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一對情侶正在卿卿我我，被宋輕歌這一推門，兩人驚也似的分開，被打擾，那女的皺眉，男的不悅的說，「你誰啊？」

宋輕歌沒回答，目光掃過包廂里，除了這對情侶外，包廂里並無其他人，她的目光從殷切期盼到淡冷如水。

「你這人怎麼回事？」那男的不客氣的說，「進來也不知道敲門？」

包廂里，還有淡淡而熟悉的煙草味，那煙灰缸里，還有被突然掐了卻未滅的煙頭，宋輕歌見罷，黯然，「抱歉，走錯房間了。」

說罷，木然的關上門，回身時，看到烏靖時，唇畔帶著一抹自嘲。慢慢的下了樓。

烏靖跟在她身後，伸手要扶她，宋輕歌看了他一眼，冷冷的推開他。她肚子太大，下樓時根本看不到台階，只能憑著感官慢慢的走。

「輕歌？」烏靖隱隱猜測，她可能知道了些什麼，他還是快步與她平行，扶著她的手肘。

宋輕歌停滯了腳步，側頭看著烏靖，「他回來嗎？」

烏靖微怔，臉色有一絲尷尬，「你說什麼？」

見他裝傻，宋輕歌也沒再問，慢慢下了樓。

她剛到大廳，桑婷宜就跑了過來，「嫂子，你剛剛去哪兒了？」她臉色微紅，有點著急，「我剛剛回來沒見著你，以為你走了。」

宋輕歌看著婷宜那焦急的神色，再回頭看看烏靖，眸微斂唇邊一抹淡淡的冷嘲。她沒說話，木然的往卡座走著。

桑婷宜跟在她身後，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幸好你沒事，否則我怎麼向我哥交待……」烏靖臉色異樣，略有些緊張的看著輕歌的背影。

宋輕歌聽罷，唇畔露出一絲嘲笑。這一次，她坐到剛剛坐的位置對面，這個地方，樓上包廂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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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又是何必呢？」子瑞輕嘲的看著大BOSS，「Z市雖然大，可你能躲得到什麼時候去？與其被人看見傳到她耳里，倒不如順水推舟，跟她相見。」

剛剛，他們倆在包廂里，當宋輕歌抬頭盯著二樓拍照時，大BOSS就拉了子瑞出來了。對於大BOSS剛剛的躲避行為，高子瑞是相當鄙視的，「豐城，我沒想到，你竟然是個膽小鬼！」

大BOSS臉色一沉，沒說話。

「你到底打算躲到什麼時候？」高子瑞問，「眼看著輕歌就要生了，你總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吧。」

「你以為我想這樣？」大BOSS輕嘲，「子瑞。我的痛苦……不比她少。」如果不是為了她的安全，如果不是為了不讓她受任何傷害……他……

高子瑞皺眉，「豐城，這樣相愛相殺，折磨彼此，真的好玩嗎？」他氣不過，「看你們這樣子，我都要得婚姻恐懼症了，幸好，我沒女朋友，也不打算結婚！」

大BOSS冷笑，沒說話。現在從包廂的窗戶望下去，看不到她的正面了，留給他的，只是背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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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與羅氏的合約糾紛，法院一審宣判了。

那段音頻雖然違反了婚姻法，不能作為宋氏違約的依據，但是，法官卻由此確定宋氏用了不正當手段騙取羅氏的合約，因而裁定宋氏有詐騙嫌疑，不過羅氏未如期匯款，也並未有任何經濟損失，所以法院判定合約無效，由宋氏支付這次庭審的所有費用。

面對此結果，羅國民自然沾沾自喜，沒花錢就圓滿解決了合約的事，自是喜上眉梢，當著宋雅茹的面得意洋洋的，「雅茹，以後有機會，咱們再合作！」說罷，大搖大擺的走了。

宋雅茹氣得牙痒痒。

這個結果，自然讓她大失所望，既收不到一分錢違約金，更甚把自己和宋氏的名聲給毀了，因此還丟失了好幾份合約，她氣忿不已，當場就對烏靖發飈了，「這是怎麼回事？你的專業水準呢？這麼個簡單的官司都會打輸，你是怎麼辯護的？」

