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及家屬在千恩萬謝中離開了。

在外人看來，這看起來就像是一場最拙劣的騙局，一如諸夏一些方士會在符紙上塗抹禁藥，讓符水更有效一樣。

送走病人的普莉瑪恢復了神棍姿態，她施施然坐在單人沙發上，看向常東：「外神，考慮的如何？」

「食物就不用了，我可以贈送你幾枚鎮瘟靈籙。」

說著，常東身上飛出七八枚鎮瘟靈籙。

這是靈籙，也是常東的良心。

不管普莉瑪撒了什麼謊言，但她治病救人、尤其是給窮人治病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普莉瑪靈體尚未打開，但她顯然已經具備靈體的一部分能力，她伸手一抓，接住了阿瑟根本看不見的鎮瘟靈籙，略一感受，臉上充滿了狂喜。

「外神，這不夠，偉大的阿撒茲勒說，你身上有它本源力量，我需要的是本源力量！」

常東臉色沉了下來：「做人不要太貪心。」

「外神，你需要多少食物，我們可以談……」

普莉瑪還沒說完，常東轉身就走。

「站住！」普莉瑪大急！

常東依舊我行我素。

「停下！」普莉瑪尖叫起來。

常東依舊向外走去。

但在靈能視野中，伴隨著普莉瑪的大吼，她身後的黑翼天使陡然張開雙臂，展開翅膀，撲向常東。

在它快要觸及常東的剎那間。

常東伸手虛空一抓，抽出狹長筆直妖刀，反手向背後砍去。

這一刀來得猝不及防，黑翼天使根本避無可避，幾乎直接撲在刀刃上。

剎那間，長刀自它脖頸間劈落，斜斜斬過胸膛，將它一分為二。

但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它竟然沒有在妖刀的作用下崩解為靈能，長刀劃過，分裂為二的身體間，猛然長出細密的菌絲，黏連在一起，好似藕斷絲連。

與此同時，倉庫里的巫毒娃娃，無風自動，無數還處於孕育期的靈能瘋狂湧來。

常東瞳孔放大的看著這一幕，他來不及反轉妖刀挑斷菌絲，黑翼天使已經撲進了他的身體，抱住了他的靈體，似乎要將他死死勒緊體內，或者鑽入他靈體之中。

詹頤哲幻想而出的多眼四臂怪物一幕，再次上演！

這就是人造神或者發瘋靈類的可怕！

它們戰鬥方式單一，但高效。

一旦無法將它們一擊必殺，進而被纏住，結局不死也殘！

常東下意識逆轉狐珠，磅礴污染狂涌而出，試圖徹底污染掉黑翼天使。

五倍污染量遠超黑翼天使體量，當這股污染撲進黑翼天使身上時，猶如烈油潑入積雪，在吱吱作響中，黑翼天使的靈體在瘋狂消融。

但常東還是低估了黑翼天使！

或者說，他忽略了這是客場作戰！

黑翼天使在瘋狂消融，但無數巫毒娃娃提供而來的靈能也在瘋狂補充著他的靈體。

徹底失去智慧的黑翼天使，遵循著戰鬥本能，逆著滂湃污染，猶如溯洄的魚群，又似孤膽梟雄，在一往無前中，殺入常東的靈體之中。

剎那間，五倍污染消失。

一場屬於靈體之間的吞噬戰爭開始。

常東的靈體瘋狂變形起來。

一會兒變成穿著阿迪外套的黃皮狐狸；

一會兒變成多眼四臂怪物；

一會兒變成常東本體；

一會兒又同時出現三者部分特徵。

瘋狂成了他的本質！

詭譎成了他的本色！

時間的概念對於常東來說近乎消失。

但在外人的感官中，常東剛剛虛空劈出一刀，便獃滯當場。

隨即，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的咀嚼聲傳了出來。

「哐當！」

「不許動！」

倉庫門口傳來喧鬧聲，剎那間，四五名教徒沖了進來，還有人提著手槍。

緊隨這四五名教徒的是常東雇傭的保鏢！

他們同樣舉著槍，一部分對準倉庫內部，一部分對準外面。

顯然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但令教徒們不知所措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他們狂熱的普莉瑪女士，顫顫巍巍的從單人沙發上站了起來，渾身顫抖而又激動的匍匐在地，口呼：「伊比利斯！」

衝進來的教徒們面面相覷著，不知該作何反應。

雇傭兵們雖然見多識廣，但此時也有些懵逼。

常東站在原地獃滯了三秒鐘，才突然道：「出去！」

在教徒們茫然之際，普莉瑪已經大喝起來：「都滾出去！」

教徒們看了看普莉瑪，又瞧了瞧常東，咽了口唾沫，略顯躊躇的稀稀拉拉退了出去。

雇傭兵們見狀，也頗有眼力勁兒的退走。

此時，屋子裡還停留的外人，只剩下阿瑟。

然而他那顆聰明的大腦，已經理不清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阿撒茲勒更名為伊比利斯（絕望），便是祇拒絕神位回歸人類之時，我一直錯誤的理解了以諾書，偉大的伊比利斯請您責罰您最卑微的信徒。」普莉瑪匍匐在地，額頭抵著磚石，異常虔誠。

常東眼神冷漠的看著普莉瑪，他的靈體悄然發生扭曲，六對黑色羽翼，累疊出現在他的背後。

「不，汝做的很好，吾將賜予你鎮瘟的力量，牧守人間。」

剛剛說完這話，六對黑色羽翼刷的縮了回去，常東面孔浮現而出，他臉色發黑。

不等他壓制住這股瘋狂，他的靈體默然扭曲成了黃皮狐狸。

與此同時，常東扭頭看向阿瑟，聲音帶著揶揄：「你看我像人嗎？」

阿瑟愕然，略一斟酌道：「您本來就是人。」

話音剛落，常東靈體、也就是黃皮狐狸臉色驟變，它發出一聲亢奮的尖叫，形象猛然崩塌，露出常東模樣。

在那張普通面孔下，似乎有無數眼球要擠出，每個眼球里都浮現著一張面孔。

但最終這些眼球也沒從常東面孔上迸出，在瘋狂的左衝右突中，慢慢陷入無力，然後悄然退隱下去。

「讚美您，偉大的伊比利斯！願人間除了您，再無絕望。」普莉瑪狂熱的喊道。

常東冷漠的目光悄然消失，眸子里出現了人性。

他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普莉瑪，轉身離去。

阿瑟獃滯的看著這一切，在陰晴不定中，一咬牙追了出去。

……

當阿撒茲勒更名為伊比利斯，便是祇拒絕神位回歸人類之時，瘟疫騎士選擇跟隨伊比利斯，鎮瘟的力量在伊比利斯身上蘇醒，願人間再無絕望。

——以諾書摩利·普莉瑪註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