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對峙，相互怒目而視，都不願退後半步。

「你我三人各執一詞，便將此事交由掌門師兄處置！」花龐突然開口。

雪厲然斷聲道：「好，就讓掌門師兄決斷，我堅持莫語修習劍道！」

水之瓏大怒，「你們兩個休想！莫語本就是紫竹峰弟子，我何必要與你們爭奪！不論怎樣，想要我放手，絕不可能！」

柳邊城以手扶額，對他們的表現大感頭疼，眼看三人又要開始口水仗，沉聲道：「住口，你們乃宗門長老，怎好在小輩面前失了身份！」

挨了訓斥，四季宗三巨頭還是相互不滿，勉強按捺著坐回位子，不過看他們模樣，若沒有一個滿意的解決方式，事情怕是沒完。

柳邊城略作遲疑，道：「莫語體修、靈修、劍道三道皆表現驚人天資，但未來究竟走哪條路，還要他自己選擇。」言至此處，他停頓一下，「師妹，莫語本在你門下，你卻將他罰去流火峰，既如此，便要給二師弟、四師弟一個機會，若莫語選擇他們，亦是你自己原因失去這名弟子，不怨他人，你以為如何？」

水之瓏俏臉緊繃，硬邦邦道：「我無話可說。」

「好，事情便這樣決定。」柳邊城抬首看來，「莫語，你若決定留下，便繼續在紫竹峰修鍊，否則，可任選另外兩位長老之一為師，一切選擇之權，皆在你手中。」

花龐面露和善笑容，他本就天生的笑面膛，這般看來，更是顯得溫和可親，令人心中印象大好。

雪厲然對他所為暗中不屑，僵硬面龐卻柔和了許多，嘴角微挑，露出一個稍顯牽強的笑容，暗道：「為不讓劍道天才蒙塵，本座也只好捨棄一些臉面了！」

水之瓏微微咬了咬嘴唇，若換做她，初入師門便被重罰，不存怨懟便算難得，哪裡還有半點好感。掌門師兄恐怕也擔心她不盡心教導，誤了莫語的資質，所以才會決定讓他自己選擇。但這樣來，他哪裡還會選擇留下……即便已認為莫語不會留下，她依舊綳著臉，不願弱了半點氣勢。

莫語在三巨頭爭奪時便已獃滯，他未想到，接下來竟是這個場景。但如此亦表明，四季宗對他並無覬覦，否則根本無需這般麻煩，隨便尋個理由，便能步步逼迫。他心底提防微松，再看柳邊城等人，便不覺多了幾分親近。

三位長老雖然爭搶的厲害，但根本不曾動了真怒，彼此間感情極深，這點他自然看得出來。目光在水之瓏身上微頓，他上前一步，恭謹道：「回稟宗主，弟子願繼續留在紫竹峰修鍊！」

水之瓏嬌軀微僵，猛地抬首，眸子儘是驚喜！她沒想到，莫語竟還願意留下，一股感動、愧疚湧出，她急忙低首，不願讓人看到。

柳邊城微訝，眼底卻閃過一絲讚賞，溫聲道：「莫語，你考慮清楚，一旦決定日後便再難更改。」

「莫語，你修劍道才是最好選擇，若你怕師姐為難，本座保證護你安然無事！」雪厲然焦急開口，劍道修士，終生難遇一可傳承衣缽弟子，他是真的不想錯過。

花龐也道：「本座同樣可庇護與你，而且本座廣源峰上，諸多師姐師妹，你若喜歡，本座可為你說和。」

「你們兩個丟臉的傢伙給我住口！」水之瓏突然發飆，竟嚇得花龐臉上肥肉一抖，滿身冷冽氣息的雪厲然眼角也忍不住一陣跳動，她抬首直視莫語，黑白分明的眸子明亮的嚇人，「莫語，你實話說，我將你罰入流火峰，你便真的沒有半點怨懟？若你顧忌我日後為難不敢改換門庭，本座可以保證，我水之瓏尚不屑做這種事！無論你選誰為師，都是我四季宗重點培養弟子！本座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究竟是走是留？」

莫語看著她漲紅俏臉，略微停頓，道：「不敢欺瞞老師，初入流火峰，弟子確實心有不甘，但我後來想的明白，老師這樣做，亦是為磨礪弟子心性。今日刑罰台上，老師為弟子出面對峙賀益山等諸多外宗長老，弟子心中便再無芥蒂，更無絲毫怨懟。留在紫竹峰，是弟子自己的選擇，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影響，還請老師收留。」

這一番話，起初尚有違心之處，但到後來卻無比真摯。

水之瓏俏臉一紅，當初將莫語罰入流火峰，懲責確實太重……莫語卻細心為她準備好下台的借口，心中愧疚不由更重了一些。再看他仍感覺熟悉，卻漸漸發現兩人間的不同。他的冷酷霸道，是自私自利，莫語不是這樣……她吸氣壓下心念，聲音竟變得無比柔和，「好，今日起，你便留在紫竹峰上，為師親自指點你修行。」

