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內滾回去,饒你不死!」
淡淡的聲音響起,小陳抬頭一看,只見一柄碩大的手槍正抵在自己的腦門上,那黑漆漆的槍口,宛若一個黑洞,駭人恐怖。
強烈的恐懼感填滿胸堂,強大的求生欲讓小陳腦袋不暈了,大腿也不痛了,就連多年的酒精肝,好像都好了大半。
他連忙雙手撐起半個身子,慢慢倒拖出一條血路,爬回周家兄弟的身邊。
周老五跑進院子,抄起電話就狂按了一個號碼:「大雕,召集所有兄弟,拿傢伙,馬上到我家裡來!」
聽筒里一個興奮的聲音:「五哥,有什麼好事?哇,街頭這裡不知什麼人出殯,真是特么的太壯觀了!
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太誇張了,就是皇帝死了也沒那麼……」
周老五冷冷打斷他的話:「出殯的人是吳老頭,沖我們家來的。」
「啊?」外號叫做大雕的人明顯一呆。
「不會吧,吳老頭就一個孫女,還是抱來的,不是她家破產了么?難道是吳雪給哪個大老闆當了小仨?」
周老五冷哼一聲,一字一句地說:「八年前,割掉你一隻耳朵的那三個人回來了!
街上的車和人,都是他們帶來的!」
對方靜默了一陣,忽然哀嚎一聲,「唉喲,我剛才咬指甲吃壞了肚子,可能要去省城醫院動手術。五哥啊,我過幾天再回來!」
說完,就立馬掛斷電話。
電話里嘟嘟的盲音,周老五破口大罵:「去尼瑪德,上個月誰幫你搞定那筆賭債地?等解決掉那三個小子砸了你家!」
隨後,周老五又拔了幾個號碼,終於召了一批不諳世事的小年輕。
一聽周家兄弟發話,說是有人要找他們的麻煩,那還得了,立即從四面八主往周家大院趕去。
周老大和周成還在門口沒動,後面幾輛汽車車門打開,走下幾個黑色西裝的男人來到黑傘男子的旁邊。
吳雪將吳老頭的遺像放在地上,又在前面放了個青銅小鼎,上面插上三根冥香,然後才跟著那幾個黑衣人回到車裡。
墨鏡男子把黑傘收好,露出讓周家人陌生的俊秀臉龐。
他摘掉墨鏡,那一雙半眯著的雙眼,就好像一把把尖刀,劃過周家人的心頭。
「……真,真的是他!」周老大吞咽了一口唾沫,想要去關門。
可是一看兩邊的元因和雷軍以他為首,朝著自己家裡走來,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憤怒。
對方都打上門來了,要是這個時候認慫,那他周家以後在遠東鎮再無立足之地!
就在這時候,幾十輛摩托車、小汽車漸漸從鎮子四處趕到。
車上人的臉大多驚疑不定,漲鼓鼓地腰間都藏了兇器,有的甚至將砍刀綁在摩托車後座。
他們遠遠圍在鐵門旁邊,不敢進去,繞了個彎從後門拐進,再穿過院子轉到鐵門,站在周氏六兄弟旁邊。
周老大幾人哼了一聲,轉身走進院子內,腳有些飄,竟是的顫抖。
葉凡、元因、雷軍就在他身後三米處,也跟著走了進去。
短暫的壓抑過後,遠東鎮的居民已經議論開了。
小輩們自然是不知道「咣咣三人幫」是什麼身份,也從來沒有聽大人們提起過,彷彿誰都不想提起那段血色的歲月。
幾個弔兒郎當的少年抱著肩膀,坐在一家快餐店裡,他們的年紀也就十一二歲,瘦嘎嘎的,穿著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好像很帥似的。
「媽的,有錢就是了不起!要是老子也有錢,直接弄死他!」
「噓!」快餐店老闆是說話的少年的父親,一看自己的兒子出言不遜,立馬把他拽到身邊。
「臭小子,你小聲點!這三個人可不是那麼好惹的,要是被聽了去,你們就得倒大霉了!」
「呵呵,爸,咱們說幾句,挨著他什麼事兒了?」
「你知道個鎚子!」快餐店老闆摸了一把冷汗,「那三個人瘋起來,可不管你有沒有得罪他,所有在外面無所事事的小地痞,全都得收拾一遍!」
「啊?」幾個少年一愣。
老闆兒子問道:「爸,你別危言聳聽,他們有那麼狠么?」
「唉……」店老闆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塊長達半米的傷口,一拍兒子的腦袋。
「以前你老爹也是出來混的,當時不懂事,在跟朋友喝酒的時候,笑話了吳雪那丫頭幾句,結果第二天,那三個人就用一柄柴刀把我開腸破肚了!」
「不是吧?!」幾個少年驚訝的叫出了聲。
「我還能說假話?」店老闆鼻端一哼。
