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頭皮發麻：「環環姐，有些話在電話里說不得的，回頭見面，我詳細解釋給你聽好不好。你記住，別信你耳朵眼睛聽到的看到的，要信你心裡聽到的看到的。」

馮環環直截了當的說道：「那行，我等你面對面告訴我。」

林衍想了想，索性折返回去，又進了馮環環辦公室，這女人雙手抱在胸口，面朝窗戶站著。

他悄無聲息的關好門走到她身邊，忽然發現她白嫩的臉龐上掛滿了淚珠，伸臂抱住了她。

馮環環一看是林衍，忽然失控的抱住他的腰哭了出來：「林衍，如果你也是趨炎附勢，拿我們女人當跳板的混蛋，我馮環環這輩子都不會相信感情了……」

林衍心疼的磨瑟著她的頭髮說道：「環環，你知道嗎，如果你肯嫁我，我當時是動了心的，可惜，你只是把我當成你培養的一個助力，我看透了這一層，才遠離你選擇了菲兒。

但你應該明白，我林衍並不是你說的那種混蛋，跟黃睿涵玩曖昧，是我不甘心被那些大人物當傻瓜戲弄，更不想趁了他們的意，把少偉拉進這個陷阱里替他們當高個子，所以，才想出用邪的拿到信通違規貸款的證據。」

馮環環柔軟的身體慢慢僵硬，她震撼的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林衍，倉皇失措的說道：「你……你是想……你怎麼敢？不不不，林衍，如果你真的覺得仕途不適合你，就真的還回來吧，我讓你當婦二的主任，你找溫主任報仇雪恨，你繼續拎你的手術刀當你的大夫，好不好？好不好？回來吧！」

林衍感佩至深，他明白這個女人的恐懼是替他擔心，怕他跟那些人斗會屍骨無存，他的唇無法遏制的壓在她的唇上，雖然不深入，卻纏綿悱惻的在她唇上一遍遍描畫。

馮環環的身子恢復了綿軟，卻開始輕輕的顫抖起來，終於，在林衍鬆開她紅唇的時候，她抬手捧住林衍的下巴說道：「林衍，那些儲戶真的沒那麼無辜，他們明知道高息民間信貸不保險，還是為了貪圖高利息自己送上門去，都是活該！

98年的儲金會崩盤，一開始也是多少人要死要活的鬧騰，但這只是人在身家忽然失去后的必然反映，時間長了，他們自己也就慢慢接受這個事實了，你看那一批血本無歸的人，現在不都活的好好地嘛

信通的儲戶也是一樣，過了這段敏感期，他們自己就磨的沒脾氣，這件事就慢慢平息了，你能替他們解決是他們的福氣，不能解決是他們自作自受。

我明白你心高氣傲，還仗義善良，但這個坑太深，憑你的能力絕對絕對填不滿的，聽姐姐的話，想干你就干，不想干就回來當大夫，可千萬別意氣用事啊！」

林衍聽著馮環環推心置腹的勸告，對這個女人的情感越發複雜了，他撫摸著她嬌嫩的臉龐，沒有說話。

馮環環更著急了：「林衍啊林衍，你開開竅好不好！官場上，你能被大人物看上，並且想要利用你，你不該感到憤慨的，應該感到榮幸懂不懂！他們利用你，恰恰說明你是個有能力的人，你的路子才會越走越順，越走越遠，你怎麼會覺得這是羞辱呢？

你不想連累秦書記，那就別牽連他好了，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實在不想做，我可以幫忙你離開，絕對絕對不可以雞蛋碰石頭，一旦你真的碰了，反倒會連累秦書記呢！」

林衍終於沉重的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馮環環鬆口氣：「你真的聽？不是敷衍我？」

林衍鄭重點頭：「嗯，不是敷衍。」

馮環環虛脫的癱倒在椅子上，拍著胸口叫道：「哎呦我的小爺，你要再不開竅，我都打算一棍子把你打傻養著你算了，也好過你惹事生非的把自己玩兒死！」

林衍看著馮環環，慢慢拉起她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吻，低低說道：「死女人，我要是愛上你了，這可怎麼好。」

說完，在馮環環奇怪的眼神里出門走了。

林衍走進信通工作組，吳珺不在指揮部辦公室，他獨自把查到的隱秘情況，以及黃睿涵送來的信貸手續複印件都收拾了裝進公文包。

事情到了目前這個地步，林衍覺得，他必須仔仔細細重頭到尾捋一遍，然後深思熟慮后，再做出下一步的決定。

馮環環所說的，其實是對的，儲戶們乍一傾家蕩產，情緒都處在崩潰邊緣，容易衝動，但時間是一劑良藥，能夠淡化一切刺激，時間久了，也就接受了。

如果按照目前的常態，程序化的安撫儲戶情緒，拖著他們，也是一種應對措施，何苦非得把菲兒的身家也投入進來，配合那些得到利益的幕後人物冒風險呢？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看，涉入這件事的領導幹部越來越多，縱然錢市長跟劉市長並沒有真正參與信通圈錢的經營，但黃睿涵那幾百萬好處費的乾股，錢市長也是難辭其咎的。

