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小巷只有前面一個出口,當中有十幾家門面,都是開的小飯館。
那些成天泡在證券交易所的人們,中午一般都在這裡吃飯,因此每家小飯館的生意都還不錯。
而此時幾乎所有的門面都已經拉下了卷閘門,只有靠近小巷尾部的一家門面前圍著一大群人。
這群人個個衣著前衛,髮型時尚,手持管制刀具,正耀武揚威。
「素質啊!」葉凡看著這群人,沒來由的心中一嘆。
「雷軍,你說沒帶賭資,讓我給你時間準備。現在給你的半個小時時間已經到了,你的錢……究竟什麼時候能到啊?」
一陣低沉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我是不是應該給你放點血,讓你的血幫你催一催你的錢啊?」
「老胡,不如你去夏威夷度個假,我的錢說不定就到了。」雷軍的聲音傳了過來。
葉凡沒有猜錯,雷軍這幅臭脾氣,到了這時候也有膽子調侃對方。
「媽的,敢耍我?弟兄們上,把他那身肉剮下來熬油!」
「別動手!錢已經到了!」葉凡大聲說道。
那群正準備衝進店裡大殺大砍的小混混們聞言猛轉頭,三十餘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葉凡。
葉凡一派正氣凜然,不可侵犯的正義超人模樣。
在群氓不懷好意的目光注視下,面不改色地朝著人群緩緩走去,邊走邊道:「胡楊偉,還記得我吧?我這次來,除了送錢,還要代表雷軍跟你賭一把!」
「嘩啦」一聲,人群迅速地左右分開,現出中間那位坐在折凳上的大塊頭。
「葉凡?」大塊頭看到葉凡頓時一愣,隨即面露凝色,「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葉凡環視一周,「讓你的人把東西都收起來,我見不得這些玩意兒,否則很容易控制不住。」
「媽賣批,你哪根蔥,敢跟我們大哥囂張……」
一個小弟見到如此好的馬屁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誰知話還沒說完,大塊頭猛地起身,一巴掌甩在小弟臉上,「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隨後,從一眾小弟大喝:「把東西都收起來,別讓葉哥看笑話!」
這一聲葉哥,把一眾小弟喊得一愣一愣。
他們不知道對方的來頭,但是胡楊偉一清二楚。
特么的,當年濱海地下黑拳五大王牌之一,就算著了黑手,也照樣干趴下十幾個人。
而自己這群小弟,雖然人數挺多,但全是中看不中用的貨色。
真打起來,以葉凡的手段,誰輸誰贏不好說啊!
「老胡,先別跟我客套!當年的事情咱們還沒算清楚,今天整這一出,是什麼個意思?」
葉凡抱起胳膊,冷冷看向胡楊偉。
胡楊偉吞咽了一口唾沫,呵呵笑道:「葉凡,當年的事情是你觸犯了太多人的利益,壞了地下拳賽的規矩。
我要是不幫那些人,也是跟你一個下場。我承認我不是東西,但好歹也沒有落井下石……」
「放你娘個屁!」飯店裡傳來雷軍的重喝:「胡楊偉,你丫的假惺惺給誰看?我們要是信了你,智商還不如一頭豬!廢話少說,要賭就賭,不賭就把我放了!」
「雷軍,火氣不要那麼大。當年要不是你過於激進,葉凡也不會落得那般下場!」
胡楊偉咧嘴一笑,看向葉凡:「葉哥,我也不說什麼了,當年是我不對,害你被那些人打斷手腳,廢了賭鬥的資本,不然以你的本事,早晚也能翻身。
雷軍這次欠我兩千二百萬,我免你一千萬,就當賠罪,如何?」
當年的事情葉凡不想追究。
畢竟嚴格來說,他不是當事人。
因為前一世,葉凡可沒有被打斷手腳,也沒有簽下一屁股債務。
反倒是胡楊偉,被他打得半殘,自己不得已才退學進入軍區。
「行,一千兩百萬,我跟你賭一場!」葉凡鼻端一哼,「輸了我還你三千萬,贏了你就滾出濱海,沒事兒別在我們兄弟面前瞎晃!」
「這是當然!現在誰不知道你們諾梵有多厲害,快上市了都!」胡楊偉打了個哈哈兒。
其實是他自己快在濱海混不下去了,這次出來偶遇雷軍,所以才打算撈最後一筆大的,離開濱海去其他地方謀生。
本來雷軍還不怎麼鳥他,可是他很了解雷軍,隨便用了幾招拙劣的激將法,就把雷軍帶上賊船了。
由於這次是最後一票,所以胡楊偉可不打算讓雷軍欠著。
「說吧,怎麼玩?」葉凡一副過來人模樣。
胡楊偉哼了一聲,嘿嘿說道:「葉哥,別說我欺負你,搓麻將、擲色子、玩紙牌、隨便你選一樣。」
