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

大概因為，那真的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做不到真正的心狠吧。

她站在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裡面的小包子，像是被一個人扔在家裡好多次，都有了經驗一樣，沒有立即給她開門，而是奶聲奶氣地問了一句：「你是誰？」

他真懂事，懂事得讓人心疼。

凌可心抿了抿唇瓣，道：「是我。」

「娘親！」小傢伙記性很好，一周之前聽過的聲音，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門內傳來咚咚咚的聲響，大概是小包子著急跑過來。隨後，是他解開門栓的聲音。

「娘親！」

小包子撲進她的懷裡，「真的是你，我是在做夢，好美的夢，真希望這輩子都不要醒過來！」

凌可心有些尷尬地摸摸他的頭，道：「我沒地方去了，在你這裡待一晚上好不好？」

「好！當然好！」小包子抬起頭，懵懂的大眼睛里含著一層水霧，「那麼……爹爹呢。」

凌可心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冷了幾分。

「娘親不氣不氣，霖兒不提爹爹了，」小包子像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凌可心的胳膊以作安慰，「娘親累了，霖兒的床給娘親睡。」

小包子拉住她的手，把她帶到房間里，拍了拍自己用身體溫暖好的被窩，咯咯笑了兩聲，露出潔白可愛的牙齒，「還熱著呢，娘親快來睡。」

還真是個……會暖床的小可愛。

凌可心躺了上去，正準備往裡挪一些，好讓小包子也上來，他卻自作主張地用兩隻小手，替她掖好了背角，「娘親好好睡。」

凌可心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我睡床，你不跟我一起的嗎？

小包子摸黑爬到了椅子上，再爬到檀木桌上，自己抱著自己，就這麼委委屈屈地睡著。

他……他怕娘親走。

娘親原本就不喜歡自己，能睡在這裡已經是千金難求了，若是自己還恬不知恥地去她跟前，她會生氣的。

果然，床上的女人下了床。

聽到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小包子神經一緊，差點兒哭出來，連忙咬住自己的拳頭。

果然，這是夢，娘親來這裡不過是一時興起，她還是要離開的。

凌可心慢慢地、一步步走到顫抖著身子的小包子身邊，輕輕地把他抱起來。

小傢伙，還挺重的。

「……娘親？」

「別動，我怕把你摔下去。」

小包子一下子安分了，連流淚都忘了，就在黑夜裡，借著微弱的燭光，痴痴地打量著凌可心的側臉。

凌可心把他放在里側，自己也脫了鞋子躺上去，手指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柔聲道：「睡吧。」

小包子咬牙，身體往後挪了挪，靠凌可心的手近的不能再近才罷休。

娘親摟著他睡覺，這是他一直以來，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娘親，娘親……

他要忍住，他不能哭。

他不能嚇到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

-

晨光熹微，灑在床幃里的大小兩個人身上。

小包子睡的正香，手指緊緊抓著凌可心的衣領，不肯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