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在迷迷糊糊間,恍惚聽到今笙的聲音,她循著聲音找去,卻見今笙倒在血泊中,她大驚,摟住她。
今笙臉色慘白,奄奄一息。
「媽。」輕歌焦急。
「救我,」今笙聲音低如蚊音,喃喃的說,「輕歌,救我,救救我……」
輕歌泣不成聲,慌亂間將她背在身上,可周遭突然暗了下來。看不清路,她背著今笙在黑暗裡奔走,可卻始終找不到方向……她急得大哭……
……
顧豐城剛回到房間,便見她在枕間輾轉,困在夢魘里,卻在低泣落淚,他皺了皺眉,拍拍她的肩,叫醒她:「輕歌,醒醒,輕歌!」
輕歌醒來,方知是夢,可早已經泣不成聲了。
「做噩夢了?」顧豐城低聲安撫著她。
輕歌渾身無力的靠在他懷裡,淚流滿面。今笙在夢裡說的話還歷歷在目。今笙病危,而她,卻束手無策,一時間,她情難自禁,痛哭不已。
「不會有事的,」顧豐城心疼不已,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可輕歌情緒已然失控,淚水泛濫。
這時,一個小小的,胖乎乎的身影走進房間,不小心絆了一腳,小傢伙不僅沒哭,反而從地上爬起來,又繼續往前走。
走到床邊,小傢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著輕歌的衣服,「媽媽,媽媽。」那黏黏的稚嫩的童音響起,打破了輕歌的悲泣。
淚眼迷濛間,輕歌伸手,顫顫的握住那胖乎乎的小手手。
小傢伙見她哭泣的模樣,突然小嘴巴一撇,然後也哇啦一聲哭出來了。
呃!這小傢伙無厘頭的大哭,讓顧豐城滿頭黑線,懷裡大的還沒哄好,這個小的又來湊熱鬧了。
兒子的哭聲驚了輕歌的悲傷,她從顧豐城懷裡起來,伸手抱起小傢伙,她的淚還在流呢,就哄著他,「小乖,別哭,別哭。」哭了太久,她的嗓音有些沙啞。
小傢伙仍舊委屈的哭著,掙扎著要從輕歌懷裡出來。
輕歌心疼,止住哭泣,「小乖乖,別哭了。」她邊哄,邊幫小傢伙擦著眼淚。
小傢伙看看她,撇著的嘴巴稍稍好一點兒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然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幫她擦眼淚。
輕歌微慟,淚又泛濫了。
小傢伙見她哭了,又癟了嘴巴,那樣子,又要哭出來了。
「小乖,」顧豐城怕他又哭,逗弄著他。「快,叫媽媽不哭了。」
小傢伙似乎聽懂了,雖然癟著嘴巴,但卻學著顧豐城的話,「不哭……媽媽……不哭……」他胖乎乎的小手伸向輕歌的臉,幫她擦眼淚。
輕歌的心,融化了。抱著小乖,泣不成聲。
「不哭了好不好?你再哭,又要把兒子惹哭了,」顧豐城安慰著她。
輕歌心底的傷悲太沉,沉得她喘不過來氣。
「去洗漱,換件衣服,我們去醫院看媽。」顧豐城說。
*
在仁愛醫院樓下,他們就遇見了烏靖和子瑞,看著輕歌憔悴的樣子,烏靖他們都微嘆著,這種時候,沉默就是最大的安慰。
他們到了ICU,輕歌發現,負責管理ICU的已經換成了300醫院的醫生和護士,「抱歉,沒有書記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去。」
輕歌沒有強行要進去,而是問,「我媽現在怎麼樣?」她急切的問,「她醒了嗎?」
「抱歉……」護士搖搖頭,那意思,不能說。
輕歌皺了皺眉,卻沒有要為難護士,她離開ICU,給谷永淳打了電話,剛開口,眼淚就濕潤了,「爸……」
「輕歌。」是江辰的聲音。
輕歌一怔。「江叔,我爸呢?」
「書記剛睡下。」江辰說。
輕歌又問,「我媽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江辰低嘆一聲,「還是老樣子。」
「她醒了嗎?」輕歌心微微繃緊。
「沒有。」江辰說。
輕歌眼底一澀。
「輕歌,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我會打電話通知你的。」江辰說。
「江叔,」她的擔心只能咽化在心裡,說:「等我爸醒了,讓他給我回個電話。」雖然不知道今笙的具體情況,但是,這種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江辰掛斷電話,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谷永淳,說道:「輕歌很擔心。」
谷永淳在ICU守了一夜,一夜未眠,此刻的他,看起來略有些頹廢。