「那就擲色子吧!一人擲一次,比大小,一把定輸贏。」葉凡淡淡說道,「不過在開始之前,我要先去看看雷軍,確定他是否安全。」
「沒問題!」胡楊偉眯著眼睛,「我可以讓你進去看看雷軍。不過在進去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讓我看看你帶來的錢?」
「你腦子進水了啊?兩千多萬,我能帶著滿大街走?」
葉凡微笑著,看著胡楊偉的眼睛:「你只給了雷軍一個小時,我光從我那邊過來,就花了大半個小時,哪裡有空去搞錢?」
胡楊偉笑容一斂,寒聲道:「那你是在耍我了?」
「這張卡裡面有一千萬,權當是訂金了。」葉凡掏出一張銀行卡,在胡楊偉面前亮了一下:「如果我輸了,可以馬上到銀行給你轉帳。其餘的錢,我們待會兒再說,怎麼樣?」
「當我傻的么?」胡楊偉冷笑。
葉凡冷笑,「我就一個人,又是手無寸鐵。如果我騙你,你隨時可以要我的命,你覺得……我像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傻子么?」
「好,葉凡,我給你一個面子!要是你的瘋到敢拿空卡騙我,那就別怪我把你大卸八塊了。進去看雷軍吧!」
「多謝!」葉凡微笑著對胡楊偉點了點頭,收起銀行卡,無視周圍混混們虎視眈眈的眼神,大步穿過人群,走到那家飯館門口。
飯館門大開著,雷軍大馬金刀坐在大堂中正對門的一張椅子上,身前擱著一壇液化石油氣。
他左手放在閥門上,右手拿著個打火機。
葉凡一看雷軍擺出這般同歸於盡的架勢,葉凡立馬明白為什麼明明胡楊偉人多勢眾,卻沒衝殺進來了。
「飯店PK裝備很齊全嘛!」葉凡故作驚訝地說道。
「嘿嘿,那當然,別看這飯館小,街頭鬥毆的十八般武器那是樣樣俱全。甚至連這樣的大殺器都有。」
雷軍拍拍了面前的液化石油氣罐,得意洋洋地笑道:「生活中絕不缺少武器,缺少的只是發現。」
「尼瑪,早知道你這麼神采飛揚,我就不來救你了……」葉凡笑罵道。
「如果不是害怕那一群神經病,我早就打出去了!」雷軍笑了幾聲,忽然站起來,走到葉凡面前,小聲道。
「葉凡,胡楊偉擲色子那是一絕,想拿幾點就能擲出幾點。
他那可是苦練出來的絕技,你壓根兒不會玩,幹嘛要跟他賭色子?還一把定輸贏……不如換玩紙牌吧!」
「紙牌太麻煩了,不如色子來得快。一把定輸贏,多痛快?」
葉凡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拍拍雷軍的肩膀,說道:「放心吧,絕對沒問題。」
說完,葉凡轉身向著店外與雷軍相對而坐的胡楊偉招了招手:「胡楊偉,進來吧!」
一張方桌擺在了店面大堂中央。
胡楊偉坐在店門左手邊,身後一字排開七個牛高馬大的手下。
葉凡坐在右手邊,雷軍排在葉凡身後。
兩方知根知底,誰也不怕對方耍花樣。
一隻海碗擺在桌子正中,裡面放著三粒經過雙方檢驗,確認沒有灌鉛或者水銀的色子。
葉凡悠然自得的靠坐在椅背上,說道:「老胡,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呢?」
胡楊偉沒有說話,伸手對葉凡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凡輕輕的點了點頭,眼神凝視著胡楊偉的眼睛,聲音放得更加輕柔緩和。
「老胡,記住我們的賭約,一把定輸贏!誰擲出的點子小,誰就輸了。即使只小一點,也算輸!」
那兩個「小」字,他加重、拖長了讀音,而那兩個「輸」字,他卻是非常含糊地快速帶過。
胡楊偉眼神一陣猶豫恍惚,慢慢地點了點頭。
葉凡輕笑一聲,「啪」地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胡楊偉渾身一個激靈,一拍桌子,大聲道:「葉凡,快點開始,你別磨磳!」
葉凡微笑著點頭應聲是,站起身來,拈起那三粒色子,隨手往碗里一擲。色子跳動轉悠一陣后,停了下來。
在看清碗里色子的點數后,胡楊偉那一方的人爆出一陣狂笑。
他用力一拍桌子,指著雷軍狂笑道:「雷軍,你和葉凡的腦袋是不是進大米粥了?就這種水平,也好意思跟我賭?
葉凡啊葉凡,看來你是故意給我送錢來了!哈哈,我免你一千萬,你非得多塞一千萬!」
雷軍臉色難看,不忍目睹,手捂上了眼睛,連連搖頭。
唯有葉凡,仍是一臉若無其事的微笑。
碗里的三粒色子,分別是一、二、四點,三粒色子總共才擲出了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