「你那時候才三歲多,不記事兒,但是鎮子里的老人都知道!如果不是當時搶救及時,恐怕你小子就沒爸爸了!」
店老闆的話雖然有些誇張,可是臉色那股神情卻不似作假,這件事兒的確是發生過的。
「老爹,你就不恨他?」
「恨他?為什麼恨他?」店老闆搖搖頭。
「三人幫從來不欺負弱小,也不會無緣無故揍人。不過,一旦惹得他們興起,下起手來,那基本就是個『廢』字。
你們幾個小子不是感覺很奇怪嗎,為什麼你們趙叔和江大伯的耳朵都少了一個?其實不止他們,咱們鎮子差不多有六十多個殘廢。」
幾個少年齊齊驚呼:「額,都是他們乾的?」
「不錯!而且,他們不招小弟,就是靠他們三個人,即使跟鎮上幾十個混混開打,也從不退縮。
我們這些人哪裡見過他們那麼狠的人啊,大多數倒了幾個,就不敢上了,然後他們追窮不舍……追上就是一刀!」
快餐店老闆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傷疤,心有餘悸的說到。
老闆兒子有些激動,眉飛色舞的叫道:「我靠,這麼狠?老爹,老爹,再說點三人幫的事情!」
店老闆笑了笑,問道:「還記得你們錢老大爺么?」
幾個少年連連點頭,「記得啊,他不是做漁場的么?現在好像發大財了!」
店老闆點起一根香煙,緩緩說道:「當初周家兄弟基本都是二十啷噹歲的年紀,已經沒有讀書了。
他們看上了錢大爺家的漁場,想要硬生生的低價買下來。
錢大爺不答應,被他們幾個毒打了一頓,綁在鎮子門口的電線杠子上,威脅有誰敢救他下來,誰就是他們老周家的死敵。
當時啊,周成還不是地保呢,周家就靠著那六兄弟年富力強,整個鎮子沒人敢招惹。
三人幫來我們鎮里玩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們經常去錢大爺家裡的魚塘偷魚。
這些壞事他們的確做了不少,惡事卻一件沒有做過。
咳咳,錢大爺當時被綁在電線杠子上,正好被他們三個看到。
三人幫三人才大一啊,剛成年乳臭未乾!
他們那時候說自己經常吃錢大爺家裡的魚,救他是報答,於是就觸犯了周家六兄弟的規矩。
當時周家六兄弟只有老四和老五在場,想要上前打他們,卻被三人幫的三人打得鼻青臉腫。
第二天,周家六兄弟帶了很多人上門,把三人都狂揍了一頓。」
「……老爹,他們被揍了,也不厲害嘛!」
「聽我說完!」店老闆拍了下兒子的腦袋,繼續說道。
「那一頓揍得挺狠,三人幫的三人在床上躺了幾天。
而接下去的七天七夜,他們三個買了三柄殺豬刀,把那六十多個人一個一個都找了出來。
要麼剁手指,要麼割耳朵,反正當時把整個鎮子都轟動了。
最後被打上門的是周家六兄弟,他們六個人手裡也都有傢伙,卻不是那三人的對手。
我也不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第二天周成帶著六個兒子去市裡醫院瞧病了,回來的時候那六兄弟,每個人的手指還是斷了兩截。」
「這……他們三個人?那也是有幫手的嘛!」
「你這個白痴!」店老闆恨鐵不成鋼地怒道。
「要知道,那時候我們幾個已經都快三十了!乳臭未乾的小子,就敢來打我們!
你們幾個也有十一歲了,敢不敢去打二十歲的人?!哼!
當天我跟你趙叔他們喝酒,那三個小子從門口直接沖了進來,砍倒我們之後,還淡淡然然的說,再去下一家!」
「好狠吶……」老闆兒子吞咽了一口唾沫。
「叔叔,為什麼你們不恨他們?」旁邊老闆兒子的同伴問道。
店老闆打了個哈哈兒,「如果不是他們,咱們鎮子在那幾年的風氣不可能那麼好,可以說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如今周家六兄弟把咱們鎮子搞得多烏煙瘴氣,你們應該很清楚吧!
如果放在那時候,就算我忘記收客人的錢了,第二天他們都會自己送回來。
就更別說現在周家六兄弟欺行霸市、魚肉鄉里了!」
老闆兒子眨了眨眼睛,好奇道:「老爹,這麼說他們三人幫是好人了?」
「好人?!」店老闆有猛地一巴掌拍在兒子腦門上。
「我什麼時候說他們是好人了?!你這小子動動腦子好不好,好人會到處打架,好人會下手那麼狠毒?!」
被打了這一巴掌,店老闆兒子也不敢廢話,只是遠遠看著葉凡三人,眼中充滿了崇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