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璃極為狡猾,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他們逮了他這麼多年,卻抓不住他的任何確鑿把柄。
他是楚翰墨的哥哥,擁有和楚翰墨幾乎相當的頭腦,好幾次他都設計要把他們往溝裡帶,如果不是有特別熟悉他的楚翰墨,國際刑警部隊不知道要吃他多少虧。
「他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把定位膜帶在身上。」楚翰墨說道,「但是他賭我們不敢貿然派人上前去追捕。」
羅楓看著楚翰墨:「那就是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他只是讓別人帶著定位膜離開。他自己還在莊園里。我們要馬上圍攻莊園嗎?」
「圍攻是必須的。」楚翰墨淡淡地說道,「但只是為了收集相關證據而已。言芷雲和楚修璃肯定已經不在那裡了。」
他是這般的性格,對方給的壓力越大,給的難度越大,他卻越是冷靜和清醒。
也是因為有這樣超強的心理素質,他才能年紀輕輕就坐上國際刑警隊長的高職。
因為一個領導者,不僅僅是需要強大的身手,更需要穩定的頭腦。
「定位膜又出現了!」下屬驚呼道。
「收集所有的信號,最後串聯到一起。」楚翰墨下令。
他大致已經知道楚修璃想要幹什麼了。
等到最後一次信號結束,楚翰墨命令:「把所有信號連起來放一遍。」
「這、這是摩斯密碼?」下屬驚道。
所有定位膜發出的信號次數以及長短連在一起,就是一條密碼語言。
「很簡單的密碼,不是嗎?」楚翰墨反問,他念出了密碼的內容,「……一個人過來。」
「老大,他讓你一個人過去?」羅楓驚道。
「定位膜最後出現的位置,是距離C市五十公里的一處鱷魚園。」下屬調出相關資料,「是楚修璃三年前和外商合作的一個項目,現存的鱷魚活體有超過五百隻。」
鱷魚園嗎?
這個項目,楚翰墨是知道的。
並且他們懷疑這幾年的一些失蹤人口事件,和鱷魚園是脫不了關係的。
原因很簡單,想要誰消失,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扔到鱷魚池中,就可以了。
「你們去包圍莊園,收集證據。」他很快做出了決定。
「老大,你準備一個人到鱷魚園去?」羅楓又問。
楚翰墨閉了一下眼,緩緩舒出一口氣:「楚修璃約我去鱷魚園,那邊一定是沒有什麼可查的漏洞。」
言芷雲是他的私事,也是他們兩兄弟之間的事。
他已經要離職了,不想過多牽扯國際刑警部進來。
關於楚修璃違法的事,就公事公辦吧。
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言芷雲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鱷魚園,湖心。
芷雲和楚修璃一同坐在一條鐵籠似的船上。
她看著楚修璃把裝著定位膜的盒子蓋上了。
「你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你的楚翰墨了?」他嘴角是一個邪惡的笑。
芷雲看著湖中沉沉浮浮的鱷魚脊背,這是這些天來她第一次見到天,然而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楚修璃抓起了旁邊的一條血淋淋的羊腿,朝著湖中扔了去。
湖裡面立刻颳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鱷魚們為了爭搶羊腿,撕咬擺尾,興風作浪,連堅固的船身也搖擺了起來。
「他應該不會開直升機過來的。」楚修璃微微笑,「他應該讀得懂我密碼里的意思。」
看似簡單的摩斯密碼里,還藏著一條不為人知的信息。
「那不是摩斯密碼……」芷雲顫抖著,從莊園一路過來,她是親眼看著楚修璃操作定位膜。
她是密碼專業的,摩斯密碼是很基礎的密碼。
楚修璃剛剛發出的訊號,晃眼一看確實是摩斯密碼的,但芷雲卻察覺出長短上細微的差別。
「確實不是摩斯密碼。」楚修璃看著芷雲,「這是我和楚翰墨小時候自己根據摩斯密碼修改的一套暗語。」
他微微靠在座椅上,抬了一下手:「真奇怪不是嗎?小時候我們還是好兄弟呢,在他沒有去特工島訓練之前。我們無論是性格,還是喜好都很靠近,所以我們也有過我們的秘密花園。但是你知道嗎?」
他又靠近了一點芷云:「他自從訓練了回來,就變得十分討厭了。高人一等的模樣,尤其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別人,好像他就是來自正義的使者,而別人就是心懷惡意的魔鬼。」
芷雲的嘴唇動了動:「難道你不是嗎?」
「哈哈,我確實是的。」楚修璃大笑道,他轉眼又沉下眼來,「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是嗎?我們有選擇自己成為什麼人的權利,不對嗎?」
「這話是沒錯,」芷雲直視著楚修璃的眼,「可是不管我們做什麼樣的人,不要影響別人的生活,不要給別人帶來災難是首要的準則。」
「哼,」楚修璃輕蔑地笑了一聲,「你果然和楚翰墨是一個見識,難怪他這麼寶貝你。」
「這不僅僅是見識的問題吧?」芷雲反駁道,「這是一個基礎正常的三觀。楚修璃,楚家那麼好的家教,怎麼會培養出你這麼邪惡的心思?」
楚修璃聽到芷雲這般當面指責他,倒是沒有表現出憤怒的情緒。
他臉上掛著不以為然的淡笑:「惡魔大概是不需要培養的,它本來就在我心中。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勝者為王,敗者喪命。你所崇拜的楚翰墨,他不一樣踩著敵人的頭顱才爬到現在的位置?你以為他手上沾的鮮血比我少了嗎?」
「可是楚翰墨除掉的都是惡人,是去傷害別人的人。而你呢,你對付的恐怕都是無辜的人吧?」芷雲不服氣地說道。
不知不覺,她對楚修璃的恐懼消散了一點。
只要別人詆毀楚翰墨,她就會不自覺堅強起來,要勇敢地去捍衛自己愛人的名譽和信仰。
她這份勇氣很快被楚修璃所察覺,他的眼色不覺暗了幾分,藏了一絲妒忌和怒意。
「什麼叫無辜?什麼叫善良?」他咬牙道,「你們所標榜的正義,不過是去維護那些弱者的利益。但弱者,本身就是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的生物。他們存在的意義,除了被淘汰,就是讓強者不斷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