莫語搖頭，道：「弟子不敢隱瞞老師，流火峰對他人而言是煎熬受難牢籠，但對弟子修鍊卻有益處。所以，弟子希望繼續在流火峰修鍊，還請老師允許。」

水之瓏微怔，看了莫語一眼見他神色誠懇，緩緩點頭，「既這樣，為師不勉強你，日後修鍊中有任何不解，你可隨時前往飄零院請教。」

莫語應是，稍作猶豫，道：「懇請老師應允，弟子修鍊閑暇之餘，可以向花龐長老、雪厲然長老請教學習靈修、劍道。」

此言出，殿內陡然一靜。

雪厲然、花龐兩人眸子微亮，隨即又有幾分遲疑。

水之瓏眉頭輕皺，正要開口婉拒，莫語已搶先開口，「老師，弟子知道，修士精力有限，專精一道尚且無法登臨巔峰，若兼修其他，更有可能一事無成。但弟子既有修鍊三者的基礎，便想嘗試一下，保證不會耽擱肉身修鍊。若無所進展，便果斷放棄，專修肉身一道，還請老師允許。」

柳邊城眸子微閃，緩緩道：「師妹，莫語心中看得清楚，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不如便讓他嘗試一番。如他所說，若耽擱修鍊，放棄就是。以莫語資質，即便修鍊稍作耽擱，也不礙事，只當受個教訓。」

水之瓏猶豫再三，「如此，本座便讓你嘗試一下，但記住你所言，切不可逞強。而且，你還沒有問過，兩位長老對此答不答應？」

「哈哈，答應，答應！就算不能將莫語收入門下，但他稍分精力學習，靈魂一道也大有可為！」花龐笑著開口，卻是一臉喜意。

雪厲然也點頭道：「日後你若想學劍道，直去天罰峰就是，本座定會全心傳授。」

莫語大喜，「謝宗主、老師應允，謝兩位長老成全！」

柳邊城略微沉吟：道：「莫語與賀長老積怨重重，為以防萬一，此物你戴在身上，日後若遇兇險便直接捏碎，只要你不離開四季宗範圍，本座便能心生感應。」語落，他拂袖一揮，一兩指大小通體深青玉簡直接打出。

莫語接下，心中瞬間安穩，此物在手他便不怕賀益山暗下毒手，道：「多謝宗主賞賜！」他突然猶豫一下，恭謹行禮，「弟子還有一事相求，萬望宗主應允。」

「你且說何事？」

「不知宗門中，可有治療淬體完成前，斷骨舊傷的靈藥，如白玉斷續膏，生肌活膚丹等。若有，弟子願高價購買一份。」

柳邊城微微皺眉，「你要此物，是為治療你弟莫良吧。這種療傷聖葯向來少見，我宗門庫房中也無留備。但你放心，本宗會發出消息收購，一有消息即刻告之你。」

莫語微感失望，還是感激道：「弟子靜候消息，若能尋到，弟子感激不盡！」

「你好生修鍊，若有所成光大我四季宗，便是最好的感謝。這有天煌宗賜下淬體大丹一顆，下品寶器長劍一把，師妹交由我來保管，今日一併物歸原主。」柳邊城道：「我們已留你許久，想必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這便去吧。」

「弟子告退。」莫語行禮，退後兩步方才轉身大步離去。

待他離去，柳邊城突然道：「看來董離是他所殺。」

「而且未必是藉助的寶物。」花龐微微一笑。

雪厲然點頭，「身上還有許多秘密，對你我所言也未必屬實。」

「哈哈，誰人身上沒有秘密，真的毫無心機，即便資質再好，也難有大成就。」柳邊城笑了笑，「你們覺得，此子如何？」

花龐稍作沉思，「資質絕佳，心智一流，可堪造就之才！」

雪厲然直接道：「殺伐果斷，恩怨分明，全力栽培，成就不可限量！」

柳邊城點頭，轉而問道：「師妹以為如何？」

水之瓏毫不客氣，「我的弟子，自然是最好！」

「哈哈哈哈！」

柳邊城、花龐、雪厲然同時長笑。

天都殿外，莫語心中一片安然。自今日起，他再也不必擔心，因修為提升太快引來覬覦逼迫。如今得宗門重視前途大好，只要努力修鍊，何愁不能出人頭地！他面露笑容，大步向山下行去。三月未曾回家，此刻當真有歸心似箭之感。

「莫叔！」路邊閃出一道身影，正是孫圓圓，他臉上還有沒散去的興奮，看向莫語目光透出深深的崇拜。

四下無人，莫語也未阻攔他的稱呼，笑道：「你怎在此處？」

「侄兒一來看莫叔是否安然無事，二來是要隨您一起回四季城。父親知道莫叔修為大進一事，很快便會親上莫府向叔叔道喜！」孫圓圓語態間恭謹無比。

「好，你便隨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