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說。

顧豐城極不悅，「那是為什麼？」

「手機真的忘帶了。」她低聲說。

可顧豐城心裡到底憋著一口氣，「你現在在哪兒？」

「我……」輕歌黯然，「我在房間，準備睡了。」

「視頻通話。」見她還瞞著，顧豐城氣都堵到胸口上了。

「不要！」輕歌立刻阻止，她哭過，眼睛又紅又腫的……更何況，房間的布置全是丹萊風格，要真視頻，一眼就會被他揭穿的，於是胡亂找個借口，「我……我已經關燈了，視頻也看不清楚。」

「還騙我？」她的理由太牽強，他皺眉，語氣上揚。

聽他這麼一問。輕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她到了丹萊了，可到底還是有些心虛，又知他吃軟不吃硬，便抿抿唇，軟軟糯糯的聲音，「豐城……」

「別打岔！」他語氣涼涼的，「宋輕歌，你在哪兒？」

直呼她的全名，看來他是真生氣了，輕歌訕訕的，先求諒解，「豐城，你別生氣，好不好？」

他哼哼的，明知故問：「你做錯了什麼？怕我生氣？」

聽他話里話外的意思，輕歌大抵也能猜到，他應該是知道了她在丹萊，唉，紙包不住火了，她只得硬著頭皮，低聲說，「我……我在丹萊。」

雖然早知道了，可從她嘴裡說出來時，他的眉還是不由自主的皺緊了。生氣極了，諷刺道：「怎麼，這又是唱哪出？要拋夫棄子了嗎？」

宋輕歌才剛剛跟今笙鬧了一番，心裡也憋著儲多委屈和不忍心，現在他又如此諷刺她，她沒忍住，眼底一酸，又哭了。

聽筒里，隱約傳來她低低的抽泣聲，顧豐城剛剛還很生氣，還義正言詞的質問她，可她的抽泣聲，卻讓他心裡騰起的那股火慢慢的消融了，心一疼，可那語氣卻仍舊未減，頗有些自嘲的意味：「我還沒怎麼著呢，你就哭了？」

「豐城……」她低低的聲音里，夾雜著哭泣聲。

顧豐城眉一緊，心雖軟了，可她去丹萊，這麼大的事卻瞞著他，他有種被拋棄的感覺，於是心裡仍舊怏怏不快，「你還委屈了？」

「沒有……」她低語，她確實委屈。

他諷刺道：「怎麼，我老婆去哪兒了，我連問都不能問了嗎？」

「不是，」她低如蚊音，「我……我沒打算瞞著你，而是……還沒有機會告訴你。」

「你都去了五天了，我們每天都在通話，你怎麼就沒機會說了？」顧豐城冷嘲道，「宋輕歌，麻煩你下次撒謊前，還是找個靠譜一點的理由。」

宋輕歌自知理虧，沒再解釋，黯然難過。

顧豐城眉皺得更緊了，聽她在哭，他哪兒再捨得質問下去，而且這電話里會越說越有誤會的，於是索幸直接問：「你什麼時候回國？」

輕歌沉默之後，忐忑的說，「暫時……不會回去。」

「什麼叫『暫時』？」她的話，讓顧豐城微怒，「你還要敷衍我到什麼時候？」

「豐城，」輕歌語氣稍稍穩了一些，「你聽我說……」

他打斷她的話，冷聲問：「結果！我只要結果！」質問道。「你是回，還是不回。」

「回！」

得到肯定的回答，顧豐城微微鬆了一口氣，用不容她拒絕的口吻，「我會馬上給你訂明天從丹萊回首都的機票，我也會馬上回去，明天傍晚的時候，我去機場接你。」

頭句話剛說，他就立刻要結果，這讓輕歌皺了皺眉，「豐城！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宋輕歌，你什麼意思？戲耍我讓你覺得很有趣嗎？」她模稜兩可的態度讓顧豐城發飈了。

這個男人，太直接，太霸道了，讓她頗有些吃不消。「你聽我說，我肯定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等一年之後……」

「一年之後？」他生氣，真生氣了，嘲笑道，「又推諉？不想回來就明說。」

「豐城，我暫時留下。有我的理由，是因為……」宋輕歌解釋著，可話到嘴邊又咽下，今笙的事，是隱私，她必須戒守秘密的。

「什麼都別說了，」顧豐城皺緊了眉，以為她在找借口，他苦笑著，下了最後通牒，語氣很冷，「機票我會給你訂好，明天我會在機場等你。」

「你太強勢了！我是你的妻子，不是物品，」輕歌原本心裡就難過，這會兒，耐心也盡失了，「你憑什麼不經過我同意就為我做決定？」

「我是你丈夫，你去丹萊，也沒有經過我同意啊。」他冷冷的回道。

宋輕歌黯然，無奈的說：「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豐城冷嘲，「是借口吧。」她猶豫不決，欲言又止的態度讓他覺得完全沒有安全感，心底的怒火冒了起來。

