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給……唔下藥……」康熙爺艱難的道。

「呵呵，孤要是下藥，怎麼不下猛葯？」太子爺冷笑。

周圍奴才靜悄悄的不說話，心裡都是驚懼，可別聽見不該聽見的。

死在康熙爺的秘密中的人太多了。

「你……你……」康熙爺含糊不清，只說這一個字。

「皇阿瑪，您還想見見誰？」太子爺打斷他。

康熙爺半晌沒說話，一雙渾濁的眼，直勾勾的看著太子爺。

他腦子如今很混亂，理了很久才知道這話的意思，他……沒多少日子了……

「大哥和八弟就免了，他們都是罪人。」太子爺道。

「你……你才是罪人！你……陷害……陷害……」康熙爺指責道。

「說的好像孤不陷害，他們就還是您的好兒子一般，您可想過皇位給大哥？還有出身不被您喜歡的八弟不就是您的棋子么？怎麼？如今棋盤亂了，您就珍惜棋子了么？」太子爺冷笑。

康熙爺又沉默了一會：「十五，十六，十七，他……」

「兒臣知道了，就叫幾個弟弟來看皇阿瑪，皇阿瑪靜養吧。就要過頒金節了，這段日子，孤就住在暢春園裡陪著皇阿瑪。皇阿瑪要見誰，儘管說就是了。」

說罷，太子爺就出了外頭，不在與他對話了。

收起心裡的一切心思，對徐衛道：「皇阿瑪不大好，這消息儘快傳給老八知道。」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可是記得上輩子老四登基之後，老八還能攪風攪雨。

雖然這輩子老八在他的參與之下沒有成什麼氣候，但是也總是有那麼幾個忠心的人。

這時候，還是叫他都發作了，省的以後麻煩。

這頭，又回了一趟雅園，見著雅璃道：「這幾日孤都要住在暢春園裡了，離得不遠，你有事叫人來說一聲就好了。你要是想來，自己過來就好。今年冬天就不回府了。」

「好，爺只管去就是了，我會看著園子里的。」雅璃道。

「說好帶你去景山也不成了，來年……怕是也去不了蒙古了。」太子爺嘆息。

「去不了以後去就是了，這又不怪爺。也不必自責吧。這點事而已。」雅璃笑道。

「嗯，你好好的，該準備的衣裳，都準備起來吧，太醫說了，最多三個月了。」太子爺道。

「是……爺……別太難過，身子要緊。」雅璃道。

「好，你有事做了，也不無聊，孤走了。」太子爺親親她起身道。

雅璃送他到外頭，太子爺給她將斗篷的帶子系好：「回去吧，天冷了，別在這站著了。」

這一年的頒金節註定也要廢掉了，如今還有一個月，雅璃倒是不用急著安排了，只管安排府里打小人口做衣裳就是大事。

畢竟不只是主子們，奴才們都要做的。

還會有一部分人跟著進宮，那穿著又是不一樣。

從一個多月之前，管家的權利就從李佳氏一個人成了她和李佳氏一起。

所以這這事雅璃首當其衝要做。

「叫人回府，留在府上的主子都量身子吧，也叫人去杜家和安家傳個話，做些衣裳備著，別的都不要說。」雅璃道。

「哎，奴才這就叫朱文去吧。」凝露道。

府里只當是做頒金節和過年衣裳呢，倒是都很配合也沒什麼疑問。

不過這回工程量大了些，畢竟守孝期間，不能只有一身，所以各個主子都要有個十來身。

針線房忙的不可開交。

奴才們自己的，都要自己做了。好在奴才們除了各個主子身邊的大丫頭大太監之外，其餘人不必那麼講究，只披著白布就可以了。

內務府已經備下了不少的白布，足夠宮裡和各個皇子府上用的。

次日一早，康熙爺見著了幾個皇子。

他似乎也放棄了掙扎，只是慢慢的問了幾句他們好不好，讀書好不好，騎馬射箭好不好。隻字未提別的。

也沒有上回見著十三爺時候那種還想要離開的慾望了。

自己也知道，到了這一步，就是太子爺肯放，他也沒法子了。

他不能動后，想了很多，太子還是那個孩子，他還是不那麼狠心的。

所以……到這一步，也不必怨恨誰了。

至少他死後，太子還是個合格的皇帝。

見過了小兒子們，康熙爺對太子道：「朕……時日無多了……你準備吧，朕……也不攔著你了。」

「多謝皇阿瑪。」太子爺淡淡的：「皇阿瑪多多修養就是了，總要陪著兒臣過年的。」

「過年……」康熙爺慢慢的說了一遍，就不再說了。

康熙爺已經這樣了，可惜他還是要服用逍遙丸，因為不吃的話，發作起來他如今的身子根本受不了。

吃了之後能舒服一會。

那些個********的感覺他早就體會不到了，只有是不服藥的痛不欲生，和服藥后短暫的不痛不癢而已了。

這一日服了葯，他清醒的道：「保成大了。比……朕想的還有……本事。」

梁九功雙目含淚：「萬歲爺，您也放心吧！」

「哦，朕放心了。放心了。」不管有多少不甘心，事到如今，除了放心，別無他選。

「朕……做錯……一件事……」康熙爺說話很慢，很吃力。

「朕愧對……保成母子，要是……她……還在……」那該多好啊，也不至於他即將離世，身邊也沒有人陪伴吧？

「保成說，她不想見……不想……見朕了。」康熙爺又念叨了一句，這才睡過去。

梁九功給他擦了濁淚，起身默默的守著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要是父子之間一直好好的，就算是……過去的事，太子爺也不會查，不會知道，可惜如今父子不是父子，君臣不是君臣。

還有陳然，這個孩子的存在，是梁九功也不知道的，畢竟梁九功跟著康熙爺近身伺候的時候，那孩子已經流落到了江南了。

萬歲爺啊，您如今都是後悔，可惜後悔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就算您是九五之尊，後悔也是只能是忍著的。

但願，太子爺能在最後，與您和好。就算是不能和好，也不要再記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