「母女連心,連輕歌都避著。會不會……不太好。」江辰問。
谷永淳正抽著煙,良久,才說:「要讓她去看了今笙,她心裡會更不安的。」
江辰微嘆,「其實,說到底這件事也不能怪輕歌。」
「我知道。」谷永淳皺了皺眉,該怪他的疏忽大意。她才回到他身邊才一個多月,就讓她出了這麼大的事。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此刻,他心裡充滿懊惱和沮喪。
「那……」江辰試探的問。
「先就這樣。」谷永淳將煙掐滅,眼神冰冷,心裡,莫大的哀傷。
「是。」
*
顧豐城問:「爸怎麼說?」
輕歌眼底霧氣氳氳。昨晚和今晨哭得太久,眼底紅紅的,還有些腫,「讓我們先回去。」
顧豐城點點頭,攬住她的肩,「走吧!」
「豐城,我想留在這兒,」輕歌說。
顧豐城在心裡微嘆一聲,看她憔悴的樣子,心有不忍,「你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先回去休息。」家裡有小傢伙,輕歌看見他,至少不會一直沉浸在悲傷里。
「我只想離她近一些。」眼底澀意更濃,雖然不能進ICU去看今笙,可她守在外面,母女倆至少離得近一些,今笙有什麼事,她也能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顧豐城默默頷首,「我陪你。」
輕歌點點頭,有他在身邊,她的心,始終要覺得安定一些。
顧豐城看著烏靖和子瑞,說道,「這裡也沒什麼事兒,你們就先回去吧!」不管輕歌在哪兒,他都得陪著,才能放心。
烏靖看著憔悴的輕歌,的確,此時此刻,他也不能安慰什麼,「我和子瑞也沒什麼事,在這兒陪你們一會兒再走。」
子瑞也點點頭。遇到這種事,他們陪在身邊。萬一有事,或許還能幫上什麼忙。
*
今笙坐在ICU外面的長椅上,黯然傷神。顧豐城陪在她身邊,烏靖子瑞也坐在一邊。他們都沉默不語。
「谷小姐。」有位護士走過來,興許是哭過了,眼睛紅紅的,她一來。就跪在輕歌面前。
「快起來,」輕歌吃驚,欲扶她起來。
「求求你,放了我姐姐。」小護士哭了。
她沒頭沒惱的話,讓輕歌皺了皺眉,硬將她扶起來。
小護士哭著說,「我姐姐是無辜的。她只是個實習醫生,昨晚在手術室不過是幫忙遞了手術器械,並沒有……」
輕歌皺了皺眉,聽了她的話,大概也猜到了些許,聯想到今天ICU病房全部換成了300醫院的人,於是問道:「你別哭啊。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小護士哭著說,「蘇醫生才是主治醫生,她是主刀的,關了她還不行嗎?為什麼連我姐姐也受牽連啊……」
輕歌微震,心裡咯噔一下,驀的記起了喬海晨。「喬小姐呢?就是和蘇醫生一起做手術的喬小姐?」
「手術室里所有的人都被關起來了。」小護士哭泣著。
輕歌略略皺眉。
小護士搖搖頭,哭著說,「谷小姐,求求你,放了我姐,她是無辜的。」
「他們應該也是按例詢問,不會有事的。」輕歌此時,心情複雜,一時間,安慰的話有些蒼白無力。
「谷小姐……」小護士又拉著她。
見她拉扯得太厲害了,顧豐城不露痕迹的推開小護士的手,「小姑娘,你再追問,也沒有結果,倒不如回去等消息。」
他的話,激怒了小護士,她漲紅著臉,罵道:「害人精!你們就是害人精,」她指著輕歌,「你們有權有勢,明明有專門的醫院治病。為什麼偏偏跑到我們醫院來……那個病原本就是治不好的,是你們害了蘇醫生,害了我姐……」
輕歌聽得頭皮發麻,微微顫抖著。
路過的醫護人員見了小護士,見她纏著輕歌罵,都嚇了一跳,經過昨晚。仁愛醫院全院上下都知道輕歌母女的身份了,於是,很快就有人來將她拉走了。
*
輕歌腦子裡回話著小護士說的「害人精」,一時間,心像壓了塊巨石一樣,沉甸甸的,正如小護士所言,若昨晚她不到仁愛醫院來,或許,蘇醫生她們就不會……想到喬海晨,她心裡,到底有些亂。
若說昨晚今笙出事後她曾懷疑這一切是喬海晨設的圈套,可現在看來,她的懷疑似乎並不成立。
如若真是喬海晨策劃的,那麼,她大可以一走了之,為什麼還要陪著今笙到B超室,為什麼還要幫忙做手術?為什麼要留下來自投羅網?
畢竟,若不是喬海晨提醒,她們母女根本不會意識到今笙身體的嚴重性,更不會到仁愛醫院來,若不到醫院來,今笙或許已經……
而後,輕歌直接撥了江辰的電話,「江叔,喬小姐怎麼樣了?」
「她無證行醫……」
【無辜的海晨啊……還有旁邊的子瑞,到底有沒有聽出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