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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芽的七十年代 - 93.第 93 章字體大小: A+
     

    這是防盜,沒買夠,不要問我為啥是防盜不要暴躁不要難過不要著急這位就是顧家四媳婦蘇巧紅的娘。

    本來這老顧家的事和她老蘇家也沒什麼關係,又不讓她家出雞蛋饃饃的,犯得著她在那裡咸吃蘿蔔淡操心,可她心裡記掛著自己女兒啊。

    她這輩子生了三個女兒三個兒子,自己覺得自己是老蘇家的大功臣,耀武揚威得很,每每和人說起,都是一嘴一個「當初我生我大蛋的時候如何如何,當初我生我二蛋的時候如何如何,當初我生我三蛋的時候如何如何」,大蛋二蛋三蛋那都是她的寶貝疙瘩蛋。

    到了她閨女,嫁到了老顧家,上來就生了兩個帶把兒的,她覺得自己閨女這是有福氣,這是肚子爭氣!一撇腿兒就是一個大胖小子啊,你們能嗎?

    結果如今,她手裡攥著這紅雞蛋,心裡就開始犯嘀咕了。

    「我閨女生的那都是大胖小子,而且還一口氣生了倆,她老顧家都不知道送個紅雞蛋,怎麼如今,那瘦巴媳婦才生了個丫頭片子,竟然值得送什麼紅雞蛋?」

    瘦巴媳婦說得是童韻,她生得腰粗體壯,干農活有力氣,看不上童韻這樣的細瘦白的,便說是瘦巴媳婦。

    「娘,我婆婆可喜歡那丫頭片子了。」

    其實蘇巧紅本來心裡就窩著點火,只是全家都喜歡那小丫頭,她不好發作罷了。如今到了娘家,一邊幫著娘在那裡剁大白菜,一邊嘴裡絮叨:「你不知道有多寶貝那丫頭片片子,他大伯捎來的麥乳精,我家牙狗兒連嘗嘗什麼味兒都不能,全都給送到老五媳婦屋裡去了。」

    「麥乳精?」蘇巧紅娘可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一個眼兩個大:「那是啥?」

    「我聽說那是個好東西,咱村裡人都沒見過,營養著呢,比肉都好吃,比糖都甜!」其實蘇巧紅也不知道什麼味兒,就猜著,肯定比肉好吃,比糖好吃,比什麼都好吃。

    「這好東西,就給那丫頭片子了?一個丫頭片子也值當用這好東西?!」蘇巧紅娘用圍裙擦著手,在那裡瞪大眼問。

    「值當著呢!」蘇巧紅有氣無力地說:「我婆婆和你可不一樣,人家不稀罕孫子,就喜歡那瘦巴丫頭片子!我估摸著,這是咱明面上能看到的,暗地裡,還不知道給她吃了多少好東西呢!」

    蘇巧紅娘在那裡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忽然就抬起那寬大粗壯的屁股。

    「走,別剁菜了,回去你家瞧瞧!」

    「瞧,瞧什麼?」蘇巧紅一臉懵。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軟蛋,傻貨!」蘇巧紅娘恨鐵不成鋼:「你可是一口氣生了兩個胖小子的,你有底氣,不怕那老媽子!你現在就回去,我陪著你回去,我可得去找那老媽子說道說道,有她這樣的人嗎,放著大胖孫子不疼,非疼什麼丫頭片子?那丫頭片子能給她養老送終嗎,丫頭片子能給她摔盆咂罐嗎?丫頭片子都是賠錢貨,疼也白疼,這顧老媽子就是個榆木疙瘩不開竅,我找她評評理去!」

    「哎——娘,你別介啊,這事說不通,人家就認這個理!」

    「怎麼說不通!你別管,你到時候就給我看著,也好好學學,看你娘怎麼對付那老蠢貨!」

    得……蘇巧紅看她娘發火了,也沒敢說什麼,就跟在她娘回頭趕緊往家趕。

    她娘也是很厲害的人物,想當年還是媳婦那會,和自家婆婆吵架,吵得全村的人都聽得見響聲,再後來生產隊分糧食的時候,因為她覺得分得自己糧食少了,直接撒潑躺生產隊門口不走,最後沒辦法,大隊長只好對給了她一點。

    可以說,蘇老太太,那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人物,自打嫁人後開啟了罵街掐架的功能,便再也沒有輸過陣。

    蘇巧紅當下心裡也是暗暗地期盼著,也許自己這能幹的娘能給自己找回點好處?

