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孟老爺子一臉好奇。

「看看視頻就能月入五千！」小健笑道。

孟老爺子聞言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小健也跟著笑了起來。

只是小健笑的是這份廣告語的「抖機靈」。

孟老爺子笑得卻是這份廣告語背後所解決的基層就業問題。

然而他們不知道，這份看似輕鬆的廣告語背後，實際上卻有著不被公眾所理解的辛苦。

2017年5月20日。

按慣例，越是這種特殊節日，工作越繁忙的常東，在雙子塔A座22層董事長辦公室召見了葛智源。

這幾天晨曦外呼中心所有員工幾乎都要累癱了！

其中最累的非葛智源莫屬。

這幾天，他平均睡眠只有3—5小時，已經在辦公室打起了地鋪。

畢竟作為公司主要負責人，大大小小事務都得要他一把抓，說實話，要不是日益擴張的權柄以及期權分紅，他真有種撂擔子的衝動。

當然了，伴隨著壓力和辛苦的，還有激動。

公司擴張、權柄變大、薪水變多、影響力與日俱增，是基礎；

老闆常東的高瞻遠矚，人格魅力，無限廣闊的未來，才是最主要原因。

想想幾個月前，他還向老闆提議過將雙子塔改為外呼中心，誰能想到這才多長時間，行業便發生如此驚天劇變。

這是老闆嗅到了什麼內幕嗎？

不，什麼內幕能持續三年時間？那時候，短視頻社交平台還未興起呢，可以說，當時的短視頻社交苦苦找人投資，都沒幾個人願意投。

因此，這隻能說明一件事，老闆早就把握了行業脈絡，所以他投資了筷手，提前布局了審核中心。

實際上即便是沒有孕媽事件的爆發，也會有其他事件爆發！

文化影響力，諸夏自古便深有體會，加強監管是必然之事，只是很少有人能想到這一點。

因此跟著這樣的老闆，如何不令人佩服，乃至心生安全感？

有了這個想法，再看看東哥東一榔頭西一棍子的投資布局，裡面說不定便蘊含著他們凡夫俗子所看不穿的內在聯繫。

『真乃超人啊！』葛智源心中發出這樣的感慨，隨即推開了常東辦公室大門。

這間位於雙子塔A座頂層的辦公室面積很大。

即，大廈單層面積有多大，這間辦公室就有多大。

裡面分割出了十幾個單元區，譬如會客廳、辦公室、會議室、書房、衛生間、撞球區、甚至還有一間廚房。

儼然就是一個大型居住單元。

說實話，將偌大的辦公區改建成居住單元，實在是有些浪費。

尤其是常東一年到頭也不一定來住幾次，每天還得支付大量的保潔維護成本，怎麼看怎麼不划算！

但現在葛智源覺得這一切毫不浪費。

服務好老闆，讓老闆精力隨時處於旺盛狀態，公司才能得到最好的發展，這點投入，很值！

「坐，喝點什麼？」常東顯然早就在等著葛智源，坐在沙發上，姿態慵懶。

「白開水就好。」葛智源也不客氣，坐在沙發上，渾身細胞似乎都在享受，這幾天他累壞了。

「我也來杯白開水。」常東打個響指，自有助理送上茶水。

「這兩天忙壞了吧？」

「啊，有些，不過，這樣的繁忙，我巴不得天天有。」

「哈哈哈，那可不成，把你累壞了，我上哪尋找你這般精英人才？」

常東的話，令葛智源有些激動，下意識坐直了身體：「老闆，我……」

「哎，表忠心的話不用說，你做的，我都看在眼裡，我常東做事，是好是壞，大家心裡有根秤，有數就行。」

常東抬手虛壓一下，又道：「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跟你討論一下審核中心的薪酬標準問題。審核人員終究和客服專員不太一樣，薪酬標準自然得另立。」