烏靖臉色微冷，「宋董，之前我已經勸你私了，是你自己不肯接受。」對於這種結果，他其實早就預料到了，也曾告訴過她，只是她一意孤行，執意要打官司。

宋雅茹臉色青白，「我為什麼要私了？明明就是你專業水平太差，能力有問題，否則，這場官司不可能會輸。」她怒不可揭，「我要上訴！」

「宋董，」烏靖提醒，「上訴的話，勝算也不大。」因為那段音頻流露在網路上，引起網友熱議，所以導致現在法官認定宋氏有詐騙嫌疑，要洗去這個污點，根本不容易。現在能不用付違約金，也未有任何刑責。從另一種層面上來看，已經算是贏了。

「這就是你對當事人的態度？這就是你的專業水準嗎？」宋雅茹冷臉，「我很詫異，坊間流傳的烏大律師原來只是徒有虛名而已。」

「如果你對我的專業持有懷疑，」烏靖淡然說，「請你另請高就。」

「打輸了官司，難道我連說幾句都不行嗎？」對他的態度，宋雅茹氣憤不已，「哼，我就不相信，Z市除了你之外，就沒律師了！」她賭一口氣，「沒了你，我照樣打贏官司。」

烏靖聽罷，也並未挽留，而是把手裡的檔案遞給她，說：「宋董，這是本案的全部卷宗，現在交還給你，你如果找到新的律師后，我可以隨時的配合內容交接。」

「你……」宋雅茹氣得不行，一把搶過檔案。

看著宋雅茹憤然離去的背影，烏靖皺了皺眉，想到輕歌，心裡多少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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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粉事件讓宋氏的嬰幼兒品牌遭受前所未有的衝擊，雖然緊急公關了，可宋氏的嬰幼兒奶粉還是在超市和藥店全面下架了，那幾個店中店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隨時都有顧客來鬧，為了不影響整個好利百聯超市，黎昕要求關閉所有的店中店。

一時間，宋氏陷入了真正的行業危機。

「輕歌，」宋雅茹來到宋輕歌的辦公室，這段時間的煩心事讓她整個人老了許多：「你去找孫辰，想辦法忙讓我們的產品恢復上架。」

宋輕歌靠在椅子上，八個月了，她身子笨重，也懶於走動，就跟任何一個普通的孕婦一樣，她的四肢開始水腫，連帶的，臉也開始浮腫，整個人看起來臃腫，氣色也不好。

「我試試看。」她說，即使再不願意去麻煩孫辰，可她也不能坐視不管，更何況，這次的奶粉事件。原本就是子虛烏有的。

「輕歌，不是試試，」宋雅茹焦躁不安，「是一定要。」她在辦公室里踱著步子，之前談得好好的宋氏印染紡織品進出口的事情突然就黃了，現在，宋氏舉步維艱。她擔心輕歌敷衍她，於是說：「你現在就給孫辰打電話。」