    這個時候的她忽然就想起,昨日在家裡打掃的時候,彷彿糞坑裡有剛扔的山雀骨架子。

    山雀肉啊,可憐她家牙狗都沒嘗過味兒,就這麼被童韻給享受了,想想就氣得肝疼。

    看來是時候鬧騰一場了!

    蘇巧紅娘家是紅旗生產大隊的,和大北子庄生產大隊是鄰居,就隔著一條土路。蘇巧紅娘在前面氣哼哼地走,蘇巧紅在後面緊緊跟上,一路上碰到了人,都過來打招呼,臉上笑著問:

    「你家那大胖閨女長得真不賴!」

    「紅雞蛋收到了,好吃!替我謝謝你家老太太了!」

    然而這些話無異於在戳火。

    誰家大胖閨女,那是她家的,那是瘦巴媳婦生的!

    至於什麼紅雞蛋,那更是心疼啊,她家牙狗兒如今也吃雞蛋,一天摳摳索索的也就吃一個雞蛋,想多吃都不能,結果呢,童韻那麼大人了,出了月子竟然還能吃雞蛋?

    她在這裡驢X刮鹼,人家在那裡大車撒油,這是什麼世道啊!

    於是這搓火的娘倆,一口氣都沒停,直接奔到了老顧家門前。

    「親家,在家吧?」這個時候傍晚了,各家廚房冒煙了,應該是在家。

    別看蘇巧紅娘風風火火地來了,其實真到了人家老顧家地頭上,她還就開始客氣起來了,至少表面上沒露出什麼不高興來。

    之前大隊裡帶著大傢伙一起背毛主席語錄,不是就有一句「戰略上要蔑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么?蘇巧紅娘不懂什麼戰略戰術的,她只聽說,這句話意思就是,做什麼事得講究方法,對什麼人用什麼辦法!

    顧老太太從灶房裡鑽出來,見了蘇老太太,一下子沒弄明白這來意,便笑著說:「在呢,正做飯呢,吃了嗎?來來來,進屋坐坐,等會一起吃吧。」

    這年月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問吃了嗎,畢竟民以食為天,大家都吃不飽肚子。關心下親戚的肚皮問題再順便解決下吃飯,那就是對親戚最大的客氣了。

    「沒吃呢!」蘇巧紅娘陰陽怪氣地笑:「我這是趕飯門來了,要不惹人厭呢!」

    「這話說哪裡去了,快坐下,等會開飯,咱一起吃。」

    說著間,顧老太太忙吩咐四兒媳婦:「巧紅,還不趕緊給你娘倒杯水喝。」

    蘇巧紅忙答應了一聲,滴溜溜地去廚房倒水了。

    別看她在娘家的時候也氣憤了一把,可是來到了婆家,看到了顧老太太,之前鼓起的勇氣頓時煙消雲散了。

    顧家到底是大北子庄大隊的殷食人家,婆婆雖然有些偏心,可其實比起其他婆婆還是要好多了,顧建黨這個人也不錯,對自己挺好,況且下頭還有兩個大胖兒子,若真是鬧騰起來,她也心裡發憷。

    而這邊兩位老太太進了堂屋,坐下來,便開始噓寒問暖起來了。

    「這紅雞蛋,可真喜慶啊!我一看就喜歡,這陣子家裡的雞實在是賴,只抱窩不下蛋,我也摸不著個雞蛋吃,如今看著這雞蛋,可算是解饞了。」蘇老太太摩挲著那雞蛋在懷裡,笑呵呵的這麼說。

    「這個不用急,多養養,總是能下蛋的。」蘇老太太哭窮說沒雞蛋吃,顧老太太可沒有送她幾個雞蛋的意思,直接讓她回家繼續養雞。

    「哎,就算養好了雞下了蛋,我哪捨得吃呢,下面幾個大孫子,一個個盯著雞蛋流口水呢!咱這做奶奶的吧,什麼都捨不得吃,只恨不得都留給乖孫子,你說是不是?」蘇老太太慢悠悠地把話往下引。

    「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氣,以後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忙活了一大輩子,怎麼就不能吃個好的了,再不吃,怕是都要進棺材了。」顧老太太這方面是想得開的,所以麥乳精一罐子給童韻補身子,另一罐子當然是給自己補了——誰眼巴巴地盯著她的食兒,她就偏不讓那人如意!

