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士兵涌過去,很快把拓跋曜帶了過來。
拓跋曜武力並不出眾,也沒有掙扎。
他很清楚,現在掙扎,只會弄得自己灰頭土臉而已,還不如直接到拓跋烈那裡去。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他甩開北涼士兵,一步步向拓跋烈走去。
北涼士兵看著他儘是憤恨。
明明是北涼人,卻與蠻人勾結,這一仗,不知死了他們多少兄弟。
蠻人群龍無首,很快潰敗,在北涼和燕雲士兵的雙重圍攻之下,這場戰鬥很快落入尾聲。
在周圍一眾人等虎視眈眈的注視下,拓跋曜終於走到了拓跋烈的身前。
「大汗,殺了他!」
一道吼聲猛地響起。
對於拓跋曜,這些北涼戰士心頭實在是太恨了。
他們草原男兒頂天立地,不怕與敵人拚死在沙場上,卻不願死在自己人的算計里。
尤其,大汗對拓跋曜還是那麼信任。
「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這個忘恩負義的狼崽子!」
吼聲一波接一波地響起來,拓跋曜的面色慘白。
他的計劃里,殺了拓跋烈之後,他是要在乞顏部的扶持之下登上汗位的。
可現在……看著這些人的激憤,恐怕,他先前想的事情,太簡單了一點。
民意,是不可違的。
就算是拓跋烈,在當初爭位之時,也要拿出天神寶藏的令牌來得到草原民眾的認同,何況一個寸功未立的拓跋曜。
「你還有機會說句遺言。」拓跋烈道。
這種時候,他居然還笑得出來,看著拓跋曜的眼神,又玩味,又冰冷。
他向來不輕易信任什麼人,拓跋曜算是僅有的幾個他還願意相信的人。
但這世道,就算共患難,也沒有什麼,還不是轉頭就能賣了你。
而且,還是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拓跋烈一片好心被人當了驢肝肺,自己也覺得可笑的很。
看來,他就不適合做好事。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拓跋曜說道。
到了此時,他居然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自知如今的所作所為辜負大兄對我一片培養恩德,但請大兄看在我們年少相交一場的份上,答應我最後一件事情。」
「說來聽聽。」拓跋烈毫不在意地說道。
撲通……
拓跋曜忽然跪下了。
拓跋烈眉毛一揚,可還是沒說話,就只是看著。
「我做的事情,我願意一死以謝罪,可是請大兄……請大兄不要再追究他人,只殺我一人矣。」
「你說的別人是誰?」拓跋烈一笑,問道:「朵思蠻?你以什麼身份說這種話?」
這話,刀子一樣扎在拓跋曜的心尖上。
朵思蠻和他非親非故,甚至喜歡的人也不是他。
他憑什麼說這句話?
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他還是膝行了兩步,懇切說道:「請大兄圓我最後一個心愿。」
鳳無憂看得直皺眉。
她這個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朵思蠻對拓跋曜一點情意也沒有。
現在拓跋曜都要死了,還要用自己的命為朵思蠻求情,真不知該怎麼說他。
深情?
可這樣的深情,看了真讓人從頭到腳不舒服。
「娘娘,這個拓跋曜,還真是個多情種子。」千心小聲說道。
那個朵思蠻也真是,要是也喜歡拓跋曜,那不就成佳侶了嘛?
「人要是蠢到一定程度,連多情都令人覺得可惡。」鳳無憂搖搖頭,明顯不贊同。
蕭驚瀾聽到這話,沖著鳳無憂笑了笑。
他喜歡鳳無憂這態度。
愛情是很重要的,但絕不是比一切都重要。
就如讓他在鳳無憂與蕭家軍,與他要背負的道義之間做選擇,他恐怕就很難抉擇。
而最後的結果,也許就是留下一生的遺憾。
但幸好,他不需要選擇,因為他的小鳳凰,站在他這一邊。
啵……
蕭驚瀾忽然親了鳳無憂一下。
「你幹嗎?」鳳無憂驚嚇過度地轉頭看他。
蕭驚瀾發神經啊?明明這麼嚴肅的時候,他居然親她。
「突然覺得我家夫人又好看了。」蕭驚瀾笑著說道。
鳳無憂面色一紅,瞪了蕭驚瀾一眼,就快速地轉回頭去。
燕霖抬眼望天,沒眼看啊沒眼看。
千心抿嘴偷笑,秀恩愛什麼的,習慣就好。
那邊拓跋烈倒是沒注意到這一幕,只是冷笑說道:「你死都死了,還管這麼多事情幹嗎?」
「請大兄答應我!」
拓跋曜一邊說著,一邊又膝行了兩步。
此時,他幾乎已經到了拓跋烈的膝前,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抱住拓跋烈的大腿。
「別想了!」拓跋烈毫不猶豫道:「別怪本大汗狠心,看在你年少和本大汗交往一場的份上,本大汗不騙你。朵思蠻本大汗必殺,不止朵思蠻,整個乞顏部,本大汗不會留一個活口!」
拓跋曜面色倏得慘白。
拓跋烈冷聲道:「拓跋曜,你跟了本大汗這麼久,什麼時候見過本大汗是個心慈手軟的人?」
拓跋曜看著拓跋烈,似乎還想做最好的爭取:「就算……就算是看在我這一點痴心的份上呢?大兄,真的不能放朵思蠻一條生路嗎?」
落到如今田地,他已知必死無疑。
只希望自己的死,還能給朵思蠻爭取一線生機。
「如果你沒做出今日之事,說不定,本大汗還能容她活下去。」拓跋烈嗆地一聲抽出長刀。
「你是跟過本大汗的人,本大汗不讓別人來折辱你,這條命,本大汗親自取。」
拔刀的動作太大,拓跋烈腰上的傷口本來不輕,這一動,立刻就撕裂了傷口。
即使有厚厚的獸皮裹著,還是看到的血從獸皮的間隙中滴了出來。
眼看著白亮的刀光就在眼前,拓跋曜眼底忽然泛起精光,低聲說道:「這是你逼我的。」
什麼?