輕歌很難受，低語道，「你每次都這麼霸道……」

他眼底一澀，「那你每次都騙我呢？這怎麼算？我們說過，彼此要坦誠，你呢？做到了嗎？」

「……」她語塞。

顧豐城強忍下心底的怒火，自然，語氣也好不到哪兒去，「機票我會訂好……」

「我不會回去的。」

顧豐城眉緊緊的。唇緊抿，那臉色很嚇人，冷冷的說，「隨你！」

他的語氣，讓輕歌開始不安，還想說什麼時，他已然掛了電話。聽筒里傳來嘟嘟嘟的茫音，她感到一絲慌亂。怎麼回事？他們之間，怎麼會這樣？

那兩個冰冷的字「隨你」縈繞在輕歌的腦海，她越想越覺得難受，於是撥了他的號碼，通了，可他沒接聽，反覆幾次之後，她泄氣了，緊皺著眉，身體貼著牆壁，慢慢的，慢慢的往下滑，最後，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烏靖剛看完併購案的合同，確認無誤時走過來找顧豐城，卻正好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那臉色岑冷極了，而一旁的矮几上，手機一直在震動。

烏靖頗覺得奇怪，順手拿著手機遞給他，「BOSS，你的電話？」

顧豐城的眉緊皺，並沒有伸手接。

手機，還在持續震動著。烏靖只感覺拿著手機的手麻酥酥的，他看了看，提醒道，「是輕歌打來的。」

這個女人，除了氣他，還能怎麼樣？顧豐城沒作聲，抽出煙，點燃。微眯著眼，開始吞雲吐霧。

烏靖倒是愣住了，正欲幫他接聽，震動聲戛然而止，他將手機擱回矮几上，三分調侃：「又吵架了？」

呃！顧豐城給了他一記閉嘴的眼神。

烏靖很配合的假裝抖了抖，「哎喲，我好怕！」

「滾！」顧豐城心情不爽，又聽他的戲笑，覺得煩透了。

烏靖轉了一圈，「BOSS，滾是這樣子的嗎？」他的動作，故意做得滑稽又搞笑，可此刻，顧豐城卻完全笑不起來，他又狠狠的抽了口煙。

見他不為所動，甚至臉色更冷了，烏靖拿出手機，對準他，說：「BOSS，別動！」手一壓，「保持現在這個姿勢，對就這樣！」

「你幹什麼？」顧豐城不悅的咬牙問。

烏靖欣賞著剛剛拍的照片，手指在屏幕上划動，不以為意的說：「我把你剛剛生氣的樣子照下來，準備發給輕歌……」

他話音未落，手機已然被顧豐城搶走了，看著照片上自己頹廢又岑冷的樣子，顧豐城氣極了，手指一動，就將照片刪除了。

「你幹什麼？」烏靖明知故問。

顧豐城將手機扔還給他。

發現照片沒了，烏靖皺了皺眉，「BOSS，這麼帥的照片，你還真刪了？」

顧豐城不悅的哼了哼。

「這你就不懂了，」烏靖一副過來人的架勢，「如果剛剛那張照片輕歌見了，肯定會心疼死的，就不會跟你吵架了。」

「無聊！」顧豐城冷哼了聲，可提到輕歌，心裡又煩躁得慌。

烏靖哼了聲，「別不領情，我這可是在幫你。」

「誰要你幫？」顧豐城不悅的說。

「不要算了，」烏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反正現在生氣的是你又不是我。」這個最佳損有，不怕死的說，「BOSS，你別以為有了張結婚證就無所顧忌了。這女人，還是要哄的，別說我沒有告訴你啊，這老婆要真跑了，結婚證有屁用啊，就一張紙。」

呃！他的話，戳中了顧豐城的軟肋，他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越不安，想打電話給她，又怕兩人意見不和在電話里吵起來，於是想了想，乾脆發簡訊，手指在屏幕上點擊著【老婆，對不起，是我不好】，可剛寫好，又覺得有問題，明明是她錯了，她不對，這簡訊內容怎麼弄得他做錯了似的。

不行，不行，他又刪除了。重新編了一條【輕歌，我想你。】可左看右看又覺得不好，剛剛才在電話里爭執過呢，馬上就發這話，太矯情了。

顧豐城於是又想了想，編輯，刪除，編輯又刪除，後來，才編了個【機票我已經訂好了】，然後點擊發送。

這烏靖遞合同過來時，恰好看到了這條簡訊，嘿嘿一笑，「BOSS，歸心似箭啊，」他戲笑道，「趕著回去守著老婆嗎？嘿嘿，我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輕歌那麼愛你，怎麼會跑路呢？」

跑路？

這個詞，戳中了顧豐城的傷心之處，滿頭黑線，他的老婆，現在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