    「這可說得不對了!」蘇老太太拉下了臉:「家裡有壯勞力得幹活,有小娃兒得長身體,哪有咱們吃的東西啊?」

    「沒辦法,我家兒子孝順,媳婦也體貼,他們都說我應該吃好的,家裡好東西都留給我吃。可能各家情況不同吧,兒子和兒子不一樣的。」顧老太太滿臉欣慰地這麼感慨。

    聽了這話,蘇老太太一下子氣得胸口突突的。

    這是啥意思,當她傻啊?她是個睜眼瞎可不是個傻子,不就是說她顧老太的兒孫孝順把好吃的都給顧老太,自己的兒孫不孝順所以自己輪不上吃嗎?!

    「我家兒子孝順,媳婦也孝順,大孫子更孝順!」她不甘示弱。

    「對,你家兒子孝順,媳婦孝順,大孫子也孝順。這不,養出來的女兒,嫁來我家,更孝順!」顧老太太笑呵呵地這麼說。

    蘇老太太聽得更氣了,眼前發黑,只恨不得撲過去咬顧老太一口。

    不過多年的耍潑鬥爭經驗告訴她,這事不能這麼來——畢竟在人家地盤上嘛。

    「我女兒是好,那當然是好!我蘇家出來的女兒,哪能不好,這不,才進門幾年,先抱了一個大胖小子,再抱一個大胖小子,這是給你老顧家傳宗接代開枝散葉!」

    自打這蘇巧紅嫁出去一口氣兩個大胖兒子后,她在她們紅旗公社走起路來腰板更直了,傳出去的話都是,我家裡還有個小女兒,那也是一撇腿就生大胖小子的命,可得掙個大聘禮!

    「是,兩個小子呢!」顧老太太心裡卻冷笑一聲,兩個臭小子啊!

    「對,兩個小子呢!」蘇老太太瞪大眼,再次強調,那不是兩個丫頭片子,那可是兩個小子!

    「嗯……」顧老太太已經失去和蘇老太太說話的興緻了,這也太沒勁了,有什麼事兒你就挑明了說,跟我繞什麼圈子,當下也就隨意敷衍著。

    蘇老太太見她竟然不當回事,忍不住再次說道;「俗話說的話,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當了人家兒媳婦,就得是生兒子,不生兒子是不行的。咱們這些當婆婆的,也得盯著點,讓底下媳婦生兒子。如果媳婦不生兒子,咱們可就對不起列祖列宗,以後死了,都沒臉往祖墳里埋,知道不?祖墳都不好意思進!要不然你想怎麼著,等進了祖墳,見了上面的老祖宗,說我沒能給老顧家生幾個大胖小子,咱老顧家斷子絕孫了,你說你能有臉不?要生就得生小子,那才是添丁進口的事,你說萬一生個閨女,那叫生孩子嗎?那不是給咱家生的,那是給給人家生的!」

    蘇老太太在這邊滔滔不絕唾沫橫飛,顧老太太意興闌珊眼瞅屋頂。

    蘇老太太見顧老太太根本沒當回事,忍不住再次開口:「你啊,別看是個小學老師,但論起裡面的理兒來,未必有我門清,你啊就是識字識得迂腐了,而我,我娘家從好幾輩前就住在咱紅旗公社,我是眼瞅著——」

    蘇老太太還要繼續開始她的唾沫橫飛,而就在這個時候,顧老太太卻忽然伸出手,啪的一下子,打在了蘇老太太大腿上。

    「哎呦喂,這大冬天,竟然有個蚊子在這裡叫喚,我打,我打死你!」

    「你回來了?」旁邊的童韻餵奶后,也是有些乏了,便睡在女兒身旁,恍惚一睜眼,就看到自家男人正對著女兒傻看呢。

    「嗯嗯,剛回,你要喝水不,我給你倒,還是要吃點什麼?」顧建國不著痕迹地按了按鼻子。

    「剛才那是怎麼了,看你看著咱閨女的那目光,就跟看到八輩子的情人一樣!」童韻看著自家男人,有些莫名發酸,不由斜眼瞅他這麼說道。

    顧建國看童韻躺在被窩裡,潤白的小臉兒泛著紅暈,略顯凌亂的烏髮鋪在枕邊兒,因為剛睡醒而朦朧惺忪的睡眼帶著些許慵懶的性感,而那一雙清凌的眼兒,斜斜看過來,半分嗔怪,半分笑意的,一時竟覺胸口盪()漾。

