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他胸前的手慢慢的彎曲，緊握成拳，身體微微的顫抖著，潔白的貝齒緊咬著唇，眼淚順著她緊閉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枕間，一陣陣低笑聲從她的嗓子中擠出，磨砂般刺耳。

一股寒意以無意抵擋之勢侵入她的身體，整個人像是置身在冰冷徹骨的寒泉中，沉沉浮浮，找不到停靠的港灣。

「歡歡！」覺察到她的異常，冷曜迅速起身，下意識的伸手朝著她額頭摸去，卻被沈若歡冷冷的掀開了。

「你別碰我！」

沈若歡伸手擦去眼角的淚水，冷著臉，目光清冷，「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們的婚姻本就不是建議在相愛的基礎上，類似對我負責的話，你以後都不要再說了，我們都是成年人，沒有誰必須要對誰負責，你愛誰不愛誰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當我們這段婚姻走到盡頭的時候，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別再彼此折磨，彼此糾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冷曜臉驟然冷了下來，雙手撐在她的兩側，漆黑的雙眸緊盯著她，絲絲的怒氣染上他的臉頰，「你告訴我什麼叫我們的婚姻不是建立在相愛的基礎上？什麼叫我愛誰不愛誰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什麼叫我們這段婚姻走到了盡頭？你能給我好好解釋一下嗎？」

「我沒有要解釋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相信堂堂的冷氏集團總裁不會連這麼簡單的句子都理解不了！」

沈若歡側過頭避開他的視線，她知道，自己這麼說，可能有點大題小做。

可是，她實在沒辦法忽視他為了孔芷芊的一通電話，不管不顧的丟下她離開的事實。

一看到他這張臉，她的身體就忍不住陣陣發寒，就好像還是置身在昨晚的雨幕中，冰涼刺骨的雨滴一滴滴的滴落在她的身上，鑽入她的身體中。

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她還清楚的記得。

「我知道這些都是你的氣話，可是，不管你怎麼生氣，我決不允許你拿我們的婚姻開玩笑，類似放你一條生路，我們離婚的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冷曜溫熱的指腹從她的臉頰劃過，眼眸溫柔而寵溺，語調溫和而繾卷，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再說這什麼動聽的情話。

「你錯了，我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資格生氣，這些都是我發自內心想要說的話。」

葡萄般黑而透亮的眼睛定定的注視著他。

一字一句，緩緩的吐出。

「你到底在鬧什麼？我都已經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看著她冷漠的臉頰，冷曜心底一陣莫名的煩躁。

「既然你放不下她，你又何必選擇和我結婚？既然你心裡還有她，你又何必對我這麼好？如果當初我知道，你是一個對待感情拖泥帶水的人，我寧願獨自面對那些風波，也不會選擇和你結婚。」

沒錯，早在他耐不住孔芷芊的軟磨硬泡，答應赴宴時，她就已經隱隱覺察出他處理感情問題時的拖泥帶水。

她提醒過自己，他不是她想要的良人。

可是，身處黑暗太久，總是忍不住靠近陽光，靠近溫暖。

他的好，就像是帶毒的罌粟，讓她既想靠近，又害怕靠近，心在這種日復一日的矛盾中漸漸沉淪，越來越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動聲色的撲捉著關於他的一切。

一旦愛上了，他對別的女人的好，都會化成一把尖刀刺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讓她變得患得患失。

任何的異常，都會觸及到她敏銳的神經。

「我和她已經結束了，昨天只是意外，你知道的，我是喜歡你的！」

面對她誅心般的質問，冷曜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略帶疲憊的嗓音向她強調道。

「對，你是喜歡我的，可是，你根本就不愛我，不是嗎？之前每一次我問你，你愛我嗎？你都告訴我，你是喜歡我的，我以為，你只是不善於表達，羞澀於說愛，可是，現在看來，我可能是錯了。」

沈若歡笑的一臉的苦澀。

她實在是不想哭，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她沒有權利哭。

「歡歡，人不要太貪心，愛情對於我來說，太過奢侈，我給不了你，至少現在給不了你，但是，你放心，我對我們的婚姻是認真的，我會竭盡所能對你好，滿足一切你想要的，除了愛，其他的我都能給你。」

冷曜靠在椅背上，一臉的倦意，聲音微冷。

看著他這樣，沈若歡突然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笑得越是大聲，她就越是想哭。

眼睛死死的瞪著天花板，將眼眶中溢出眼淚一點點的吞了回去。

「貪心？呵呵……確實是我太貪心了。」

聽著她比哭還難看的笑聲，冷曜的心底也很是不好受，只是他不想騙她。

「歡歡，我們……」

「滾！」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若歡給打斷了，她指著病房門，冷冷的說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滾！」

冷曜盯著她看了半響，沒有動。

「我讓你滾，你聽不見嗎？」沈若歡抓起身後的枕頭狠狠的朝著他扔了過去。

「你現在情緒不太好，需要冷靜，我讓和詩雯來陪你！」冷曜抿了抿嘴，站了起來，將枕頭放在她的身體上，起身朝著病房門走去，病房門剛關上，裡面就傳來一陣瓷器砸去的聲音。

餐桌上的那些飯菜全部被她掀在地上，砸落一地。

忍了許久的眼淚，終究還是從眼眶滑落。

嘲諷低笑聲從她的口中冒出，她猛地抓住床頭柜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不遠處的液晶電視上，嘩啦一聲，破碎的聲響猶如她的心被砸成了稀巴爛。

原來這麼久以來，她的苦苦掙扎就像是一個笑話。

怪不得在面對她時，孔芷芊會那麼的有恃無恐。

她的婚姻，還沒開始就要走上絕路了嗎？

「啊……」

她低著頭雙手死死的揪著頭髮，痛苦的咆哮聲在病房中響起，眼淚流淌得更加兇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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