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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文魁 - 九百三十九章 兩害相權字體大小: A+
     

    孫承宗的聲音一出,下方百姓都是歡呼雀躍。

    也有人質疑道:「你是什麼人?」

    孫承宗作了一個團揖道:「在下是太尊身旁的孫師爺,孫某替太尊在此向諸位父老鄉親言明。各位父老鄉親有什麼疑難不明之處,儘管可以向孫某詢問?」

    一名老百姓問道:「孫師爺,敢問上月五日,是以何為準?」

    孫承宗當下道:「是以立契之日為準,你們看看手中的田契,紅契不算,若是白契,只要在上月五日內立契,盡數作廢,田主造契賠錢給銀主,可以不必報官。若是銀契兩清,再有銀主相逼,儘管來縣衙,有太尊為你們做主。」

    「另外即日起,本縣所有近賈魯河三十里的田畝地契,在十月本縣造冊之前,一律禁止買賣。」

    聽了孫承宗這麼說,眾百姓都往手頭上的田契看去。

    但見有人喜,有人愁,喜的當然都是賣主,愁的當然都是買主。

    一人手持地契大聲道:「敢問孫師爺,買賣田契,乃民間自主,官府從無干涉之說。契紙上有言,所買所賣兩家各無反悔。而今有人想要賴賬,官府不主持公道,反而還助紂為虐,敢問這是誰的主張?若生出什麼差池,孫先生敢負這個責任嗎?或者是太尊來負責?」

    此言一出,百姓一片嘩然。

    眾人看去,說話之人穿著一身襴袍,有人識得此人乃縣學生員蘭子山。蘭家是本地大族,不僅經商,在本地還有大量田土。

    這蘭子山從小就請名師培養,三年前成為縣學生員,今年又升至廩生,聽說他很受本省督學的賞識。明年鄉試很可能再進一步,若是中了舉人,蘭家聲望更甚。

    所以難怪這蘭子山說話如此囂張。

    孫承宗看了蘭子山一眼,當下道:「朝廷律令有言,凡買賣田宅不立契者,鞭五十,不過割者,鞭四十。」

    「官府何時不管了民間立契之事?孫某方才也說了,若是紅契,官府不問。但若是白契,就是民間自行立契,未經官府自行買賣,未過割者,當鞭四十!」

    孫承宗此言一出,那蘭子山不由後退一步,心道此人是誰?如此厲害,對刑名如此熟悉。

    所謂紅契就是官契,白契就是民契。百姓買賣田畝,一般都是先立民契,待到官府造冊時候,再去官府交割。

    如此就不用跑兩趟衙門,被衙門那些胥吏們收取了兩遍的錢。官府對老百姓先立民契的事,也是睜一眼閉一眼,不會認真追究。

    但是蘭子山呢,跟孫承宗按照朝廷律令說事,沒錯,田契簽訂的事,是咱們老百姓自己的事,官府憑什麼干涉呢?若是往大了說,信不信,我去上面衙門告你?

