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知道，」楚扇軒說，「我是整個家裡最受寵的那個人。無論是我的父母，還是上面兩個哥哥，對我都是無底線的包容……可能越是這樣，我才越是肆無忌憚和無病呻吟吧。」

「我小的時候，有一次二哥從部隊回來，跟我去玩的時候，撿到了一隻小貓。」楚扇軒又回憶著，「二哥本來很喜歡那隻貓，但是看我也喜歡，就推說自己去特工島不能帶走，送給我了。」

「結果回到家裡，大哥莫名其妙，就說自己也喜歡那隻貓，要我給他。但是我知道，我大哥是不喜歡小動物的。我當然不肯給他貓……結果沒兩天，那隻貓就死掉了，我一直懷疑是我大哥下的手，逼問他的時候，他沒承認也沒有否認過。」

「因為這件事，我一直對他懷恨在心。認為他是一個殘暴的人，而他也多次對我直言不諱，他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不要想得到……所以我和他的芥蒂越來越深。」楚扇軒深吸了一口氣，「一直到我成年，十八歲的生日那天。我在生日宴會上，突然收到了一隻包裹，打開一看，裡面居然是一隻小貓，和小時候那隻幾乎一模一樣。」

「啊，貓是大哥送的嗎？」芷雲忍不住打斷道。

「他沒有承認過。」楚扇軒苦笑著，「他從來沒有承認過。就好像他也沒有承認過之前的貓是他害死的一樣。當然，我也沒有問過他。不過我知道，我大哥就是那樣的人，喜歡用他的標準去要求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如果對方不合他的心意，他就要極盡全力地去詆毀羞辱對方。這一點上面，他是最大的遺傳了我父親的秉性的……」

楚扇軒這麼一說，芷雲才覺得，楚父真的就是那樣的人。

下面的三個兒子，沒一個跟他關係好的。

明明對自己的兒子是深愛的，可是每次見面都跟見仇人似的。

什麼話難聽，什麼樣最能羞辱對方，他一定不會用稍微輕鬆一點的表達方式。

只是楚修璃，很明顯是自己父親的升級版。

「我是最得寵愛的兒子，」楚扇軒別過頭去，拭了一下淚，「二哥是隱形的兒子，而我大哥，大抵就是最不被重視的兒子了。」

「可是他一直都是家族的第一繼承人啊。」芷雲不解地說道。

楚扇軒搖了一下頭：「不，你不能以金錢和利益來衡量。孩子對於父母所要求的並不是金錢和厚望，而是他們的關愛。我二哥從小就天賦異於常人，精神上能夠自給自足，而我和我大哥卻極度不平衡的分割著父母的關愛。好像就因為我弱，父母對我沒有任何期望，我只要及格就會被讚美，可是我大哥，做到最好也只會得到我父親的一句話，還不夠好，還需要努力。他大概從來都沒有感受過來自長輩的關愛吧，所以，他也只有用從我父親那裡學來的那種方式，去對待身邊的人。」

「所以呢？」芷雲的心中不由得也升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憐憫，「其實你一直都知道的對嗎？其實你知道你哥哥也是愛你的。」

「我知道，但我不接受。」楚扇軒深吸一口氣，「沒有人能接受那種被愛的方式。就好像那隻小貓，他覺得我能養了，我才能養，不夠資格養，就要由他代管，或者根本不要養。我想對待你的問題上，他也是一樣的態度。我不配得到你，所以他要幫我代管。」

「後來的那隻小貓怎麼樣了啊？就是你大哥後來送你的那隻。」芷雲好奇地問道。

楚扇軒又是一聲苦笑：「爬圍牆的時候，碰到高壓線死掉了……」

「啊！」芷雲馬上叫起來，「你也真是不負責任的主人啊！」

這樣看來，楚修璃不準楚扇軒養還真是有點道理的啊。

「說起來，其實他對我也不算很糟糕。」芷雲揉了一下自己的膝蓋，「不過那種方式確實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還有，我不能理解他為什麼對翰墨那麼深的敵意。」

現在想來，楚修璃當時想要得到她其實是次要的，要折磨和擊垮楚翰墨才是最終目的。

「因為對自己的人生不滿意吧。」楚扇軒答道，「其實不管是我的人生還是二哥的人生，其實都是我大哥想要得到的。如果我有本事掌管家族事業，我想大哥他大概也會毀掉我最愛的演藝事業，讓我去接管家族。所以二哥那邊也是這樣……他要毀掉他本身的事業，把他拖到跟他一樣的泥沼之中去。」

「這心理……」芷雲只有無語。

典型的我不好過，你們誰也別好過。

「你爸到底是有什麼心理創傷或者童年陰影啊？」芷雲忍不住吐槽，「非得這樣對待你們才高興？」

「這個……」楚扇軒愣了愣，「說來話長。」

「那你倒是說說呀。」芷雲攤手。

楚扇軒就嘆氣：「其實楚家在我父親那一輩，兄弟姐妹和親戚旁支都是很多的。我父親也是最不被看好的後輩吧……只是他運氣好，家裡人都死了個精光，偌大的家產只有他來繼承。」

「啊哈？幹什麼死了個精光？」芷雲嘴張的老大。

楚扇軒的臉色很嚴肅地：「這事情我父親從來沒有提過。但是我二哥偷偷調查過，並跟我提過一下。」

「是什麼是什麼？」沒想到楚家還有這種事，芷雲的八卦心又被調得老高。

「是……」楚扇軒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滅門慘案。」

芷雲這下不但嘴張得大，眼睛也瞪得大了。

楚扇軒看著地面的月影：「一夜之間，全家人被殺的一個不剩，不、是只剩我父親一個人。而且我父親能活下來的原因，恰恰是因為他不受寵，而且真兇需要一個好操控的棋子來掌管楚家的家業。我二哥說，我父親當年是被槍指著頭，被迫繼承了家產的。這個經歷大概就讓我父親認為，對自己的孩子太寵愛，可能反而會導致他們不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