    當下看看外面院子里沒人,湊到炕頭,低頭輕輕親了下童韻的臉頰:「你快些好起來吧……」

    後面的話他沒說,不過童韻自然是明白的,不由再次睨了自家男人一眼:「你過去娘那邊,娘說啥了?」

    顧建國想起娘的話,連忙向媳婦彙報:「咱娘給咱閨女取了名字。」

    童韻對這位小學老師的婆婆一向是敬重有加的,她聽顧建國說過,自家婆婆以前是大戶人家的陪讀丫鬟,些許認得字,卻飽受壓迫,後來逃難來到這裡,嫁給了公公。

    不過她總覺得,婆婆這個人說話的氣度,偶爾言語中的見識,可不是一個大戶人家丫鬟的格局。

    當下忙問道:「取了什麼名字?」

    顧建國笑著道:「取了個小名叫蜜芽兒,大名叫顧緋。」

    「蜜芽兒,顧緋……」童韻品味著這兩個名字,小名字自然是朝氣蓬勃甜蜜蜜的味兒,大名簡潔大方,卻是美極了。

    緋,透著一股子絢麗的美感,偏生又暗喻了紅色。

    新中國是紅色的,這個緋字雖然夠美,卻也不出格。

    當下她實在是滿意極了:「娘取的名字,就是好。」

    說話間,低頭望著睡顏甜美的女兒:「以後,你就叫蜜芽兒了,我的乖乖蜜芽兒。」

    顧建國看看嬌艷的媳婦,再看看乖巧萌軟的女兒,只覺得自己這輩子別無所求,當下脫了鞋上炕,鑽進被窩,抱住媳婦在懷裡:「咱娘說了,要給咱蜜芽兒好好辦個滿月禮。」

    「好好辦?還是算了吧,現在這年頭,大家都不富裕,我爹那邊又在被調查……」

    「別管那麼多,一切聽咱娘的就是了。咱娘說要辦,誰攔得住?再說了,你爹那邊被調查又怎麼樣,嫁到咱們家,就是咱們家的人了,咱可是烈士家屬家庭,誰敢找咱們麻煩。」

    童韻的爹,是首都醫院裡有名的心腦血管疾病專家,因為早期曾經出國進修過,家裡留有一些醫學方面的外文書籍,不知道怎麼就覺得不好,又被調查了。這還是前幾個月的消息,現在還沒個結果。

    按理說童韻這成分,根本進不了烈士家屬這種門第的,畢竟這是一個維出身論和血統論的年代。不過好在,大北子庄地處偏僻,這裡的氣氛遠沒有外面那麼熱火朝天。幾輩子的老農民了,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誰管那三七二十一的,童韻這下鄉的知青來了村裡,人能幹,心善良,又能識文斷字,偶爾還能幫著給大家看個頭疼感冒的,時候一長,大家都喜歡。

    其實說到底,童韻這成分不好,不就是因為她爹是醫生嗎?聽說不光是醫生,還是首都那邊的大醫生呢!鄉下人單純,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醫生不是治病救人的嗎,大醫院的大專家那更是治病救人的,怎麼就成了壞人了呢?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畢竟這世道,連老師都可以被打成臭老九,還有什麼不可能!

    反正他們知道,童韻這閨女,是個好閨女。

    後來顧建國和童韻搞了對象,不光是顧老太太高興,村裡其他人也都喜歡。

    陳勝利幫著打了報告,上面審批了,總算順利領了結婚證。

    不過童韻對於自己的出身可是心裡明鏡兒似的,所以處處小心,凡事低調,並不想給老顧家招惹事端。

    現在聽自己男人這麼說,想想,也就舒了口氣。

    「嗯,我聽娘的。」

    ***

    傍晚時候,一家大小十六口圍在一處吃晚飯,這是老顧家難得團聚的時候。

    四個兒子平時都是隊里乾重體力活掙工分,四個兒媳婦稍微輕鬆一些,不過也都是實打實地拼力氣,平時四個兒媳婦下了工就趕緊回來洗衣服做飯餵雞打掃,忙得很。就連顧老太,雖說一把年紀了,可每天都要在村裡小學給孩子上課,上午三節課,下午再三節課,雷打不動。忙活完這些,她抽空還會教孩子們唱個歌啊背個詩的,都是諸如《東方紅》《不忘階級苦》《大海航行靠舵手》這種外面的流行歌。