宋輕歌撥了孫辰電話，而後失望的說，「他手機關機了。」

宋雅茹皺了皺眉，「打到辦公室去問問。」

宋輕歌又打了孫辰辦公室的電話，秘書接的。才得知，孫辰出差了，不在Z市。

宋雅茹眉擰成一團，想了想，問：「豐城回來了嗎？」

宋輕歌搖搖頭，這個名字，已經成了她心底的傷了，灼得她，生生作疼。這幾天，她一個人時，總會打開那張泰國餐廳的照片看，那窗棱里。他的身影清晰可見。

「我上個月向銀行提交的貸款還沒審批下來，」宋雅茹覺得焦頭爛額的，「如果他跟你聯繫，你記得讓他去催催……」

「銀行那邊，能跟他有什麼關係？」宋輕歌問，心裡暗暗嘲笑，他一直躲避著她，也已經快三個月沒給她打過電話了。

宋雅茹皺眉，「ZK是銀行最大的股東，輕歌，你怎麼連豐城的產業有哪些都不知道？」

宋輕歌訕然，她連他的行蹤都不知道。更別說他有哪些產業了。

「輕歌，你自己多留一個心眼，」宋雅茹揉揉發疼的額角，隱諱的提醒著：「別到時有事的時候，兩眼一摸黑，連他名下有些什麼都不知道。」

有事？是離婚嗎？宋輕歌黯然神傷，低頭不語。

看她黯然的樣子，宋雅茹想想也覺得心酸，怕她傷心，便直接說道：「不是我潑你冷水，豐城走了快半年了，很多事。你也要想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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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宋輕歌接到孫辰的電話了，「輕歌，聽說你找我？」

宋輕歌自然不方便直接在電話里提及藥店上貨的事，這種事，還是當面說得比較好，於是說想請他吃飯，而後，他們約好在一家酒樓見面。

輕歌先到，她穿著一件深色的薄紗孕婦裙，平跟鞋，低馬尾，孕後期，氣色不大好，在她一個人坐著發愣的時候，孫辰到了。

她站起來，手扶著腰，挺著肚子，「孫總，你好。」

孫辰戴著眼鏡，仍舊如常般斯文儒雅，他打量著輕歌，「快生了吧！」小報和網路上曾有她懷孕的照片流出來，所以見著她的模樣。他並不吃驚。

「還有五周。」宋輕歌扶著腰坐下。

看她略顯遲笨的動作，孫辰眉微微一皺，「早知道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該跟你約吃飯。」

「我沒事，」宋輕歌強顏歡笑，「你別看著我這樣子挺笨重的，可我自己倒還好，挺輕鬆的。」

孫辰扶了扶眼鏡，「你找我，是有事吧。」原本是想敘敘舊，看看她過得怎麼樣，卻沒想到她已經快生產了。不想耽誤她太多時間。

他這麼直接，倒讓宋輕歌有點不好意思，說，「就是關於我們公司奶粉重新上架的事。」宋氏這邊問過好幾次了，問奶粉什麼時候可以恢復上架銷售，可藥店那邊，之前遲遲不給答覆，昨天竟然直接拒絕，說暫時不上宋氏的貨了。

孫辰淡淡的揚揚眉，「奶粉的事情我聽說了，現在正是輿論的風口浪尖，確實不適合馬上上架銷售，」藥店彙報上來，說買過宋氏奶粉的顧客很偏激，去砸貨架，甚至鬧事，這種打砸對店面工作有很大的影響。

「我們的產品沒有質量問題，」宋輕歌解釋著，「是完全符合國家檢驗檢疫標準的。」

「你也知道，這個產品怎麼樣，不是我們說了算，得看顧客，」孫辰說，「短時間恢復上架的話，會造成顧客的反感，再緩緩，過了這個時期之後再上架。」

其實，他沒說的是，一個產品，經歷了這麼大的風波，即使沒問題，即使質檢部門出來闢謠，顧客心裡仍舊會有陰影，要再次銷售，也是相當難的。

他說的道理，宋輕歌都懂，她微微嘆了口氣。

「輕歌，」孫辰說，「再等等吧，等半年之後再說。」

他的話說得清楚明白，宋輕歌只能在心裡嘆息。

孫辰原本在外地出差，因為想見輕歌一面，提前回來，結果那邊原本已經談好的合約出了問題，打電話給他，他必須回公司確定新的方案。

看著他稍急的模樣，宋輕歌拒絕了他送她回答的提議，「我能行。」她不想麻煩他，「我會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我。」

