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電話那頭傳來冰涼而機械的女聲「您撥的電話已關機」時,烏靖皺了皺眉,他微嘆著轉身,看到坐在醫院走廊椅子上的宋輕歌,心微微一沉。
出了醫院,坐上烏靖的車,宋輕歌手很自然的落在隆起的小腹上,「烏靖,剛剛醫生怎麼說。」
烏靖抿抿唇,「送你到家了,再跟你詳說。」他得好好想想,關於她的病,該如何跟她說。還有,大BOSS聯繫不上,這讓他有點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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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別墅后,宋輕歌換鞋時包落地上,她蹲下去,肚子太大手沒構到,烏靖撿起來給她時,看見她臉色有點急躁。心裡隱隱不安。
「輕歌,你聽說過抑鬱症嗎?」烏靖開門見山的問她。
宋輕歌回頭,眉間的急躁還未散去,「抑鬱症?」
「對,你知道這個病嗎?」烏靖問。
宋輕歌搖頭,「好像聽說過,怎麼了?」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最近情緒有些變化?」烏靖想過,與其找人二十四小時看護著她,倒不如與她坦誠布公的說,或許還要好些。很多時候,求人不如求己,心情鬱結這事,還是要自己學會舒解。
宋輕歌坐在沙發上,不解的看著他,這時,青嫂送了茶過來,她伸手端過來,發現有點燙,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怒火,皺眉將杯子重重的擱在桌上。
烏靖看在眼裡。「為什麼生氣?」
「太燙了,」她臉色隱隱不好,目光看著茶杯,那神情顯然很焦躁。
烏靖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直接說:「你以前不是這樣……你有沒有感覺,你最近脾氣暴躁多了?」
她微怔,臉上的焦躁沒有散去,「有嗎?」
烏靖點點頭,「如果是以前,茶太燙了。你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氣。」這幾個月的接觸,他對她,也算是比較了解了。
宋輕歌眉微微一皺,細想之後,難以置信的問,「你是說……我有抑鬱症?」
「醫生說的,產前抑鬱症。」烏靖說。
宋輕歌臉色有些詫異,勉強笑著,「怎麼可能?」她冷靜的想了想,發現自己情緒確實不對,說,「我只是覺得……心裡好像少了什麼,總覺得有點慌,就想發脾氣……」
「這就是抑鬱症的癥狀,」烏靖看著她。
宋輕歌愣住了。
烏靖用手機百度了抑鬱症,然後遞給她看。
她看了后,臉色發白,情緒顯然不太穩。
「醫生說了,抑鬱症也不是什麼大的問題,關鍵是要調節自己的心情,」烏靖鼓勵說,「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很堅強獨立自信,我相信,你應該可以做到。」
她坐著,垂眸,一言不發。
「你平時多聽些輕音樂,」烏靖說,「當心裡慌亂想發脾氣時,就深呼吸,想想一些開心的事情。實在鬱悶難受,就找人聊聊天。」
宋輕歌唇抿著,手攥著裙角。
看她的樣子,烏靖有些難過,便說,「豐城快回來了。」
她猛然抬頭看他。
「豐城人在非洲,很辛苦的,」烏靖試著安撫,引導著她,「你也不希望他忙完之後回來,看到你焦躁不安的樣子,對不對?」
她眸底微暗。
「你的心情會直接影響到孩子,」烏靖說,「輕歌,為了孩子,為了豐城,你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
良久,她低頭,眸底黯淡無關,「烏靖,謝謝你。」
烏靖微嘆。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她語氣清冷,神色微暗。
烏靖離開時,叮囑青嫂,將別墅里的所有利器全部收起來,讓她隨時注意著宋輕歌的舉動。
離開別墅,烏靖又撥打大BOSS的電話,仍舊是關機,他隱隱的氣不過,發了簡訊【她患了抑鬱症。有自殘傾向。】
宋輕歌站在二樓的陽台上獃獃的看著外面,手落在陽台上,心底一片灰暗。其實,自從婚禮第二天大BOSS走了之後,她的情緒就開始焦躁不安,只是,她很好的掩蓋了,可最近,特別是被暴力砸了頭之後,她也發現,她漸漸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只是她未曾想,這是抑鬱怔。
她不笨,不傻,不蠢。
她不會天真的以為,大BOSS是出國公幹。
因為,她查過他的出境記錄,她是到了澳洲,而並不是非洲。
她曾猜測,她被拋棄了。可他每次打電話給她,她都會在心裡重新燃起希望,她多希望自己從未曾去查過出境記錄,那樣,就會相信他真的去出差了。
可最後一個多月,他一通電話都沒有,到現在為止,她都不清楚,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會這麼對她。
曾經好多個夜晚,她輾轉難眠時,就想到了死,或許,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死了,就不會因為他而患得患失,就不會難過痛苦糾結。
死了,就可以把他們在一起美好的甜蜜封存。
她死了,他會傷心嗎?
