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一家人家庭聚餐結束，他便和董玥君依依和諾諾離開爸媽家。

陳韻、小姨晚上在爸媽家裡住，沒有和葉凡他們一起走。

董玥君抱著兩個孩子上了葉凡的車，可是葉凡並沒有上駕駛座。

「你怎麼了？」董玥君愣了愣，「從昨天回來就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小君，我有幾個朋友去世了，我想去祭拜一下他們。」葉凡嘆了一口氣，「要不你先送孩子們回家吧，我晚點再回去。」

董玥君面露狐疑，「怎麼這麼突然？」

「昨天我就是和他們在一起。」葉凡嘆了一口氣，顯得無精打采，「今天傍晚接到通知，他們沒能救回來。」

董玥君不知該是葉凡那些朋友離故，也不知從何寬慰他，只能點頭應道。

「葉凡，那你去吧，我來照顧孩子。」

「嗯。」葉凡點了點頭，把車鑰匙遞給董玥君，「車你開走吧，他們會來接我的。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好。」董玥君沒有多問，坐上駕駛位，啟動汽車，「葉凡，現在晚上開始涼了，你注意一些，別感冒了。」

葉凡向董玥君擺了擺手，「我知道，你快回去吧，孩子們都快睡著了。」

凱迪拉克的後座有兒童座椅，倒不用擔心依依和諾諾摔下來。

董玥君開車走了，葉凡站在小區門口等了一小會兒，一輛小皮卡停到他身邊。

小孫跳下車給葉凡開門，「葉哥，走吧！」

「東西都買好了嗎？」葉凡問道。

「嗯，都買齊了。」小孫指了指皮卡後面的幾個蛇皮袋，低沉的點頭回道。

葉凡長嘆一口氣，「小孫，你怪不怪我？」

這次救援行動，三刀魚市場的兄弟重傷四個，其中兩個沒有搶救回來。

有一人是小孫的叔伯長輩，平日里對他非常照顧。

「不怪。」小孫勉強一笑，「二叔是笑著離開的，他說自己幹了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到地下也有臉見列祖列宗！」

葉凡嘆了一口氣，拍拍小孫的肩膀，「走，我們去東陽。」

兩人上了車，小遠坐在駕駛座上跟葉凡打了個招呼，便踩下油門。

小皮卡經過一處大學城的時候，葉凡忽然開口：「小遠，停一下車，我有點私事。」

「是。」小遠把車停在路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葉哥，你快點。群哥在九點九分前，要把二叔他們從醫院接回家。」

「放心，我半個小時就好。」葉凡低聲回了一句，下車后直奔對面的住宅小區。

這裡有幾棟樓全是單身公寓，葉凡進入其中一幢樓，乘坐電梯來到高層，敲響其中一家的門鈴。

防盜口很快被拉開，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從里往外觀望。

「呀，葉大哥！」

裡面的女孩看清楚來人，連忙打開房門，把葉凡迎了進去。

「婉婉。」葉凡輕車熟路的來到小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低著腦袋情緒很低落。

「葉大哥，你來看看我的畫！」

朱婉婷笑眯眯的拉著葉凡的手，「老師說我是美術天才，一個星期不到就達到考級的標準了！」

「真棒。」葉凡勉強笑了笑，把朱婉婷拉到身邊坐下，「畫我們待會兒再看，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你說。」朱婉婷文靜的坐到葉凡身邊，緊緊的貼著她。

這女孩在葉凡面前，早沒有當初的囂張跋扈，反而像個活潑的鄰家小妹，十分討喜。

不過，葉凡沒心思跟她打趣兒。

「婉婉，昨天警察問你那些事情，你沒實話實說吧？」

「沒有呀，我和我同學，全是按照潘爺爺交代的說的。」朱婉婷眨了眨眼睛。

「嗯，這就好。」葉凡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朱婉婷發現他情緒不對，委屈的說道：「葉大哥，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搭理陌生人。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這事兒和你沒關係，你也是被你同學連累的，不怪你。」葉凡摸了摸朱婉婷的腦袋，淡淡一笑：「睡了一晚上，還怕嗎？」

「不怕呀！」

朱婉婷在流口縣橫著走慣了，什麼場面沒見過，這次雖然性質比較惡劣，但她心理素質過硬，並沒有和其他女孩一樣嚇得神經兮兮。

當然，她從始至終都相信葉凡會來救她。

所以只要有葉凡在，她就不會怕！

「這就好。」葉凡有些為難，沉吟了好一陣，才硬著頭皮說道：「婉婉，你寄在我的錢，還有一百八十萬，能不能先借我用一段時間？」

朱婉婷先是一愣，隨即捂嘴嬌笑起來：「葉大哥，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不就是借錢么，你早說嘛！」