這個想法，在常東腦海中盤亘已久。

視頻審核，看起來似乎和公司招聘語一般輕鬆，刷刷視頻就能賺錢。

實際上，這份工作的辛苦程度不亞於客服專員。

因為公司追求效率，所以對員工任務量要求極高，幾乎是壓著體能極限來訂製。

一般來說，平均12小時審核兩萬視頻，相當於平均2.16秒就要過一個視頻。

這點時間，是看視頻嗎？

勉強分辨一下視頻是什麼類型而已。

實際上，為了節約時間，提高效率，這還是經過人工智慧AI過濾過一遍，再經過一審截圖審核之後的工作量，不然工作量更大更糟糕。

時間長了，極度傷眼，實際上跟富十康流水線上的工人，沒有什麼本質區別。

——枯燥，乏味，傷眼，傷身體，活成機器人，毫無成就感，可替代性極強！毫無前景！

隨著人工智慧的發展，這個崗位被淘汰也是遲早的事情。

現在漢東就業崗位較少，加上晨曦名聲在外，以及「抖機靈」式廣告語，才出現狂熱的招聘狂潮。

等到視頻審核實際內容逐漸曝光，效果恐怕就不一樣了。

這一點，常東明白，葛智源自然也懂。

「保密協議必須得簽訂，最起碼得保證在職乃至離職員工不能在網上太放肆。」葛智源低聲道。

常東點頭：「基礎工資不能太低，否則吸引不到人。」

「外呼工齡每年加薪是兩百，審核就加到兩百五，您看怎麼樣？」

「可以！員工心理問題，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建議給員工兩種選擇，一種是降低時長，但工資較少，一種是12小時制，但高工資。」

「可以，方案做好看點，得有明顯可比性。」

「好。」

「即便如此，離職率恐怕還會不低，必須得做好準備。」

「今年我跟漢東幾家高校達成了合作關係，畢業實習應該能滿足相當一部分用工需求。」

常東點頭，摸過桌子上1916，自己叼了一根，又給葛智源遞了一根，才道：

「人工智慧看現在趨勢，三五年難有大突破，咱們公司三五年好活，規劃必須得長遠一點。客服崗位分小組分團包干模式不錯，可以用到審核中心，這一塊算上績效。」

「好！」

「客服崗這塊離職率有些高，讓HR轉變一下策略，離職的往審核崗那邊勸，同樣的，審核崗離職的，就往客服崗這邊來。」

「這樣做的話，培訓成本有些高啊？」

「那也好過用工荒，基礎工資提一提，至少要明顯優於漢東平均線，不要太考慮盈利問題，這塊我就沒指望賺大錢。」

「好！」

「內部再搞些吸引措施，嗯，辦個晨曦內部大學啥的，表現優秀的，可以調派其他分公司嘛，這塊你準備一下，過兩天開個視頻會議，各公司都好好議議！」

「行。」

常東和葛智源這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

雖然大多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但思維的碰撞，還是令雙方對彼此更加了解，心裡也有了底，方便後續工作展開。

洽談結束后，看著葛智源打雞血似的離開，常東卻幽幽嘆了一口氣。

說實話，晨曦外呼對常東來說，真有種雞肋的感覺，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現在晨曦外呼是風光了，等到超高離職率出來了，口碑恐怕就不好說了。

算了，在商言商！

現在什麼工作不辛苦？愛乾乾，不愛干走人！

不管怎麼說，三五年內晨曦外呼活下去，還是很容易的。

5月21日，雖然還是個特殊日子，但常東還是陪倪語渡過！

本來他想帶倪語去度個假什麼的，這段時間，他也是忙得團團轉，也想休息一下。

奈何東語服飾發展在即，倪語又是掌舵人，離開一天兩天可以，但若是離開遠了，還真不放心。

所以度假之事，基本不用想了。

5月24日，常東返回燕京，處理積壓事務，為答應林紓雪的戛納電影節做準備。

5月25日，趙富貴突然聯繫常東，問他對P2P網貸怎麼看？

我去，趙富貴的突然發問，喚醒了常東塵封的記憶。

P2P這塊絕逼就是個大雷啊！

可惜，他實在記不清這玩意到底在什麼時間點大規模暴雷的，只是隱隱約約記得好像是18年左右。

不然的話，這玩意絕對能跟共享單車一樣，玩一波擊鼓傳花。

「趙哥，說實話，我對這玩意不看好，有點龐氏意思，具體情況，還得具體分析。」常東隱晦提醒道。

他這話，不是勸趙富貴不要碰。

實際上，到了他們這層次，一切皆商！

他只是提醒趙富貴裡面的坑，具體怎麼判斷在於他個人。

「你要不要……試一試？」趙富貴問道。

常東搖頭笑道：「我現在到處買買買，資金鏈吃緊得厲害，哪有閑錢玩這個？」

不曾想，趙富貴下一句話，令他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