她不相信烏靖說的話,她不相信大BOSS很快就要回來了;
或許,她死了,他就會回來看她了。
她淚流滿面。
手底的欄杆。冰涼涼的,她只需要跨出去,她的所有痛苦都會結束。
「豐城,你愛過我嗎?」
她唇微顫,低喃著,右腳抬起來,跨過欄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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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老八十大壽,家裡賓客盈門。
之前因為大BOSS執意要跟宋輕歌結婚,讓桑老震怒不已,在桑蘭琴面前口口聲聲說不再認這個外孫。當桑蘭琴打電話告訴他。說等宋輕歌生下孩子就離婚時,桑老的臉色才好了許多,再見到大BOSS時,臉色雖不自然,但卻也沒再當面指責。
谷心蕾來了,她嬌顏俏麗,嘴巴又甜,「桑爺爺,我爸外出公幹了,讓我來賀壽。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桑老看到她,笑得合不攏嘴。
桑蘭琴原本對谷心蕾無感,可現在對她,倒生出几絲希冀來了,到底是出生貴胄,雖不是特別漂亮,可整個人氣質相當好,看到顧豐城站在陽台外抽煙,那愁眉不展的樣子,她主動挽上谷心蕾的手,親切的說:「心蕾,豐城胃不大好,不能喝酒的,你今晚幫我看著點兒,別讓他喝酒。」
在桑蘭琴看來,如果顧豐城身邊有了其他的女人,要忘記宋輕歌就很容易了,而谷心蕾,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最好的候選人。
谷心蕾聽罷,看著陽台外顧豐城頎長的身影,想到上次在度假酒店他怒聲讓她滾的時候,心裡多少有些畏忌,「伯母,上次在他婚禮上豐城對我有點小小的誤會……我怕他看見我會不高興。」
「你不也說只是誤會嗎?說開了就好了,」桑蘭琴發現谷心蕾看著兒子眼底的殷切,篤定她對豐城仍舊有情,如果她有情,那麼。撮合他們這事就成功了一半,於是很直接的說,「心蕾啊,你不知道,豐城和那個女人是奉子成婚,現在結了婚才發現性格不合……」
谷心蕾眼底微亮。
「等那個女人生下孩子,他們就會離婚。」桑蘭琴微微一嘆。
「真的嗎?」她驚喜。
「是啊,」桑蘭琴撫著她的手,「心蕾啊,我和你桑爺爺都很喜歡你……如果豐城能娶到你這樣乖巧漂亮的女孩。我們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谷心蕾聽罷,笑靨如花,心花怒放,
「豐城這個人呢,一向外冷內熱,」桑蘭琴說,「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也很有好感的。」
桑蘭琴的這番話,無疑是給了她一劑強心針。讓她突然又有了信心。
大BOSS站在陽台上,煙癮犯了,他抽出一支煙時,發現沒有打火機,正皺眉時,一簇藍色的小火焰湊到他面前,他也沒看是誰,就低頭將煙湊上去。
煙很快點燃,他重重吸一口之後,吐出濃濃的煙圈。
「給你。」谷心蕾巧笑兮兮的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掌,掌心是剛剛幫他點煙的精緻的打火機。
大BOSS看到她,目光幽冷,臉色微緊,轉身對著陽台外。
見他沒收打火機,谷心蕾也並不生氣,與他相偕而立,她說:「豐城,上次的事,是個誤會……我是被陷害的。」其實她後來仔細想了想,又確認了的,那新娘休息室里根本沒有監控,她是被許婉擺了一道,對此,她還忿忿不平,後悔當初沒有矢口否認。不過,現在無對證,她只要咬定不認,誰也不敢說那婚紗是被她弄壞的。
大BOSS抽煙,沒說話。
谷心蕾見他沒說話,也沒冷言對自己,心裡暗暗歡喜,她指著不遠處大院燈光下的籃球場,「豐城,你記得嗎?小時候咱們老愛在籃球場外玩……我記得,你打籃球打得可好了,我每次都做你的啦啦隊,為你吶喊呢。」
