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

程江雪把沈墨昀叫到花園裡，雙手環胸地看著他，「沈老大，你今晚不對勁啊。是不是在查鬱郁綁架案的時候發現了什麼讓你驚訝的事？」

「鬱郁的事現在由賀喬宴負責，我不的算插手。倒是經過這件事，讓我明白了一點。」

「什麼？」

「夫妻間的信任到底是維持到什麼程度？到什麼時候會碎裂，以至於再也修復不回來？」沈墨昀說完看著天空發獃。

程江雪仔細琢磨了一下沈墨昀的話，「你是說賀喬宴和悅悅？」

「不然呢？」

「你為什麼會突然說起這件事？他們離婚已經幾年了，你現在才突然反應過來要發表意見，這反射弧會不會太長了？」

沈墨昀不答反問道：「你覺得他們之前的感情怎麼樣？」

「挺好的，算是恩愛。」

「賀喬宴對秦以悅怎麼樣？」

「不錯。」

「他們發生過大的矛盾嗎？」

「沒有。」

「但他們說離婚就離婚了，而且鬧得很大。你從來沒有疑惑過這一點嗎？」

「你的意思是？」程江雪皺了皺眉，回想了一下賀喬宴和秦以悅發生婚變的事，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全城都知道了，沒有半點緩衝，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你覺得像賀喬宴這樣的人，就算真要離婚，他會這麼離婚嗎？離婚之後，也不跟周敏結婚。他對外說的是離婚，實際上離婚手續一直都沒有辦理。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他有苦衷？」

「不然呢？他會傻到把自己的名聲和秦以悅都整爛了，讓賀氏集團的股票出現歷史性的低價？他有這麼傻嗎？」

程江雪抿了抿嘴，認真思考了片刻，「你這麼一說，發現他和悅悅離婚的事情確實很不對勁。這幾年，我跟悅悅走得比較近，看到更多的是她這些年的辛苦和不容易，從來沒有時間好好思考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你覺得秦以悅是個什麼樣的人？」沈墨昀問道。

「悅悅？她人不錯，工作認真、孝順、細心、會照顧人。」

「是嗎？」

「沈老大，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對我的評價有意見？」

「不算有意見，只是覺得她對賀喬宴不信任，似乎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太多維護的意思。說白了就是自尊心比較強，寧願讓自己錯過一個好男人、一段不錯的感情，也不願意讓多問一句為什麼或是給對方一個機會。這一點跟她對寧放的感覺差不多，這幾年她難道看不出寧放對她的感情嗎？一邊享受著寧放對她的照顧和經她生活帶來的便利，她什麼都不願意付出。」

程江雪搖了搖頭，「你這話有點直男思維了。你是覺得賀喬宴跟她提出離婚的時候，她就該死纏爛打不放手才算是對她那段婚姻的尊重？她不迅速地接受寧放，就是她利用寧放對她的喜歡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和對生活的便利？這一點從女人的角度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在遇到賀喬宴之前，曾有過一段感情，那人騙走了她的出國留學的名額和她爸媽給她的二十萬塊錢，在她全心信賴賀喬宴的時候，賀喬宴又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突然跟她離婚。就算在那種情況下，她還是沒想過要放棄鬱郁。你無法理解一個女人在離婚後還堅持生下前夫的孩子，那是斷了自己的後路。她和賀喬宴結婚、離婚全秦城的人都知道，再婚的可能性本來就不高，再加上又生了賀喬宴的孩子，有多少個男人願意娶她。至於寧放，在幾年前我們就認識他了，你想想寧放當時的樣子，再對比現在的他，要不是親眼看見很難把他跟幾年前的那個人聯繫到一起。我想他願意改變，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悅悅。從你一個男人的角度看，悅悅可能有些問題，但從女人的角度來看，她是個不錯的人。你看她要鬱郁教育得多好，完全不像是單親家庭里的孩子。就算賀唯非去看鬱郁，她也沒有因為她和賀喬宴的關係破裂對賀唯非冷臉相對，她爸媽也沒有給賀唯非擺黑臉。這一點看似挺容易做到的，但只有當事人知道其實並不容易。」

沈黑昀撥弄著面前的花，「聽你這麼分析也挺對的。」

「我確實是這麼想的。沒有因為她和賀喬宴的關係而牽怒到賀唯非的身上，這多難得。至少我就不一定能做到。」

沈墨昀搖了搖頭，「不一定。等你處於秦以悅的位置時，你做得很可能比她更好。」

「還是別這麼想了，我可真不願意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我自身的價值和生活理念。」程江雪斜眼看沈墨昀，表情兇狠道：「不對，你這分明是話裡有話。沈老大，你是不是背著我跟哪個女人勾搭上了，現在來間接提醒我，讓我主動退位讓賢，免得我們來個鬧得太難看了？」

沈墨昀失笑，「就你這樣天上地下獨此一個的女人，誰敢跟你離婚。就算是有那個膽子，也不願意跟你離婚，以後上哪兒找你這麼有趣的人兒玩。」

程江雪笑道：「你最近甜言蜜語的技術含量有所提高啊。」

「你受了這麼多苦才有了寶寶，還要遭懷孕的罪。當老公的沒有貢獻也就算了，多說幾句好聽的話還是可以的。」

程江雪挑挑眉，「好吧，我就好好享受幾個月。」

**

秦以悅跟程子致和程江明在客廳聊天，跟程子致彙報了最近的工作情況。

表面上談笑晏晏，心裡卻想著沈墨昀在吃飯時說的話。

但她也只是想想，不想深入去想這些事。

有些事並不是了解、理解就能回頭的，她和賀喬宴走到現在這一步，真的已經到了到此為止的境地。

程江明伸手在秦以悅面前晃了幾下，「悅悅，回魂了。」

秦以悅連忙收拾起發散的思維，滿臉不解，「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跟我和爸聊天有這麼無聊嗎？居然直接發獃了。」

「啊，不好意思，昨晚沒睡好，精神不太集中。你們剛才說什麼了？」

程子致笑道：「既然累了就上去休息，明天再聊也是一樣的。」

「爸，不好意思啊。」

「都是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