    所以呢,蘭子山與孫承宗講道理,於是孫承宗也與你'講道理'。這就是官斷十條路,無論是按照你的道理,還是我的道理來,你都沒道理就是了。

    而本縣李知縣呢?方才在門后偷聽半天,待見孫承宗壓下了蘭子山。

    於是李知縣就出面了。但見李知縣走到衙門口,眾百姓紛紛道:「拜見老父母!」

    李知縣點點頭,對下面的百姓道:「方才諸位所言,本縣都明白了,這打壩淤地的事,有益於百姓,諸位何樂而不為呢?」

    「再說了,這禁止田契買賣是府尊大人所訂下,本縣也是奉命行事。」

    孫承宗看了李知縣一眼心想,此人還是怕死,生怕得罪了本地鄉紳,所以將責任都往上面推。

    不過這也是為官之道就是。

    而聽了李知縣所言,老百姓們紛紛拍手稱快道:「林青天,真是為民做主的好官!」

    而蘭子山等幾位鄉紳們則暗道,原來是知府的主意,這樣不行,我們要去府城討個說法。

    清晨,正是日出之時。

    歸德府府衙後堂里栽著幾顆柏樹。

    這幾顆柏樹相傳是永樂時歸德的州官所植,栽種柏樹,也是取松柏常青之意。

    不過這位州官後來得罪了本州的豪強,鬧出民亂,遭彈劾去職。後來的官員就將這幾顆柏樹留在府衙後堂里,也是有引以為戒的意思。

    現在柏樹下,鳥聲脆鳴。

    而林延潮正在展明的教導下,打著一套養生功。

    之前申時行寫信給林延潮,除了日常問詢外,信里還給林延潮交代了幾句為官戒氣戒斗,要與上下和睦相處的道理。

    上一次回鄉看望林烴時,他也告誡林延潮行事要淡泊,要戒斗戒氣,並寫日記來警醒自己。

    林延潮讀了申時行的信,再想起林烴的話,就認真反省了一下。

    於是每日早起多了一件事,就是讓展明教導自己練習氣功,一來修身養性,二來強身健體。

    今天天氣正好。

    林延潮練習這一套養生功,漸漸有老大爺打太極拳的感覺。

    正在這時他看見陶望齡,袁可立候在一旁。

    林延潮知道府衙有事,當下收功,扎著馬步站了一會。

    待林延潮調勻了呼吸后,當下一名下人奉上香茶,展明加衣。

    林延潮拿茶漱口后,吐在痰盂中,將髮鬢攏了攏,走到涼亭里坐下,從果盆取了蘋果。

    這時候蘋果沒打農藥,直接就吃,這時袁可立,陶望齡行至涼亭里,向林延潮奏事。

    林延潮拿了公文看了,先是眉頭一舒。

    原來是下面各縣奏事,年初時清點縣內丁口,一是準備編排賦役,二是以備秋末造冊之事,現在各縣已是將人口統計上來。

    萬曆九年造黃冊時,歸德府一共有戶三萬七千六百三十三戶

    口二十八萬一千九百五十七口。

    待到今年年初時,各縣統計上來數字,戶一共是三萬八千六百三十九戶,比萬曆九年增加了一千零六戶。

    而丁口則為三十萬五千兩百八十八口,比萬曆九年時增加了兩萬三千三百三十一口。

    要知道這是萬曆九年造的黃冊,而萬曆十年歸德府大水,淹死了上萬人,然後就是大飢,這時候林延潮剛剛來上任。

    而現在萬曆十二年,歸德府的人口不僅沒有減少,反而略有增加,這就是政治清明的象徵。

    數據可以說明一切。

    但林延潮是詢問了一句:「下面各縣沒有胡寫嗎?或者是將隱匿人口填冊?」

    明朝人口隱匿很嚴重,老百姓為了逃役,要麼當了流民,要麼就是將土地獻給有功名的官紳,然後託身於大戶的名下。

    所以有人估計明末人口,甚至給出了六千萬至兩億這樣的一個數據。

    六千萬是在冊人口,這是可以肯定的,但兩億就是將官府沒有統計的隱匿人口,自己估計一下算進去。

    隱匿的人口,不用納稅,但也沒有田產屋產,也無法考功名。以林延潮估計歸德府沒有在冊的人口,最少有十幾萬,這數據絲毫也不誇張。

    當然作為官員,林延潮也不會強行統計人口,這可是很得罪人的事。

    聽林延潮質詢,袁可立回稟道:「統計丁口,是為了重造黃冊,入了黃冊就要納糧納役。」

    「下面的各縣,多報丁口,實沒有好處。談不上為此,討好府台。」

    林延潮聞言點點頭。

    「還有一事,就是漕運衙門下文,說今年漕船必須在淮安過淮勘驗后,方許北上。」

    林延潮聽到這裡,不由哼了一聲。

    去年賈魯河淤塞,歸德府的漕船無法起運,所以林延潮變了方子,讓本府的漕兵空船至臨清,再從臨清買糧北上。

    結果事後被河道總督李子華參了一本,雖說奏章被申時行壓了下來,但是朝廷今年下令至漕運衙門,讓所有黃河以南的糧船都必須至淮安勘驗過,方允許北上,不許再搞這樣半途買糧的事,以免擾亂臨清的糧價。

