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喬宴翻了個白眼，「圈子裡的人都知道蘭緋是他的女人，誰還敢娶？」

「不是圈裡的人，是個普通小職員。」

賀喬宴訝異，「她是故意刺激溫顧？」

「我剛才打電話給蘭緋問情況了，她是認真的，都已經跟那男人拍婚紗照了。」孔修清把手機遞給賀喬宴，「就那男的，既不帥也沒錢，也不知道蘭緋圖他什麼。跟溫顧十年都過來了，她要是再堅持一兩年，溫家逼溫顧結婚了，她不是第一人選嗎？現在嫁人，她之前熬的這麼多年，不是白熬了？這女人腦子是進水了吧。」

賀喬宴翻手機上的幾張照片，那婚紗照看起來很普通，基本上大街上幾百塊錢就能拍的。

那男人也很普通，但看蘭緋的眼神很溫柔。

賀喬宴把手機還給孔修清，「我等下去找蘭緋談談。」

「你今天這麼有空？不用看小寶？」

「小寶跟他媽咪回家了。」

孔修清和徐莫亞對看了一眼，「小寶叫秦以悅媽咪了？」

「嗯，他很喜歡秦以悅。」

一直睡著的溫顧突然爆喝一聲，「除非老子死了，你誰都別想嫁！」

三個人對看了一會兒，賀喬宴說道：「我先去找蘭緋，你們看著他。莫亞，你走之前跟我說一聲，我們好好聚聚。」

「一定。你先去解決溫大少的事情吧。」

**

城郊。

賀喬宴把車子停在一棟普通的民居前。

那是一棟有些年頭的小樓，小樓前還是一個小花園，裡面種的花也多半是花鳥市場里隨處可見的。

賀喬宴站在斑駁的鐵門前，沒有伸手去推。

拿出手機，打了蘭緋的電話。

片刻后，裡面就響起了一陣熟悉的鈴聲。

一個輕柔、好聽的女聲響起，「喂，喬宴。」

「我在你家前面。」

蘭緋的聲音頓了頓，「孔修清跟我說了不少，我已經解釋過了。喬宴，我不太想見和他有關的人，尤其你們還是他的朋友。」

「你覺得我會到了這裡，聽你說一兩句話就走？」

蘭緋的聲音頓了頓，既而說道：「你等等。」

賀喬宴坐回車內，看著從那棟小樓里緩緩走出的女人。

那是個不算漂亮的女人，但很耐看，氣質很寧靜、出挑。

賀喬宴見蘭緋很多次，以前的蘭緋身上穿的都是奢侈大牌。

現在穿著的卻是中低端的衣服，臉上也沒有化妝，清清淡淡的，有種別樣的美麗。

蘭緋走到駕駛座的位置，敲了敲車窗。

賀喬宴把車窗搖下來，「上車吧。」

「我帶你到周圍走走。」

賀喬宴不置可否，下車跟在蘭緋身後。

蘭緋帶著賀喬宴走了條小路，在一個路邊隨意搭建的亭子里坐下。

賀喬宴看了眼亭子里的橫欄，沒有動。

蘭緋笑了笑，「喬宴，你也覺得我的決定太草率了嗎？」

「你這樣倉促結婚，幸福的機率不大。」

「那你呢？你不也是突然就跟一個認識不久的女人結婚了。」

「我們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跟你們男人比，女人總是吃虧的，尤其還是你們這些有權有勢的男人。誰爭得過你們？」蘭緋笑得有些勉強。

「你是因為溫顧不肯跟你結婚，所以找個男人刺激他？」

「我還沒這麼無聊。十年都等過來了，還怕什麼。我只是突然厭倦了那樣的生活。你說，溫顧他愛我嗎？如果他愛我，會每次扔筆錢給我，讓我自己去打胎嗎？你們想過我，一個人面對那些醫生和護士質疑的眼神，心裡想什麼嗎？我每次面對他在外面玩的那些女友們的示威，我是什麼感受？你們作為他的朋友，會認為他最多也再玩幾年，不會出什麼事。到時候溫家催他結婚了，我會很順理成章地嫁給他。」蘭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聲音開始發顫，「這也只是一種可能而已。我這些年的付出溫家人不會不看在眼裡，但為什麼沒一個人提我和溫顧結婚的事。我已經29歲了，明年就30了。」

蘭緋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的身體因為打胎太多，已經很差了。很可能以後都懷不了孕，溫家會要這樣的媳婦嗎？我想，他們是不會要的。而且，跟溫顧結婚後，我會過什麼樣的生活也不用我去想，大概還是跟這十年的生活一樣。這種生活，我一點期待都沒有。我現在遇到的男人，他遠遠沒有你們有錢。但他會照顧我、會體貼我，就算物質生活不好，那又怎麼樣？我和他又不是不去努力，過得小康水平的生活不成問題。」

「你覺得他不會在意你的過去？」

「那些事我都告訴他了。他說不介意。」蘭緋看向賀喬宴，「你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可我感覺不到他的欺騙和說謊。」

「我還是覺得你的行為太冒險了。溫顧也不是沒感情的人，你陪了他十年，他不會虧欠你。」

「可我要的是愛，不是虧欠和錢。」蘭緋目光悠悠地看向遠處的山林，「你回去跟他說，我不恨他。這十年裡過成這樣，現在走到這一步，我也有一些原因，談不上誰怪誰。他以後的結婚對象一定會比我好，沒必要為我傷心太長時間，該怎麼玩就怎麼玩吧。」

蘭緋說完，沒再看賀喬宴，起身往來時的路走去。

賀喬宴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對溫顧和蘭緋的事不做任何評價。

溫顧做的事在他們權貴圈裡很正常，不少人結婚之後，婚前怎麼玩婚後還那樣，只要在婚前說好了，夫妻雙方基本就睜隻眼閉隻眼，或者各玩各的。

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方式很傷人。

他們這種階層的男人就算玩到四十歲，想結婚了，照樣有一群十幾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撲上來。

女人則不一樣。

就算有錢有勢有貌，她們過了三十歲，能選擇結婚的對象也少了。

賀喬宴無法否認蘭緋現在的選擇。

她把最好的青春和時光都耗在了溫顧身上，快30歲的時候，依舊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婚姻。

甚至依照她和溫顧這樣的分手方式，連起碼的分手費都不會有。

說到底，最吃虧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