    顧老太太拿起筷子,還沒忘記坐月子的童韻:「老五媳婦那邊吃了吧?」

    二媳婦陳秀雲一邊利索地給自家小兒子圍上圍兜,嘴裡說:「剛我端過去一碗紅糖水雞蛋,還熬了點小米粥,外加油饊子。」

    說到這裡,她才想起這事還忘記給婆婆提:「我娘家剛才送過來的,說這撒子還是中秋節時候留下的,沒捨得吃,這不是正好趕上咱家添了喜,就給咱送過來了,說這個油水大,吃了下奶。」

    油炸撒子那可是個好東西,是用精細白面和了面,發好了,再擰成細麻花放到鍋里炸出來的,香噴噴的好吃。這年頭,誰捨得用油來炸這玩意兒,所以金貴得很。

    陳秀雲娘家是大北子庄生產大隊過得好的,陳家兄弟幾個都有出息,堂兄弟那邊陳勝利還是公社的大隊長,這才能攢下點油炸撒子,要不然一般人家誰能有這個。

    顧老太太聽著點頭:「這玩意兒好,吃著下奶,趕明兒見了你娘,好好替我謝她,再把咱家攢著的雞蛋多塗幾個紅的,給你娘那邊送過去。」

    陳秀雲聽了噗嗤笑出聲:「娘,瞧你這話說的,你和我娘都是幾十年老交情,說這話,她估計都得笑話你忒見外了。至於紅雞蛋,趕緊的,收著吧,回頭咱家蜜芽兒滿月,還是有的送呢!」

    顧老太太想想也笑了:「你娘那摳門慣了的,不知道怎麼攢下來的!」

    「說得可不是,我那小侄子好幾次嚷著要吃,我娘掐出一小根根給他解饞,愣是沒捨得讓吃!」

    當下也就不提這事,大傢伙繼續吃飯,不過是紅薯干餅子和玉米渣粥,再配上山裡撿來的涼拌野木耳,自家腌的鹹菜疙瘩,不過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偏生旁邊有個蘇巧紅,她是食不下咽,滿心裡在那琢磨事兒。

    惦記著那麥乳精,足足惦記了兩天功夫,她也忍不住和自家男人提過這茬,結果男人一愣,之後瞅著她,開頭果然是:「我娘一個人拉拔我們五個不……」

    剩下的話,她一擺手,趕緊讓他別說了。

    千萬別說了,這話聽得都能磨出繭子來!

    在丈夫那裡碰了壁,她又猶豫了兩天,終於在艱難地咽下一口剌嗓子的干餅子后,決定開口拼一拼,不為其他,只為了自家那八個月的牙狗!

    「娘,有個事,我想說下……」她鼓了三天的勇氣,在張開嘴那一刻,變成了蚊子哼哼。

    「怎麼了,說。」顧老太太依然淡定地喝著粥,嘴裡隨口仍了句。

    旁邊的顧建黨,猜到了自家媳婦想說啥,拚命對她使眼色。

    別人都沒事,怎麼就她多事?其實嫂嫂們說的也沒錯,臭小子家的,都八個月大了,想什麼麥乳精?上面幾個小子,沒麥乳精,不也個頂個地壯實?

    要他說啊,臭小子,就不該慣著!

