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秦以悅所料，她協助護士把病人送回病房時，喻無鋒夫婦就跟在他們身後一路罵。

「你們這些庸醫，隨隨便便就給我兒子動手，你們知道我兒子是誰嗎？你們就敢隨便動他？！你們都等著，這次不告死你們，讓你們都丟了飯碗，我就改姓！」

秦以悅與護士都沒理會他，任他在身後謾罵。

秦以悅把病房內的儀器打開，隨時觀測病人的情況。

喻無鋒則冷眼看著，不敢碰觸病床上顯得蒼白羸弱的兒子。

秦以悅見喻無鋒的樣子，說道：「請填一下病人的信息資料卡。」

「不填！」

「先生，您打算怎麼做？是要去看看急診車上你的兒子性命垂危再拖下來就死的視頻，還是先去媒體上告發我們沒提前給你簽《手術同意書》就率先做手術？如果您還沒決定，就先把986塊急診費給結了。回頭再談！」

「我兒子重傷成這樣，你們就花這點錢救他？！」喻無鋒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下次我們會按照您的要求換貴的。」

「你……」

秦以悅看著喻無鋒，「先生，您心氣不順或被您兒子的傷情影響了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請別增加醫患矛盾了。如果您認為我們今天沒有做到您的要求，下次您遇到危急病情時一定袖手旁觀，等到您的直系親屬到的時候，簽完字再給您治療，您覺得可以嗎？」

「你在威脅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

「我沒有威脅你。事實上，我們有不少同行因為病患和家屬無理的糾纏，最終學會了保護自己，每一步都按照正規的流程走。結果，病人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期，死了或出現不可逆的損傷。要是出現這種情況，我們醫生不會被追責，因為他們沒有違反任何流程和原則性錯誤。病人的死只由他們的家屬買單，家屬鬧也無濟於事。你是希望我們所有醫生都學會保護自己，不保護患者嗎？還是你認為我們不救你的兒子會更好？」

喻無鋒被氣得臉色漲紅，硬是擠不出一句話。

喻太太看不下去了，說道：「醫生，我老公也是著急，沒別的意思。我現在就去交錢、辦手續，別往心裡去啊。」

秦以悅朝她點了點頭，回辦公室整理剛才手術的情況和寫病例。

周玉琴在她整理結束之後，走了進來。

秦以悅檢查了一遍病例和報告，說道：「周老師，我把文件發給您。您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指正的。」

「發過來吧。」

秦以悅立刻把文件發過去。

周玉琴接收文件，仔細看了看，說道：「你是黃維的學生？」

「是。」

「難怪。缺點都跟他的一模一樣，先放著吧，去看看剛才那名病患。你近期就專門負責他，直到他出院為止。」

「他已經轉交到骨科了。我負責不適合吧」

「有什麼不適合的？讓你去你就去。」

「好的，周老師。」秦以悅立刻應道，走出辦公室。

周玉琴看著那條理分明、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風格，眼裡閃過讚歎。

**

秦以悅還沒到骨科病房，就聽到一陣吵鬧聲。

骨科的幾個小護士一臉欲哭無淚，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秦以悅快步走過去，拉住一名小護士，「什麼情況？」

「秦醫生，這個病人真心太麻煩了，剛解決完他老爸，現在他醒了又出幺蛾子。」

「我進去看看。」

「秦醫生，你小心點。」

秦以悅點點頭，走進病房。

看到病房內的情形，秦以悅皺了皺眉。

幾個年輕的小護士被病床上的人指揮得團團轉，像幾個小丫鬟一樣。

秦以悅用力敲了敲病房門，「把醫院當成家政服務中心了？你們先出去。」

幾個小護士撿滿地散落的東西的動作一頓，紛紛起身，離開了病房。

「我讓你們走了嗎？滾回來！」

秦以悅關上病房門，掃了一眼病床上的名字和年齡。

喻豐逸，21歲。

名字和長相倒是不錯，人卻是貓嫌狗不待見的。

「大姐，本少爺看不上你，快滾。順便把那幾個小妹妹叫回來。」

「小弟弟，你都斷了兩根肋骨、瘸了條腿、毀了個容，還擋不住你撩妹？」秦以悅雙手環胸，神情淡漠地看著喻豐逸。

「你叫誰小弟弟？！」喻豐逸想跳起來罵這個欠抽的老女人。

「你叫我大姐，我自然要叫你小弟弟。」秦以悅說著一把扯過喻豐逸的病號服的衣領。

喻豐逸動彈不得，只能任秦以悅提著他的衣領。

秦以悅的動作牽扯到了他肋骨上的傷，疼得他眥牙咧嘴的。

他都鬧不明白，為什麼其他醫護人員溫柔體貼，這個女人就這麼飈悍。

「你想幹什麼？」喻豐逸怒瞪著秦以悅。

秦以悅拍了拍他的臉，冷笑道：「我想幹什麼？就是想讓你明白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你該聽誰的。在十分鐘前，醫生們剛好把你劃分到我的病人里了，我來跟你談談心。你想從哪裡談起，嗯？」

「我抗議！」喻豐逸小範圍地掙扎了一下，又怕扯到傷口，十分被動。

「抗議無效！」

「卧槽，給你點面子，你還真以為你能耐了是吧？」

「你想怎麼著？跳起來打我一頓？少年，省省心，你健康的時候單打獨鬥都未必能贏我。就你現在這熊樣，更不可能了。乖乖養病吧，別給我工作帶來麻煩。」

「想得美！看我不整死你。」

「別啊，你趕緊轉院啊。下午就轉走，咱倆都省心。」

「哼！本來我還想轉院，是你逼我的！我不噁心死你，我改姓！」

「改性得去泰國，那裡技術過硬。」

「滾！」喻豐逸氣得想咬死秦以悅。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欺負護士，你就死定了！」

「你會死在我前面。」

「那試試看。」秦以悅說完故意在喻豐逸的石膏腳上狠兒女拍了一下。

喻豐逸嗷地叫了一聲，疼得他臉色都發白了。

「秦以悅，你等著，千萬別落在我手裡。」

「你放心，不會有這個機會的！」秦以悅說完施施然地離開病房。

喻豐逸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麼忽視過，恨不得掐死秦以悅。

秦以悅彷彿知道他的心思一樣，走到門口時，突然轉過頭來，朝喻豐逸露出一個燦爛壓目的笑容。

那笑容差點讓喻豐逸咬碎了牙，那一刻心裡閃過親手弄死這女人的心真心實意得他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