孫辰走後，宋輕歌站起來時，不知道為什麼小腹隱隱下墜，有點不舒服，於是她又在包廂里坐了一會兒，等到沒事了，才準備離開。

她剛走出包廂門，無意間看見不遠處那抹頎長熟悉的背影，那個在夢裡心裡魂牽夢繞的男人，就這樣冒冒然出現在她的視線里，那瞬間。她怔住了，腳上像是灌了鉛一樣沉。

甚至，她有點慌了神，呼吸也有點急促了。

眼見著，有一個窈窕的身影走在他身後，甚至，伸手親親熱熱的挽著他的胳膊，那瞬間，她腳步像是灌了鉛一樣沉。

那個窈窕的人她認識，是谷心蕾。只見他們相偕的背影走出餐廳，同時上了一輛越野車，她咬咬唇。追到門口時，那輛車已然開走了。

剛剛，她沒看錯，是他，真的是他，他真的在Z市。

宋輕歌苦笑，他在Z市，卻躲著她……

想到他們相偕而去的親熱身影……想到孤男寡女……想到他對做那件事情的索取無度……她腦子裡浮現了他與谷心蕾糾纏在床上的畫面。

那瞬間，她的胸口沉沉的，難以呼吸，喉嚨上，像是卡了一根刺，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她真的想要問問他，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他若不愛她，為何要跟她結婚？

結了婚又為什麼要逃避她？回來了，為什麼又要躲著她？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以前的那些甜蜜往事，全是假的嗎？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會是他的虛情假意。

她眼底濕濕的，心裡憋得難受，手微微顫抖。拿出手機，撥打他的電話，不過，電話那端仍舊是冰冷的電流聲，接不通。

看著車子消失在街角，她幾欲哭出來了。就在宋輕歌情緒快要失控時，看到了站在不遠處冷眼看著她的桑蘭琴。

「媽。」即使此刻她心裡慌亂如麻，可她仍舊硬著頭皮喊了聲。

桑蘭琴目光冰冷的打量著她，唇邊一抹嘲諷，「我不是你媽，沒你這麼大的女兒。」

宋輕歌將眼底的淚隱忍著，從桑蘭琴沒有出席婚禮，還有大BOSS滿背的血痕，她就隱隱想到桑蘭琴不喜歡她，卻不曾想過，她竟然當面也這樣直接，「我嫁給了豐城，是你的兒媳婦，自然該叫你一聲媽。」

「你這個兒媳婦，我沒承認，」桑蘭琴冷笑，「你看看你這樣子，臃腫醜陋，哪一點兒配做我的兒媳婦？」

她的態度與以前叛若兩人。讓宋輕歌心微微收緊，她的手自然的撫在肚子上，冷靜的看她：「不管你承不承認，豐城結婚證上的人都是我。」

「結婚證算什麼？不過是一張紙而已，」桑蘭琴輕蔑的看著她，「你剛剛也看到了吧，豐城現在跟心蕾在一起了，你擔的，不過是一個顧太太的虛名。」

想到那相偕離去的身影，宋輕歌唇微顫，呼吸都覺得困難了。

「等孩子生下來，豐城會和你離婚！」桑蘭琴臉上冷冰冰的。語氣間嘲諷不已，「你這虛名也擔不了多久了。」她說完，轉身就要走。

「為什麼？」宋輕歌問，幾乎站不穩了。她心心念念著他，可他卻將她置之不理，而現在好不容易確定他在Z市了，他的母親，卻帶給她這樣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桑蘭琴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她，冷嘲著：「豐城不喜歡你，如果不是你死纏爛打懷了孩子。豐城又怎麼會娶你？」

宋輕歌心被糾得緊緊的，生生作疼，是啊，他們是奉子成婚。

「其實，你肚子里的孩子，豐城原是不打算要的，」桑蘭琴說，「否則，他又怎麼會對你不聞不問？」

宋輕歌頭皮漸漸發麻。

「哦，忘了告訴你，」桑蘭琴笑著說，「心蕾也懷孕了，我們兩家，也正在商量婚事……如果當初不是你插足，豐城和心蕾也早就結婚了，也不致於等到現在……我們家，對心蕾虧欠太多了。」

「你放心，心蕾說了，會把你生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好好對待，」桑蘭琴冷冷的笑，「不過，心蕾從小傲氣又任性，不知道會怎麼樣『好好』對你生的孩子。」她又說，「也是啊，一個自己生的，一個是別的女人生的……會怎麼對待，這個……」

宋輕歌一個趔趄，臉色蒼白，情緒激動時，小腹隱隱墜脹，她手扶著欄杆，才不至於暈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