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馬思暢似乎並沒有很吃驚，他只看著慕容瑾，「所以你就認為，她是愛上了別人，不但這樣對她，還把怒火也遷到了楚扇軒那裡。」

慕容瑾沒有回答馬思暢的責問，只是反腔道：「馬醫生，你有愛過什麼人嗎？」

馬思暢顯然一愣。

但他的神色隨之也嚴肅起來：「如果你是認真問的話，我可以認真的回答你，是有過的。並且，也是真正的深愛，經歷過生死，經歷過掙扎，你所有享受過的痛苦和甜蜜，我全都享受過。這樣的回答，你是否滿意？」

慕容瑾很明顯沒有料到馬思暢竟然會這樣回答他。

這下，輪到他發愣了。

馬思暢看了一眼別處，然後又回過眼來，這是一種把自己從痛苦的往事之中抽出的表現，然而他現在又很鎮定了：「塗茵茵沒有愛上楚扇軒。在她最深層次的意識里，她依然是愛著你的。但是那意識被埋得太深，太久遠，在潛意識的大海里，已經很難再尋到了。」

「那你能解釋她對楚扇軒的表現是為什麼？」慕容瑾問馬思暢道。

剛剛馬思暢的那一通話，雖然是在說他自己，但卻讓慕容瑾重新冷靜了下來。

「很典型的移情而已。」馬思暢說道，「她自身也是有情感需求的，所以很希望能迫切的把這份感情交出去。一般而言，病人很容易對自己的心理醫生產生情感，不過她這條路在我這裡是走不通的，於是她就轉而投向了楚扇軒了。」

慕容瑾聽到這裡，便暗暗咬了一下牙。

「終究是對別人動情了，」他說道，「只是換了一種說法而已。就算楚扇軒只是一個替身，但也不排除她在交付自己情感的過程之中，真正愛上他。」

「這也並不是不可能，」馬思暢點頭承認道，「但是塗茵茵的情況還要複雜很多。她如果只是簡單的需要移情而已，你是更好的對象，為什麼她沒有重投你的懷抱呢？」

「你說過有人給她催眠暗示過，讓她排斥過去深愛的一切，」慕容瑾答道，「這種催眠一直沒有解除，所以導致了她精神方面的問題。」

「是，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馬思暢說道，「深愛的一切，包括那種愛人的感覺和能力。從根本上來說，她已經沒有再和別人產生感情的可能性了。我這段時間的治療，旨在喚起她對感情的嚮往，所以她才會有對楚扇軒的嘗試性行為。但是，你應該理智的知道，這離愛還太遠了……」

慕容瑾終於沒有再反駁些什麼了。

馬思暢嘆了口氣，拍了一下慕容瑾的肩膀：「你應該知道，如果她能愛上楚扇軒，那麼證明她已經痊癒了。一個已經痊癒的塗茵茵，不會再拒絕你的感情。」

慕容瑾閉上了眼。

過了片刻，他才睜開眼，眼中似乎有些濕潤。

「其實，她還是有知覺的。」他說道，「我吻她的時候，她並沒有拒絕，她應該還是有所記憶的……」

「是，一定是存在的。」馬思暢安慰他道，「存在過的，是永遠也不會完全消失的，總會留下它的痕迹的。何況時間並不是很久遠。我也會儘力的，或許我們只是缺少一個契機而已，或許某一個偶然的點，我們就可以撿到那份關於愛的記憶。」

慕容瑾這次很順從地點了一下頭。

於是，馬思暢就很不留情地提醒道：「你看，你要不要去看看……楚扇軒？」

「他情況到底怎麼樣？」慕容瑾心裡也是有所擔心。

坦白說，就算是把楚扇軒真的怎麼樣了，他也並不關心。

但是楚扇軒是楚翰墨的弟弟，這事情就不同尋常了。

「反正，不樂觀。比塗茵茵的情況還要糟糕一點。」馬思暢嘆息著，「這都什麼事兒啊，都給我攤上了……」

「我過去看看。」慕容瑾站了起來。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塗茵茵。

「這兩天……」他遲疑著，「勞煩馬醫生費心了。」

慕容瑾在去楚扇軒房間里的時候，也有些許的擔憂。

其實，楚扇軒是根本用不住住到這裡來的。

但是因為塗茵茵的緣故，馬思暢必須要過來，所以處於治療階段的楚扇軒也不得不跟了過來。

楚扇軒的經歷，曾經身為集團總助的慕容瑾，不可能不知道。

他也知道這次的治療，對於楚扇軒，對於楚翰墨，以及對於言芷雲還有楚家的所有人，意味著什麼。

然而，因為他的一時衝動……

他一向都自詡冷靜，卻竟然也會失手造成了這樣的失誤。

走到楚扇軒的房門前的時候，他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慕容瑾在思索要不要直接向楚家兄弟認錯，如果要認錯，要採取什麼樣的方式。

但是……一想到楚扇軒和塗茵茵親密地靠在一起的情景，他卻又覺得，怎麼都很不舒服。

他什麼都能忍，過去，讓他偽裝成女人生活他也可以忍，讓他為了利益去娶他根本不愛的女人，去討好他不想討好的人……他什麼都能忍。

但是遇到塗茵茵的事情，卻是一分一毫都忍不下去。

「算了算了……」他默默喃喃著，「這事情是我錯在先。」

他正要敲門。

房門卻從裡面打開了。

慕容瑾看到楚翰墨站在他的面前，毫無例外地，他的臉色不太好。

「慕容瑾，我想，你應該向我解釋一下。」不等慕容開口，楚翰墨就率先開口。

慕容瑾瞥到芷雲坐在楚扇軒的床前。

面色也是少有的凝重，她也在看著他們。

而床上的楚扇軒，則平躺著，側著頭，目光有點獃滯地看著窗外。

「我想，我做錯了事。」真正面對楚翰墨的時候，慕容瑾又坦然了起來。

「你覺得這個錯誤是可以補救的，還是無法挽回的？」楚翰墨的聲音一貫的冰冷而生硬。

慕容瑾感覺到有一條芥隙，在他與楚翰墨之間迅速地裂開。

兩個人之前共有的同盟之間的親密頃刻間蕩然無存。

「我不是醫生，也不知道後果究竟如何。」他也不得不爭鋒相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