    蘇巧紅自然知道咱家男人在拚命沖自己擠眼,不過她才懶得搭理呢,她再次鼓鼓勁兒,終於開口了。

    「其實我想商量下,就是那個麥乳精,那個麥乳精吧,不是有兩罐子嗎,我想著,童韻奶也不少,其實一罐子麥乳精慢慢喝著不就夠了?」

    這話一出,全家所有人都聽懂了,伸出的筷子停下,嚼著的嘴頓住,除了幾個不懂事臭小子還在吸溜吸溜喝粥,其他人都停在那裡了。

    「嬸,這一批知青里,有個名字竟然姓童,也是北京來的,我看這資料,父母好像是醫院工作的,你看看,可不是和我那五弟妹有關係?」

    顧老太太聽了,忙叫來了童韻:「勝利剛才說,這一批知青北京來的,有個姓童的,你看看,可別是你本家的。」

    童韻聽得姓童,頓時心一縮,忙過來細細地問陳勝利,最後聽那人叫「童昭」,頓時明白了。

    「那是我弟,他怎麼也來了?!」

    「啊,是你弟?」

    童韻咬唇苦笑:「當初我們家必須有一個下鄉的,我想著我弟年紀小,比我小兩歲的,我就要求過來了,沒想到,才幾年功夫,他竟然也來這裡了?」

    陳勝利見她一臉擔心,忙安慰說:「沒事沒事,來咱們大隊,這不挺好的嗎,都是一家人,正好有個照應。我等會直接把咱這弟弟送過你們這邊來吧?」

    顧老太太聽說,自然是樂意:「那就麻煩你了勝利,把他接過來,今晚我們準備點好吃的,你也過來一起吃。」

    陳勝利這幾天已經扭過來了,不背領導人語錄了。

    「嬸,不用不用,我這幾天接待知青,還一堆事得忙活呢!」

    童韻想著能見到自己幾年沒見的弟弟,自然是牽腸掛肚的,一時坐都坐不穩當,只恨不得時間趕緊過去。尚記得,當初自己下鄉時,弟弟才不過十四歲,如今幾年過去,也是十八歲了吧?那得長高了不少呢!

    顧老太太卻沒想那麼多,她家娶了童韻,因為這世道的關係,還沒見過童韻的家人,如今童韻弟弟頭一次上門,怎麼也得好好招待,當下便叫來了底下幾個媳婦。

    「秀雲,你去捉一隻雞,咱們今天殺了吃肉。」

    「菊花,你去拿幾個雞蛋,咱們炒一盤雞蛋吃。」

    「巧紅,你呢,去舀半碗白面,再用咱之前攢的干野菜,做個野菜疙瘩湯。」

    幾個媳婦聽說童韻弟弟也下鄉了,自然是為她高興,當下聽從婆婆吩咐,各自忙活去了。

    童韻聽說宰一隻雞,忙阻止婆婆:「娘,可別了,他來就來,家常便飯就是,何必這麼折騰?咱家統共就三隻雞,還等著拾雞蛋呢。」

    顧老太太卻不是那吝嗇人:「如今一家可以養三隻雞,等咱吃了這隻,再養個小的就是了。頂多是一段時候沒雞蛋拾,那值得什麼!」

    說著間,又吩咐童韻:「你先回屋照料咱蜜芽兒吧,等會兒也好讓舅舅看看咱蜜芽兒。」

    童韻本想也去廚房幫忙,誰知道蜜芽兒卻在此時嚎了幾聲,她知道這是餓了要吃奶,當下忙回去餵奶了。

    顧老太太這邊又過去裡屋,翻箱倒櫃的,終於找出來一瓶茅台酒。那酒還是年初童韻結婚時買的,後來怕被人眼饞,再說一瓶也不夠分的,沒敢喝,就藏起來了。

    酒票是縣城裡大兒子好不容易弄到的,一瓶酒花了八塊錢。

    童韻不知道自己婆婆竟然藏了個茅台酒還去翻出來了,她摟著蜜芽兒,看著她那粉嫩的小臉兒,想著自家弟弟年少時的種種,又想起幾年的別離,自己沒法在父母跟前盡孝,真是酸甜苦辣諸般滋味上心頭。

    前幾個月父親被調查,不知道提心弔膽多少,如今總算是風波過去了,可怎麼弟弟又被下放到農村了呢?

    正想著,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還有陳勝利歡快的笑聲:「嬸,給你帶來了。」

    童韻聽得手竟然一抖,連忙掐斷了奶,掩好衣服,抱著自家蜜芽兒奔出屋去。

    一出門,卻見大門處挺拔高瘦的青年,十八-九歲年紀,穿著一身藍色中山裝,裡面帶著白色的假領子,理著平頭,英姿勃發地站在那裡。樣貌自然還是四年前的模樣,只不過比當初看著成熟了,長大了,不是少年,是個青年了。

