聲來,只好強行忍著,噙著淚跪在地上收拾起東西來。
正在此時,一個修長身影悄然從外面進來。
只見此人華袍玉帶,眉眼含情,端著一副俊秀風流的好模樣。
一進來,這白面公子便沖跪在地上的小宮娥悄悄遞了個眼色。那小宮娥見了,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只一味羞答答地低著頭退了出去。看那痴迷的樣子,倒象將那手上的燙傷也給忘記了。
「怎麼?又想背著本公主勾引小丫頭了?」南宮玉粉面帶嗔地轉過身來,目含秋波地橫了那男子一眼。
「公主如此一說,小人可真是冤枉死了~小人只是擔心那笨丫頭再將公主氣著,才示意她快快離去。」那男子卻似乎對南宮玉並無絲毫畏懼之意,竟一臉挑逗地湊了上來,「而且,有公主這樣知情知趣的大美人在,那些青澀的小丫頭又怎能入得了琪官我的眼呢?」
猛然被年輕男子伸手往纖腰一掐,南宮玉頓時覺得身子竟軟了半邊:「你呀~當真是本公主前世的小冤家……也不枉本公主為你擔了這許多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