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有些傻眼：“不是……”

拉着他不放的範鬼差卻不理會，徑自將他往判官崔鬼君處帶：“不是什麼不是，你下都下來了，就別想跑了！”

柳清歡有些哭笑不得：“我真的有事！人間界還有緊急事等着我去處理呢，必須得趕回去。”

“阿鼻獄的事也很緊急，再不修復就要爆了！”範鬼差道。

見他神色嚴肅不似誇張，柳清歡正色道：“情況嚴重至此嗎？”

“雖不中亦不遠矣！”範鬼差嘆道：“你們人間界這次空間大劫也波及到咱們地府，把阿鼻獄原本兩處裂縫撕得更大了，又添了些小裂縫，着實令人頭疼。你將阿鼻獄修好，實際上也是不讓惡鬼禍亂人間界啊。”

他都這麼說了，柳清歡還能說什麼，很快就被拉到崔鬼君所在的司衙外，卻被守在門口的小鬼攔住。

“鬼君正和陰律司那邊的人談事，現在不能見你們。”

“那我們等等吧。”範鬼差道，帶着柳清歡進了旁邊一個小門，喝着小鬼送上來的茶，順便聊一聊這些年各自的境況。

範鬼差對於柳清歡這次海底仙宮之行很感興趣，之前只聽了個大概，這會兒便又好奇地問道：“那位鬼黎冥尊什麼樣，真的是無量量劫前的真神？哇！”

柳清歡奇怪地道：“你天天都能見到真神，何以大驚小怪？”

“那不一樣！”範鬼差壓低聲音道：“都說了衆神歸隱，難道咱們地府就比別個兒特殊不成？便是以前是神，也要被收走神格的，更何況這都過去多少年了，王跟鬼君都換了好幾任，也就孟婆那老虔婆仗着她那熬湯的獨門手藝，不肯再入輪迴……”

柳清歡心下驚訝，他雖也有個鬼差的名頭，實際上在地府也沒呆多久，很多秘辛並不清楚。

不過也是，從第四個無量量劫到現在，判官和閻羅王不可能一直不換人，這兩位可是輕易不能離開地府的，換他也不想整天呆在陰森森的地府內，那豈不是等同於變相的囚禁？

“咱們地府以前還有十殿閻羅呢，現在也就只剩下一殿。”範鬼差感嘆道：“至於像我這樣的，生前就是個普通凡人，要不是有點功德，也不可能被選上這鬼差之職。至於以後……”

他搖了搖頭：“勤快點修練的話，或許還能走鬼仙的路子，不然最後就只能重新進入六道輪迴，再世爲人。”

柳清歡安慰道：“鬼仙亦是正道，你能行的。”

“我當然行！”範鬼差十分自信地道：“說不定我比你還更高早一步修成仙呢哈哈哈！”

“很有可能。”柳清歡贊同道：“我這些年東奔西跑的，都沒空靜下心來修練。更何況我跟你不是一個路子，我走的是法道，而你只要把功德攢夠就能飛身成仙，肯定比我快。”

自古以來，修仙者便有修法和修功德兩條路，不然也不會有凡人成仙得道之說。

只不過這樣的仙，法力乃至戰力都不強，比不過前者。

而相比起修法，修功德的難度還要更高，極其看重心性，所以除非身無靈根的凡人，大多數人都更願意走法修之路。

範鬼差既爲鬼差，地府也的確是一個極爲特殊的地方，引領一個亡魂重入輪迴的功德雖少，但慢慢積攢，也不是一個小數。

柳清歡心中一動：或許等回到人間界後，他可以到各界行引渡人的職責，也順便攢一攢功德。

兩人正閒話着，那邊的門終於打開，幾個陰律司的司使抱着一摞文書匆匆走出來。

範鬼差連忙道：“我們快點過去，不然一會兒鬼君那兒又有其它事，現在大家都忙得很啦。”

柳清歡在地府時，其實也只見過幾次崔鬼君，如今再見到，對方依然還跟從前一樣，坐在高高的書案後面，擡頭淡淡問道：“你二人有何事要報？”

範鬼差上前回道：“鬼君，柳文書有事要報。”

他叫的是柳清歡以前在地府的任職，好在崔鬼君對此並未流露出不快之色：“嗯，何事？”

柳清歡便上前，將鬼黎神君令他重修阿鼻獄一事奏明，又拿出冥神印承予對方看。

崔鬼君神色終於有了變化，驚訝地仔細打量面前的冥神印，好一會兒才重又擡頭，深深看了一眼柳清歡，將印璽遞還回來。

“既是冥尊之命，你便照辦吧。庫房內的確還有一些九天息壤，需要多少，開條去領即是。”

柳清歡恭敬應了，面上卻露出一絲猶豫。

“還有何事？”

“鬼君，在修補阿鼻獄前，卑職想要先回人間界一趟。”柳清歡請求道：“因我去那魔界還有任務未完成，需與九天仙盟交接一二，只幾天就可，還望鬼君准許。”

他必須得回一趟人間界，雖然隨着銀不法地的毀滅，他的任務似乎也算是完成了，但闢界鑿還在他這裡，必須得送回去。

崔鬼君倒也沒爲難他，道：“那便予你十日，事情處理完就儘快回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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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殿內走出，柳清歡難掩喜色：他終於能回人間界了！

“至於高興成這樣嗎？”範鬼差不解地道。

柳清歡笑道：“當你好幾次想回家，都因爲各種意外之事而無法成行，你就會懂我現在的感受了！”

範鬼差嘖了一聲，看了看他手中的紙條也高興起來：“走走走，我帶你去重寶庫領九天息壤去！嘿嘿這樣的好東西，就算不是我領，能看一眼也好啊！”

柳清歡跟他商量道：“還是等我回來再去領吧，你先送我回人間界？”

範鬼差想了想，有點遺憾不能立刻見到九天息壤是什麼樣，不過還是正事要緊。

“也行，你想去哪界，我給你開路。”

鬼差要經常往來於陰陽兩界，所以想去人間界還是很容易的，於是，當柳清歡在對方的帶領下穿過一片迷霧之路，再睜開眼時，已經回到雲夢澤。

人間界此刻正是清晨，初升的太陽從山峰後面露出臉，將金紅色陽光灑向晨霧繚亂的大地，清新的草木之氣隨風而來，鳥雀喳喳，蟲蟬唧唧，今天有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