「你記錯了,我從不打籃球的。」大BOSS不想跟她說話,冷冷看了看她。然後轉身進了屋。
谷心蕾被嗆口,臉色不大好。難道……是她記錯了?不對啊,她明明記得的。可又想想,他十歲就去了澳洲,那時候她才五歲呢,她有記憶看籃球時好像也是十歲左右,呃!她滿頭黑線,真的是記錯了,難怪他臉色不好,會這麼不高興。
大BOSS剛走進客廳,就有桑家親戚過來問,「豐城,怎麼沒看見你老婆?」這位親戚,是他的表姐,上次去Z市參加過婚宴的。
「她在Z市,身子不方便,所以沒過來。」大BOSS淡淡的說。
「嗬,是懷孕了吧,幾個月了,」表姐熱心的問。
「七個月十八天。」大BOSS隨口就答,她的孕周,他記得清清楚楚,包括,每一次產檢的數據。
「那很快就要出生了,」表姐說著,「豐城,恭喜你,都要做爸爸了。」
「謝謝。」大BOSS心裡微緊,嘴上禮貌的說。
「去檢查了嗎?是男孩還是女孩?」表姐問。
「沒呢。」大BOSS說,「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她生的孩子,都好。
寥寥幾句,說到宋輕歌,說到小顧同學,大BOSS的心微微的收緊,有點疼,她看到桑蘭琴正在谷心蕾說著什麼,兩人的樣子,似乎很親熱。
他走向她們。
谷心蕾看到他走過來,以為他來找自己,心裡歡喜極了,想到剛剛自己在陽台上的口誤,之前心裡還略略不安呢。
「媽,我找你有事。」大BOSS皺眉說。
桑蘭琴拉著谷心蕾的手不放,「有事就說,心蕾也不是外人。」
大BOSS沒理會,「我在樓上等你。」
他摞下一句話就走了,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谷心蕾一眼。
桑蘭琴發現他的不對勁,安撫了谷心蕾。跟著上了樓。
「樓下客人那麼多,你把我找上來有什麼事?」她問。
大BOSS又在抽煙,那吐出的煙圈淡淡的瀰漫在他眼前,「宋氏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桑蘭琴臉色微變,也不含糊,直接說:「我說過,不會放過陸潔的。」
「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輕歌的。」大BOSS臉色微冷,語氣不大好。「可昨天她被人砸了頭。」
桑蘭琴唇角淡淡一抹冷笑,「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你答應過我的!」大BOSS皺眉,絲毫不讓步。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當初答應過我的事你做到了嗎?」桑蘭琴怒了,「你悄悄回Z市,晚上悄悄回別墅,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你派人監視我?」大BOSS冷聲說。
「是啊,」桑蘭琴並未否認,「我如果不派人跟著你,還會被你騙了,以為你真的忘了她。」她毫不留情的指出。「豐城,你還喜歡她!」
大BOSS臉色緊繃,「你怎麼可以傷害她?她現在懷孕七個多月……」他皺眉,「萬一傷到孩子怎麼辦?」
「才只是砸破頭你就心疼了?」桑蘭琴憤怒的說,「那我呢,你妹妹呢?你何曾想過我們所受的痛苦?你竟然為了我們的仇人跟我吵架?」
「那些事,跟輕歌無關!」他語氣很冷,咬緊牙關。
「這只是小懲大戒,」桑蘭琴冷冷的說,「如果你還對她念念不忘。下一次,就不會只是砸破頭這麼簡單了。」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桑蘭琴冷哼著,「你如果因為她記恨我,我會當著你的面跳樓自殺。」
「媽!」
母子僵持。
「豐城,現在為時不晚,」桑蘭琴先讓步了,「如果你做到答應我的事,我就保證不對付她。」
大BOSS臉色僵冷,「我答應你!」
桑蘭琴臉色舒緩,「心蕾是個好女孩,我希望你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