    李子華明明是河道總督,居然管起漕運的事來,這等狗拿耗子,就是為了噁心林延潮一下。

    林延潮不由心想,李子華看你在河道總督的任上還能得意多久。

    隨即林延潮心想,自己動怒,又是不合申時行交代戒氣戒斗的話。

    於是林延潮道:「知道了,先將此事知會下面。」

    陶望齡道:「老師,看來我們一定要在七月之前將賈魯河疏通,讓漕船北上,否則耽誤了漕期,必會被戶部問責。」

    林延潮點點頭道:「為官者功莫大於治河,政莫重於漕運。此言何解?治河是功績,漕運是本分。治河得力那是有功,而漕運辦好了,朝廷不會賞你,辦差了,就要丟烏紗帽。」

    「現在為師兩樣皆占,真是成王敗寇。何況為師之前還在奏章上向天子言明,要讓歸德府三年內大治,眼下朝堂上不知多少人在等著看本府的笑話,你們說我是不是作繭自縛。」

    聽林延潮之言,陶望齡,袁可立二人不由莞爾。

    林延潮看了二人道:「還笑?」

    陶,袁二人皆道不敢。

    然後林延潮又看下一封公文。才看了一半,林延潮眉頭已是皺起。

    林延潮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怎麼扎堆了在賈魯河邊買田?本府三令五申,爾等不可將打壩淤地的事泄露出去,為何還是走了風聲?」

    見林延潮面色肅然。

    袁可立道:「學生查探過了,從各縣上的公文來看,確實有部分田契買賣是在打壩淤地的政令下申之前簽訂的,這些人有的是早想買了,竟意外撿了便宜,還有的則是不知從哪裡得到了風聲,但其餘七成都是在官府政令之日附近簽立的。」

    「他們有的說,是田主欠了他們的錢,田租,要以田抵債,有的是祖產,兄弟妯娌爭訟,還有的說忘了在官府登記造冊,甚至有的人就是要明搶。」

    陶望齡道:「老師,此訟狀上,一共涉及田地兩萬八千多畝,若以淤田計算,一共涉銀十幾萬兩。」

    「這些人都是本地大族,官紳,他們得知老師準備引黃灌淤后,都是設法侵吞百姓的民田。有的地方消息閉塞,有的是里長鄉老助紂為虐,甚至侵田自肥。」

    袁可立嘆道:「我現在方知老師之前所言,為何要開啟民智。這些老百姓多是目不識丁,然後被那些無恥的讀書人矇騙或是強逼,不知不覺中就將家裡的田給賣了。」

    陶望齡道:「幸虧他們不知老師有以上月五日後,一切田契買賣無效這一招,否則他們事先就更改立契之日了。」

    「現在鄉民們都知道了官府要打壩淤地的事,要騙他們重寫一份田契已是不易了。」

    林延潮道:「可是即便如此,那些官紳們也不罷休,你們看他們都將訟狀遞至本府這裡了。還上言若是本府不準,他們就要越級到省里上訴,甚至進京告狀!」

    「這些人也有家人為官的,甚至在京為官的,若是得罪了他們,怕是要在天子那邊參我一本。」

    「老師。」袁可立,陶望齡一併急道。

    林延潮點點頭道:「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了,必會給老百姓一個公道。」

    半個時辰后,林延潮召集通判,推官,六房司吏在二堂議事。

    林延潮將府里眾官紳告狀的事,與官吏們一說。

    眾官員臉色都很精彩,各個雙手按膝,作冥思苦想之狀。

    林延潮道:「平日你們一個個能言善辯,口若懸河,怎麼今日都啞巴了?」

    眾官員仍是緊閉嘴巴,而各自的目光猶如無聲的電報一樣,暗中傳遞著訊息。

    半響后,吳通判被'推舉'出來,但見他起身道:「府台,官紳告狀,茲事體大,一旦驚動有司,我等都擔當不起,還請府台慎重啊!」

    吳通判說完,眾官員們都是低聲議論,雖說沒有發言,但林延潮看出不少人已是對吳通判持贊成之意。

    林延潮道:「吳別駕請說。」

    吳通判道:「居官者當以清靜省心為要事。這一次疏通賈魯河,在民間徵調如此大的民力,已是在朝堂上惹來不少爭議。」

    「而今皇上要我們將河疏通,有司也是盯著,我們已是騎虎難下。但若要想成事,必須要當地士紳配合行事。」

    「這些田畝有多少是真被侵吞,此難知也。但是若不取得地方官紳支持,一旦賈魯河疏通不成,朝廷必會下責我等,兩害相權當取其輕者。」

    吳通判說完,眾官員們都是稱是,幾乎是一面倒的贊成。

    吳通判見此道:「下官肺腑之言,還請府台見諒。」

    林延潮道:「吳通判哪裡話,這等真知灼見能當堂直言,本府要多謝你才是。你放心,本府已有主張,不會使官紳受屈。」

    聽林延潮之言,眾官員都是大喜道:「府台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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