這一聲聲音不小,周圍幾個人都聽見了。
聲音未落,原本跪在地上的拓跋曜忽然起身,猛力向前撲去。
糟糕!
鳳無憂眼睛一下瞪大。
拓跋曜離拓跋烈什麼時候這麼近了?甚至連一臂都不足。
這樣撲過去,拓跋烈就是神仙,也絕對躲不開。
而事實上,拓跋烈也果然沒能避開。
雖然他也察覺了不妙,奮力向一旁躲避,但奈何拓跋曜離他實在太近,還是一張雙手狠狠地抱住了他。
「混帳!」拓跋烈大怒。
他自遭遇幼時巨變,警覺心就極強,想不到卻在同一人身上栽了兩次。
拓跋曜抱住他的同時,他也沒有客氣,手中長刀一豎,用力向下扎去。
他眼底冷如寒冰。
這個待如自已真正兄弟一般的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
拓跋曜抱住拓跋烈就猜到他要做什麼,身子極力偏了偏,避開后心要害,被長刀一把從肩胛貫入。
疼痛讓他幾乎慘叫出聲,可他不僅沒有鬆手,反而更用力地抱緊拓跋烈。
「大汗!」
「快救大汗!」
周圍的北涼士兵察覺這一變故,紛紛持刀上前,想要將拓跋曜砍死,救出拓跋烈。
可……
「都不許動!」拓跋曜猛地嘶聲大吼:「誰敢再動,我就和拓跋烈同歸於盡!」
這話,北涼士兵聽到了,可是卻並沒放在心上。
拓跋曜不過是抱住了大汗而已,又沒有制住大汗的行動。
大汗的武力他們可是都一清二楚的,隨時可以掙脫,區區一個拓跋曜,說什麼和大汗同歸於盡……
別開玩笑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和資格。
可就在他們繼續往前圍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道喝聲:
「不想你們大汗死就都站住!他說的是真的!」
這道聲音,遠比拓跋曜的聲音更有說服力。
方才,就是這道聲音連喊了幾聲衝鋒,把他們從逆境中救了出來。
拓跋曜一手緊緊抓著拓跋烈,喘息著站起身。
在他的另一隻手上,托著一顆黑乎乎,圓溜溜的珠子。
若是鳳安然或者上官幽蘭在這裡,一定會脫口而出:雷爆珠。
但事實上,這並不是雷爆珠,雖然乍一看有些相似,但細節部分卻有許多不同。
可雖然如此,卻也能確定,這東西和雷爆珠同根同源,是同一類型的東西。
「都散開!」鳳無憂喝道。
楚軒製成的雷爆珠,鳳無憂後來又在白芷洲的地下宮殿里找到殘留的一兩顆,她試爆了一下,威力已然相當可觀。
方圓三五十米之內,都會受到極大衝擊。
想來,楚軒當年,一定是工科的高材生,而且,大概率是軍事發燒友。
否則,也不會製作這麼多東西。
不過鳳無憂可以確定,楚軒一定不是軍人。
如果他真的是軍人,應該會就和自己一樣,有著非常多的顧慮,絕不會把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帶到這裡來。
可目前看來,楚軒來到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找到了好玩玩具的大男孩一樣。
只顧自己玩得開心,而且根本不管會發生什麼後果。
楚軒開始考慮這些後果,都是隨著他來這裡的時間加長,他的年齡增長,而一步一步形成和完善。
最有可能的是,楚軒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的時候,還只不過是一個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