「謝謝。」葉凡緩緩舒了一口氣，「我會儘快還給你的。」

「不用的，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隨便怎麼用。等到不夠了，我再向我爸要！」朱婉婷豪氣的擺了擺手，大刺刺的嬌憨一笑。

葉凡頗為感慨，低聲問道：「你就不問問我做什麼用？」

「不想問。」朱婉婷搖搖頭，「你要是想跟我說，我不用問你也會主動說！」

「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說明一下情況。」

葉凡搓了搓手，「前天去救你，我四個朋友受了重傷，其中兩個搶救了一天還是離開了人世。他們是因為我才死的，我想一人彌補一百萬，盡我所能。」

他卡里也就兩百多萬，死了的兄弟一人一百萬，另外兩個重傷的兄弟，平分他所有積蓄。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朱婉婷紅唇微微一張，有些膽怯的緊了緊胳膊，「葉……葉大哥，你的朋友死了？」

「嗯。」葉凡失落的點點頭。

「是為了救我們？」朱婉婷心神震顫，低下腦袋，慚愧的抿起嘴唇，淚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葉大哥，對不起，我……我……」

朱婉婷哽咽起來。

如果換做其他人，她絕對不會這般愧疚。

可是對方是因為看在葉大哥的面子上，才為她犧牲的，葉大哥心裡肯定非常難受。

朱婉婷的眼淚，有七分是為了死去的兩個朋友，三分是為了葉凡的處境。

「跟你沒關係。」葉凡摟著朱婉婷的肩膀，「丫頭，你乖乖待在家裡，我去送一送那兩個朋友。」

「好。」

朱婉婷抹著眼淚，乖巧的點頭應道。

葉凡笑了笑，「等我回來再看你畫的畫。」

「嗯！」

朱婉婷把葉凡送到樓梯口。

忽然，隔壁的房門打開，從裡面探出一張清秀的臉龐。

「葉大哥，婉婉！」

「林婄萱？」葉凡一愣，「你怎麼住在這裡？」

朱婉婷低聲道：「昨天萱萱跟我一起回來，覺得這裡挺不錯的，就搬到我隔壁了。」

「原來如此。」葉凡瞭然一笑，「這樣也好，你們倆做鄰居，也能做個伴。我先走了，你們早點休息！」

葉凡對林婄萱揮了揮手，走進電梯出了單身公寓。

林婄萱來到朱婉婷身邊，見她臉上帶有淚痕，好奇的問道：「婉婉，你怎麼哭了？」

「萱萱姐，我讓葉大哥難做了……」朱婉婷鼻子一酸，晶瑩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林婄萱不明就裡，連忙把朱婉婷拉回公寓詢問。

知道前因後果之後，林婄萱也非常愧疚，粉拳緊緊握在一起。

「婉婉，葉大哥的朋友都是因為我們才死的，我們不能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你想怎麼樣？」朱婉婷低聲問道。

「我這裡還有一些錢。走，我們去追葉大哥！」林婄萱跑進卧室，拿出一張銀聯的金卡。

朱婉婷搖搖頭，「我了解葉大哥，他不會要的。」

「那就別通過葉大哥！」林婄萱側著頭想了想，「對了，前天那個元因元大哥不是給了你一張名片嗎？我們問問他，他一定知道情況的！」

「好！」

朱婉婷眼睛一亮，回家找出元因的名片。

幾分鐘后，兩個女孩急匆匆的跑出公寓，直奔銀行。

林婄萱家裡有些背景，聯繫到一個分行的負責人，請他到銀行開戶取款。

朱婉婷也沒閑著，把卡里的十幾萬全取了出來。

兩個女孩把錢合在一塊，裝了一個行李箱，開車直奔元因提供的地址。

卻說葉凡來到東陽縣城市立醫院。

在斂屍房外，季群和池鷹帶著十幾個兄弟守在樓道里，裡面是他們兩個兄弟的親屬。

按照東陽縣的規矩，英年早逝的死者，進靈堂很有講究。

白天去世夜晚歸舍，夜晚去世白天回家，時間點都卡在九點九分。

葉凡和小孫、小遠趕到醫院的時候，只有八點半，時間不會太急。

季群見他到場，讓小弟去斂屍房裡跟那些家屬交代一下。

那些家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的原委，只不過不曉得他們到底是去幹什麼。

可是，冤有頭債有主。

既然他們是跟著葉凡、池鷹、季群離開的，那麼他們倆就必須負責。

「兩位弟妹、嫂子，二哥和凱子是因為我們離開的，我們絕對不會推卸責任。」

池鷹來到兩家人面前，對著兩位兄弟的屍身重重跪下，「哐！哐！哐！」便是三個響頭。

季群和葉凡同樣跪下磕頭，一聲比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