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實在太突然，不僅把吳易嚇了一跳，就連皇甫玉自己也嚇了一跳，說完之後就後悔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惜這小院之中全是青石地板，那點縫隙根本鑽不進去，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了。

皇甫玉個性極其驕傲，從一出生就被當成掌上明珠，眾星捧月，越是成長，受到的關注越多，一直都是被矚目的焦點，被讚揚和艷羨環繞，眼高於頂，在沒有遇到吳易之前，很少有同輩男性能入她的法眼，京都之中，世家弟子多如牛毛，也不過是對李劍鋒稍稍有些側目，不過只是在萌芽狀態，想要真正發展到那一步，還有看李劍鋒的表現，總之沒那麼簡單。

所以她自己都不會想到，有這麼一個晚上，她會忍不住，主動去像一個男人表露自己的心跡，問出這麼白痴的問題，可是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個問題已經壓在她心裡很長一段時間了，就像一個魔咒，稍有閑暇就會冒出來，在確信跟不確信之間左右搖擺，最終也得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很多時候，把一切想法壓在心底，對自己反倒是一種折磨，說出來以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也許結果會跟之前預想的截然相反，但那至少也是一個結果，知道了以後，會失望，會失落，卻不會再糾結，彼此之間永無休止的猜測和試探，這種小曖昧，並不適合傲嬌的皇甫玉。

儘管有些後悔，話已經出口，也就不管那麼多了，皇甫玉抬頭看著吳易，目光熱切，真情流露，靜靜的等待一個答覆。

「額……這個……我……」吳易腦門都開始冒汗了，如果是慕容曉曉這麼問，他一定會很鄭重的回答道『喜歡』，反正她也不會當真，只是一笑而過，隨後就忘了，可是皇甫玉不一樣，只要開口說了這兩個詞，只怕這輩子都認定了他，不會再對其他人動心了，可是要讓他這麼直接的拒絕，豈不是赤果果的打臉？如此絕情的事情，他還真有些做不出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只想跟皇普玉一樣，找地縫去躲起來，不過這也不太可能了。

皇甫玉似乎沒有注意到吳易古怪的表情，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你來歷神秘，家世顯赫，沒有我的幫助，也能安全出入仙園，可是你還大鬧牡丹賞花會，擊敗李劍鋒，讓我沒有其他選擇，只能跟你結盟，仙園之行，你對我也是處處照顧，獲得的利益遠遠超過了我付出的努力，現在又為我煉製靈器，難道不是喜歡我嗎？」

「啊……你該不會早就有這種想法了吧？」吳易聽到這裡，忽然覺得事情有些嚴重，如果皇甫玉早就報了這種心思，那他可就又闖下大禍了。

「難道不是嗎？你做這一切，不就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的確跟一般人不一樣，我從來沒有遇到像你這樣的人，永遠都看不透，卻又讓人忍不住想去猜測，這到底是為什麼？」皇甫玉痴痴的問道，她壓根就沒談過戀愛，自然對這種懵懂的感覺很不理解。

吳易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坐直了身子，費勁的解釋道：「剛開始的確花了點心思，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因為仙園之行沒你還真不行，但是皇甫家族跟李家世代交好，我貿然上門拜訪，肯定要吃閉門羹，不得不用這種辦法，所以那天在天香閣我才特地給李劍鋒一個表現的機會，可是這傢伙太不爭氣，不想著如何光明正大的追求你，只知道在背後嚼舌根子，算不上男人，又被我揍了一頓。」

「那……後來呢？後來你為什麼還是對我這麼好？」皇甫玉那個浮動的心開始快速下沉，可她還是忍不住問道。

「後來大家都熟悉了嘛！再說你和曉曉對我有救命之恩，多分一些資源根本沒什麼，我也沒放在心上，為你鍛造靈器，不是大家早就講好了的公平交易，你難道忘了？」吳易做事像來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只要是真心對他，他絕不會虧欠。

無論是對兄弟，還是對朋友，他都是如此，豪爽大方，不拘小節，只要是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沒有半點的猶豫，真的是掏心掏肺，這為他攢下了許多生死兄弟，不過這也讓他在不知不覺間欠下了不少人情債，華夏的周妙菱、合歡宗的晏紫萱，還有寒家的寒雪，現在又多了一個皇甫玉，聽到這句話，眼眶一紅，淚水馬上就涌了出來，她凄楚的笑道：「是啊，我怎麼把這些給忘了呢？」

一朵梨花春帶雨，我見猶憐何況他，這帶著淚痕的笑容，凄婉悲涼，高傲的皇甫玉突然流了眼淚，可把吳易嚇得不輕，他趕緊站起來，安慰道：「你怎麼哭了？都怪我，都怪我不會說話，惹到你了，是我不好，你可千萬別再哭了。」

「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沒事，說開了也好。」皇甫玉表情有些獃滯，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被一股巨大的悲痛籠罩，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喜歡就是喜歡，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吳易卻繞了這麼大一圈，無非就是不好說出那個否定的答案，他越是小心翼翼，越是讓皇甫玉感到失望，按照她的性格，絕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軟弱的一面，可是此刻連掩飾自己失落的力氣都沒有，好像心都被掏空了，沒有一絲活力。

「小玉，可能是我做的不好，讓你誤會了，希望你能理解，我早已經心有所屬，此生不可能再……」吳易用儘可能輕柔的語氣解釋道。

可是沒想到話說到一半，就像是捅了馬蜂窩，皇甫玉突然俯在石桌之上，失聲痛哭起來，雙肩顫抖不止，看起來如此的傷心。

吳易徹底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辦，忽然想起一個救兵，趕緊衝天飛起，往運河方向急速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