    童昭猛地見到個婦人頭上戴著藍色包巾,懷裡抱著個孩子從西屋走出來,開始時還一愣,後來認出,那就是自己四年沒見的姐姐。

    分離時,姐姐還是個高中生,不曾想四年時間,姐姐已經嫁人了,還有孩子了,含著恬淡溫和的笑望著自己。

    童昭眼中開始泛潮,鼻子里一酸,幾步上前,想伸手抱住姐姐,不過到底是克制住,哽咽地叫了聲:「姐!」

    童韻卻是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了。

    「你,你怎麼也來了?不是說一家只要下鄉一個就好?」

    四年的時間,她早習慣了農村遠不如城裡的環境,也安心踏實地打算在這裡過一輩子了,可是這並不是意味著,她希望自己的弟弟也過來。

    童昭看姐姐哭,眼淚也有些關不住,哽咽著道:「咱爸爸前段被調查,差點出事,幸好有個以前的老領導知道了,幫他說話,算是保住了。可是咱爸爸說,咱爸爸說——」

    陳勝利到底是見識多,知道這話不宜在院子里說,忙招呼說:「咱這姐弟多年不見了,先進屋,進屋慢慢說。」

    顧老太太也反應過來,連忙招呼著進屋了。

    童昭從包里掏出來一盒點心匣子,紅色花紋的硬盒子,裡面裝的是北京有名的京八樣。

    「伯母,這是我父母特意交代要給您老帶來的。」

    顧老太太拿過來,稀罕得很:「這可是太破費了,虧你父母還特意惦記著我這裡!」

    當下自是歡喜不盡,她見識多,知道這京八樣在北京城也是限量供應的,只有高級幹部才能拿供應券買到,哪是尋常老百姓家能夠得著的!

    正說著,顧家的幾個兄弟也都陸續下了工,進來,見到了童昭,自是吃驚不下,又都分別解釋了,大家這才知道童韻的弟弟竟然也來村子里了。

    顧家幾個媳婦還在廚房忙乎,顧老太太看他們姐弟有話說,便先讓童昭去童韻屋裡,讓他們好好團聚團聚。

    童昭坐在炕邊上,這才一五一十地說起自己父親的事。

    原來童興華雖然在上次的調查中逃過一劫,可是他自然知道,如今外面鬧騰,風雨飄搖,他這個醫生根本是做不長久的,身邊出事的越來越多了,他怎麼可能一直這麼慶幸能夠倖免。

    於是他就向上級提出,領導人在前幾年就曾經批評衛生部,說衛生部不是人民的衛生部,改成城市衛生部或城市老爺衛生部好了,這之後,醫療人員和設備開始下鄉。可是如今看來,下鄉人員還是缺少更專業的醫療人員,於是他童興華,作為首都醫院的專家級人物,他想主動下鄉,下到最貧苦的地區去救死扶傷。

    「咱爸爸被下放到X省耀縣了,據說那裡貧窮落後,爸爸正好能發揮所長。」

    童韻聽得不對勁,心想貧窮落後的地方,必然缺少醫療設備,西醫和中醫可不同,沒有醫療設備,一個光桿大夫,怎麼發揮所長?不過她很快想明白了。

    父親定然是看出現在的局勢很不好,自己留在北京怕是早晚受連累,到時候非但不能治病救人怕是連自己姓名也搭進去,乾脆逃避到了落後地區。

    越是貧窮落後的地區,越可能比較太平。

    「這樣也好,只是太過貧苦落後,也怕咱爸媽他們受委屈。」童韻操心多。

    「這也是沒辦法了,咱爸媽他們說了,先躲過去,哪怕窮點,好歹能過個安生日子,等過幾年看看如果可以,再想辦法回來。咱爸媽還說,讓我也下鄉,別在城裡了。所以我就來投奔你了。」

    「你過來這裡也好,咱們好歹有個照應。」

    「對了,咱爸媽他們還說了——」童昭沉默了一會兒,有些艱難地說:「他們說,萬一他們那邊再出什麼事,就要和你脫離父女關係。」

    「什麼?」童韻微驚,脫離父女關係?

    「是。」童昭語氣有些沉重:「他們脫離父女關係的聲明信都寫好了,交給了一位朋友,一旦再有點風吹草動,就讓朋友把那信登報聲明。他們還說,你是女孩,嫁人了,到時候真有什麼,這關係也好撇清一些。」

    童韻聽著這番話,心裡不免沉重,她忽然回想起當年自己下鄉前,父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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