更何況還有萬飛雪疑似跟劉市長的不正當關係，深挖下去難保挖出什麼洪水猛獸來。

或許馮環環另一句說的也是對的，深究下去才是會連累秦書記，就這樣表面化的應對工作，是相安無事的最好狀態。

至於那些隱藏在表象下面的東西，暴露了是他們罪有應得，躲過去了，也不關他這個小小的工作組副組長什麼事。

這麼推理的話，趁鮑城書記堅決，趕緊把衛計委一把手的位置拿到手，才是最實惠的。

可是，林衍總覺得良心不安，如果做這樣的幹部，即便熬到可以光宗耀祖了，真的有意義嗎？

越想越矛盾，林衍索性拉過紙筆，唰唰唰寫了一張請假條：「吳部長，本人家有要事，需請假一周，請批准。林衍。」

把假條放在吳珺工作台上，林衍背著自己的公文包走了。

先回家跟老人交代一聲，要送女朋友去京城上學，已經跟單位請好假了。

父母開心的嘴都合不攏了，一個勁嗔怪他怎麼不把兒媳婦帶回來讓他們看看。

林衍無奈的說這次就不了，等菲兒五一放假一定帶回家，家裡人很開心的同意了。

怕晚上誰再找上門來，林衍索性立刻收拾了行李，跟媽媽說如果上次假冒兒媳婦的吳珺找上門，千萬別讓她進門，然後就直接去了菲兒家。

菲兒也收拾好行李了，倆人一商量，乾脆今晚就去南州算了，明天直接從那裡飛京城。

到達南州天色還早，菲兒在南州算是個小地頭蛇，帶著林衍去吃好吃的，倆人去了金沙酒店，也是南州最豪奢的超五星酒店，這裡面開了一家潮汕菜，帝王蟹做的十分地道，是菲兒的最愛，她當然想跟心愛的男人分享。

金沙酒店108層，一整層都是潮汕燕翅鮑的店面，環繞著玻璃牆一圈卡座，都可以俯瞰整個南洲的夜景，兩人要了一個位置坐下，擠在一邊看樓下的萬家燈火。

忽然，林衍的臉沉了下來，下巴抬了抬讓菲兒看，菲兒一看就樂了，原來，跟他們相鄰不遠的卡坐上坐著四個年輕人，其中恰好面對著他倆的，居然是被林衍割了蛋的倒霉蛋左連山。

左連山一頭亮眼的黃頭髮，臉上呈現不正常的瓷白色，彷彿還塗了口紅的樣子，連眉毛都描了，一雙單眼皮的細長眼睛微微帶著陰柔，穿了碧綠碧綠的一件恤，像一根沒有剝掉葉子的玉米棒，看上去特別娘兒，這丫做了絕育又沒了蛋蛋，估計連取向都彎了。

菲兒眉花眼笑的悄聲道：「噗，衍哥哥，你說，左龜蛋沒了那個，會不會現在變小受了？」

林衍輕蔑的說道：「估計也只能這樣了。」

看到仇人變成了人妖，菲兒性格原本就豁達，也就徹底放開了，兩個人開心的吃著飯，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濃情蜜意的，不一會兒就把那雜碎給忘了。

中途林衍尿急，就去衛生間，誰知尿完出來，卻發現左連山正站在洗手池邊上洗手，他懶得搭理這孫子，就在另一邊洗手池洗，誰知耳朵邊忽然傳來濃郁的香味，一扭臉就蹭到一張油膩膩的臉，下意識退後一步冷厲說道：「你幹嗎？」

左連山的的確確已經彎了！

最他媽要命的是，他彎了之後，最好的一口兒，就是林衍這一款溫潤高挑，乾淨英俊的男子，剛剛林衍來洗手間的時候，恰好從他桌子邊經過，他當時就看呆了，才會尾隨過來，在洗手池邊上等林衍的。

看到林衍的冷臉，越發增添了幾分男子氣概，左連山看的腹股溝出汗，湊過來甜膩膩說道：「哥，我爸爸是左省長，你若是不信，走出去問問這酒店的大堂經理，她會替我證實的。」

林衍皺眉說道：「所以呢？」

左連山色眯眯說道：「哥，我看你挺對眼的，既然遇上了，等會樓下開個總統套間一起玩玩兒唄，你的消費弟弟全包了，如果玩兒的開心，以後你的前程弟弟也包了行不行？」

說著，左連山抬起指甲上畫著骷髏頭的手，就抓住了林衍的手肉麻的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