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的鮮血還沒有止住。

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死掉的。

沈君陌有心阻止，可看著她無比平靜澄澈的眼神，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樣黑的瞳孔，像是一汪潭水，深不見底。

或許，他從來沒有看懂過她……

「師父……」

沈君陌小聲呢喃了一句，唇瓣顫抖著，淚水從臉龐滑落，滴在自己乾淨白皙的手背上。

「看啊。」凌可心捧起他好看的手，輕輕地笑了笑，道：「你總是這樣，乾乾淨淨，天真無辜的，讓所有人都以為，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做的。

沈君陌，你可有一刻後悔過，那樣對我？」

「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

「哈……」凌可心笑的有些凄美。

不夠。

遠遠不夠。

我要你更加後悔！

凌可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運氣丹田，身上發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沈君陌懵了，這是要……

魔的自爆？

師父要自殺，而且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自爆的魔，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變成耄耋老人，再讓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被魔火燒毀，只留下一捧白灰。

她居然選擇這樣殘忍的方式！

「君陌，你要記住。師父是為了你，才會朝青絲暮白髮的，師父也是為了你，才會屍骨不存，到死什麼都留不下的。」

她柔和地笑了笑。

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滿了皺紋。

那一頭的青絲，也慢慢變白，逐漸脫落。

身體開始一點點的消散，空氣中散發著紫色藤蘿的香氣。

她的笑容彷彿還凝固在空氣中，可是人已經變成了地上的一捧白灰。

風一吹，就散了。

他那麼好那麼美的師父，怎麼就在轉眼之間，變成了地上的白灰呢？

宿主消失，良心和墨瀾也不能多留，一起又出了這間屋子。

「師父、師父……」

沈君陌急著抓住被風吹散的白灰，可無論怎樣都抓不住。

這大概就是師父給他的懲罰吧。

不給他任何一點兒念想。

要他後悔一輩子。

最後手裡剩下的一點白灰，一點兒重量都沒有。

師父，一定是特別恨他的。

沈君陌把手裡剩餘的骨灰一點點舔乾淨，咽進肚子里。

沒有味道，師父連最後一點感覺，也不留給他。

「師父，天色不早了，徒兒給您燒好了水，您去沐浴啊。」

沈君陌對著空氣自說自話。

「浮生峰，竹屋，我要回去。師父肯定等我等的著急了，我要買好她要的東西，趕緊回去找她——」

像是瘋了一樣，沈君陌匆忙地套上衣服起身。

「沈君陌！」

門口出現一位和凌可心穿著一模一樣的女子，可不就是當日的桃樹妖嗎？

他瘋了，魔力失去不少，桃樹妖才能從被關押的地方跑出來。

如今的她，已然沒了凌可心的容貌。

準確地說，她是沒有五官的。

凌可心奪走了自己的容貌，桃樹妖不知道自己還能變成什麼樣子。

她來找沈君陌，雖然沒有嘴巴，可還是可以用法力說話。

「你還沒死呀。」

沈君陌推開她，手掌一揮，便將原本屬於凌可心的摺扇變出來。。

「原本該讓她親自解決你的，可是，怕髒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