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喬宴的回復是一拳砸向莫暮沉。

莫暮沉沒有料到賀喬宴會在賀家大宅打他。

情急之下，只來得及偏過頭，任賀喬宴的拳頭擦過他的頰邊，火辣辣地疼著。

賀喬宴打完一拳，看著莫暮沉狼狽後退。

賀喬宴收回手，冷冷地看著莫暮沉，「你以為你挑釁我，我會讓你跟雲柵離婚？」

「我還沒這麼天真。」莫暮沉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片刻后，笑聲戛然而止，只剩悲涼的尾音。

「賀喬宴，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寧唯死前見的最後一面會是你？！她那麼愛你，為什麼你要放下她去結婚？！你到底有沒有愛過她？」

「她已經死了，死人就應該消失。」賀喬宴冷聲道：「莫暮沉，有件事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

「你我都不是長情的人，所謂的長情也不過是沒有遇到一個可以入眼的女人，只能記得前人。寧唯無非是在我們年少時期遇到的一個印象深刻的女人，就算再深刻過了十年，也該放下了。你不覺得我們一直記得寧唯很奇怪嗎？」

莫暮沉的思路轉得極快，「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提醒我們寧唯的存在？」

「我現在懷疑她還活著。」

「不可能！」莫暮沉想也不想地否決掉。

「我之前也覺得不可能，以悅近期遇到的事讓我認定她還在。」

「她的屍體是我親眼看到進焚化爐的。」

「寧放是做什麼的？」

莫暮沉一愣，「她活著卻不說，是什麼意思？」

「我也在猜。」賀喬宴幽深的目光看向莫暮沉，「我的妻子是秦以悅，你的妻子是賀雲柵，你一定要清楚這一點！寧唯無論是否還活著，她在我們心裡都死透了。如果你記不住，我不介意動點手段！」

莫暮沉的神色有些恍惚，沉默了好一會兒，像是沒聽到賀喬宴剛才那番話一般，喃喃問道：「她明明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她當時為什麼死？」

「病。」

「如果她根本沒有病呢？」

「這不可能……她最後那段日子……」

「我也正是因為她最後那段時間的表現，才遲遲不敢下定論。直到我遇到了一個人。」

「誰？」莫暮沉眸光微斂，緊緊地鎖定賀喬宴，似乎想將他的臉盯出個洞來。

「寧放！」

「他怎麼了？」

「他在五年前就出現在秦以悅旁邊，這幾年一直跟她保持很好的聯繫。」

「那又怎樣？」

「假如是當年為寧唯治療的主治醫師把秦以悅介紹給寧放的呢？你跟寧放打過幾年交道，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很難接受新的人出現在他生活里，可他輕易地接受了秦以悅。」

莫暮沉哧笑一聲，「賀喬宴，你在轉移重點。你不同樣快速接受了秦以悅，還怨寧放？！」

「如果近期的事件不發生，我不會這麼想。幕後的人完全熟悉和掌握了秦以悅的性子，連她下意識的反應都算到了。你覺得這純粹是巧合？」

「這也不能證明寧唯還活著。」

賀喬宴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莫暮沉。

莫暮沉疑惑地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發現是幾張照片。

照片上或側臉或背影地印著一個年輕的女人。

只要是跟寧唯相處過的人，一眼就能認出是她。

莫暮沉的手差點握不住那幾張輕飄飄的照片，雙目血紅地看著賀喬宴。

賀喬宴面容平靜地看著他，「這是今天上午寄到我辦公室里的照片。」

「我不相信……」

「你相不相信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我提前告訴你，只想讓你在遇到寧唯的時候，腦子清醒一點。你一隻腳已經踏進賀家，在外人眼裡你就是賀家的人，希望你能明白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家族觀念，別把娛樂圈那套混不吝的模式帶進賀家！」

莫暮沉面含譏諷地看著賀喬宴，「你能為賀雲柵做的事還真多，明明看不爽我的職業和身份，卻為了你妹妹捏著鼻子忍。」

「如果你真蠢得無可救藥，不用我出手，雲柵也不會放過你！她雖然是個女人，但她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賀家人，要對付你還綽綽有餘。」

「你在威脅我？！」

「你可以這麼想。」賀喬宴說完，回也不頭地下了觀景閣。

莫暮沉看著賀喬宴遠去的背影，手忍不住握得格格作響。

從十年前的對峙，他就沒贏過這個男人。

十年後，他再得知寧唯的消息，他在氣場上輸給了賀喬宴。

他為寧唯付出的感情不比賀喬宴的少，寧唯最後一面只見賀喬宴，不見他。

但他還是為了寧唯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進了娛樂圈，走到了娛樂圈的頂峰。

而寧唯已經消失了。

莫暮沉低下看著手裡的幾張照片。

那一瞬間，他突然很恨寧唯！

她想的人自始至終都是賀喬宴，他在她心裡不過是個笑話！

**

賀喬宴下了觀景閣就看到秦以悅走過來，「怎麼出來了？」

「不是沒看到你和莫暮沉嗎？出來找找你們。」

「他找我去聊雲柵的事，想多了解了解雲柵的生活習慣。」

「真的？」秦以悅驚喜道。

「嗯。」賀喬宴牽住秦以悅的手，一起往主宅走去。

離大宅還有一段時間，就聽到小寶高亢的尖叫聲和賀家人的笑聲。

賀雲柵看了兩人背後，沒看到莫暮沉，疑惑道：「他人呢？」

「在後面。」

賀喬宴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莫暮沉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臉色還好。

賀雲柵若有所思地看了莫暮沉嘴角的淤青一眼，沒有開口問。

秦以悅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剛才沒仔細看莫暮沉的臉，以為是拍戲受的傷。

賀老爺子說道：「人到齊了，開飯吧。」

林蕊起身去吩咐廚房上菜。

一家人紛紛去餐廳。

落座后，焦點便在小寶、秦以悅、賀雲柵身上打轉。

小寶現在說話量跟正常偏內向的同齡孩子相當，但他長年跟賀喬宴在一起生活，身上有股淡定、不驕不躁的氣質，同時他還有秦以悅的靈動和清澈。

這樣的改變讓賀家長輩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