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陸喬琛淡淡地說道,「後天有家長會,我沒看過,你去吧。」
「後天啊?」溫暖頓了頓,點點頭,「行,我去。」
「那我先走了,你繼續吧。」陸喬琛說著站了起來,緩緩往外走。
溫暖輕笑了出來,「多大點事兒,你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嗎?」
「這是大事,所以我才親自來找你。」陸喬琛在門口停了下來,側頭看著溫暖,「其實是小鹿調皮,在學校惹禍了,雖說老師知道小鹿是我的女兒,但負責任的還是要叫家長的。」
「小鹿又惹禍了?」溫暖無奈扶額,「這小傢伙真是越老越淘氣了,前兩天剛見了同學的頭髮,這次又幹什麼了?我必須得管教她一下了,你不能再慣著她了。」
「我媽慣著她,給我沒關係。」陸喬琛聳了聳肩,轉身離開了。
「你輕一點啦,會痛的。」隔壁的房間內,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忽的傳了出來。
陸喬琛的腳步一滯,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這聲音是……
「我已經很輕了,是你太緊了。」這道聲音一聽就不是標準的美式國語。
「所以才讓你輕一點呀,真的很痛的。」
這道聲音,陸喬琛已經三年沒聽過了,可又彷彿那記聲音就一直在他的耳邊,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的心已經來到了嗓子眼了。
是她嗎?
真的是她嗎?
安歌,你回來了,是嗎?
陸喬琛緊緊攥起的雙手都在發抖,大步來到了那間屋子門口。
可是……
剛才他們的對話,裡面的一男一女是在幹什麼?
他們在……
陸喬琛心底的怒火驟然升騰而起,就快要把自己燃燒起來了。
再也顧忌不上什麼了,陸喬琛一把將面前的門推開。
「哎,我說你的肩膀真的很緊很硬,你最近是不是……」Jacob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斷。
他一抬頭,整個人都定住了。
沒人不知道陸喬琛,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而跟他同樣反映的,還有Andy……也就是安歌。
就連陸喬琛也定在了門口。
空氣凝固,時間也彷彿停止了一般。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安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緩緩起身來到了陸喬琛的面前。
兩人離得這麼近,可她還是看不清陸喬琛眸底的神色。
此刻的陸喬琛是激動的,激動到五臟六腑都開始發抖。
真的是她。
她真的回來了。
這一刻,陸喬琛的心裡一點恨意都沒有,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只想將她抱在懷裡。
他已經好久都沒有抱她了。
他很想喚一聲她的名字,可是張了張嘴,卻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喉嚨口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死死捏著一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安歌的呼吸也很困難,可她還是笑了出來,笑容之中帶著冰冷的寒意,「你好,陸先生,好久不見了。」
陸先生……
她叫他陸先生。
這一刻,陸喬琛終於回過神來,心底的恨意也一點一點涌了上來。
「好久不見,安小姐。」
他的眼神死死盯著她看,眨都不眨,生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一樣。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安歌夠了夠紅唇,淡淡一笑,「回來幾天了,打算一切都安頓妥當了就去找你。」
陸喬琛聞言,心下突然傳來一陣顫抖,「找我?找我做什麼?」
「當然是為了拿回孩子們的撫養權了。」安歌笑得燦爛至極,彷彿盛開的罌粟花,「不然呢,你以為是什麼?」
報仇?
呵。
三年前的安歌經死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Andy。
過去的一切,她都不想再記起了。
現在,她只想要孩子。
陸喬琛得到這個答案,眉宇之間明顯閃過了一抹失望。
真是可笑,他還在奢望什麼呢?
三年前,她那麼狠心離開,怎麼可能對他還有感情?
怎麼可能還會回到他身邊?
陸喬琛啊陸喬琛,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恨她不是嗎?
你是不是等她回來了,就要狠狠折磨她嗎?
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陸喬琛冷笑了一聲,「孩子的撫養權?安小姐,三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那麼天真?」
安歌,你當初那麼狠心離開,丟下我,連孩子們都不管不顧,你真當孩子們會在原地等你嗎?
「是啊,我是天真。」安歌突然自嘲地笑了出來。
如果不是她的天真,三年前她也不會被自己最心愛的人,被她以為最愛自己的人殺死。
沒錯,她早已死了,她的心早就死了。
現在,她只想要回孩子。
「陸先生,你等著收律師信吧。」話落,安歌緩緩垂下眼帘,不再看向陸喬琛,轉身離開。
忽的,手腕一緊。
安歌停在原地,忍不住蹙了蹙眉,轉身看著陸喬琛的眼睛,冷然一笑,「怎麼,陸先生,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陸喬琛一頓,緊緊攥著的手一點一點鬆開了。
是啊,他到底在幹什麼?
難道還想挽留這個狠心的女人嗎?
心下自嘲一笑,陸喬琛的眉宇之間又恢復了冷漠的神色,「我就是想要提醒一下安小姐,跟我作對,你可要承受得起後果。」
「這個不勞陸先生擔心了。」安歌冷冷地說完,轉身回到了Jacob的身邊。
陸喬琛也看了眼Jacob,默了默,離開了。
一路上,陸喬琛都是興奮的,激動的。
安歌,你終於回來了。
這才你回來,就休想再輕易離開。
我要折磨你,讓你嘗盡這三年我所承受的痛苦……我要千倍萬倍地還回去。
因為這個插曲,安歌也沒有去看成孩子們。
但是她並不感到可惜。
反正已經跟陸喬琛見過面了,該面對的也已經面對了,她就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Jacob,明天我就讓律師代表我去找陸喬琛,我要儘快拿回孩子們的撫養權。」
「Andy,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是,我還是說一句,陸喬琛有權有勢,我擔心你會……」
孩子的撫養權,可能不會那麼輕易就拿回來。
但這句話,Jacob沒有說出來。
安歌卻已經猜得出來Jacob要說什麼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拿回孩子們的撫養權。」安歌堅定地說道。
是陸喬琛害怕被迫跟孩子們分開了三年,如果她把當時的證據拿出來,法院一定會將孩子們判給她的。
可是……
她沒有證據,只有胸口的傷疤,卻什麼都證明不了。
安歌突然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真的不是陸喬琛的對手。
Jacob似乎看出了安歌的心思,抬手將安歌摟緊了懷裡,「有我在,我會幫你的,Andy,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安歌在Jacob的懷裡,緩緩閉上了雙眼,淚水順著顫抖的睫毛下簌簌落了下來。
其實她還疼,真的很疼,不僅僅是因為失去孩子,還因為……
明明當初他們那麼好,為什麼突然之間,什麼都變了。
要殺死她的那個人可是陸喬琛啊。
她那麼愛他,真的那麼愛他。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當初她有點多麼愛他,現在,她就有多麼恨他。
「好了好了,別哭了,勝利最終會屬於我們的,因為邪不勝正,不是嗎?」Jacob輕拍著安歌薄如蟬翼的背,安慰道。
安歌的心沉甸甸的,難受極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還是沒有感覺到好一點。
緩緩離開了Jacob的懷抱,安歌抬手擦掉了臉頰之上的淚水,才迎上Jacob關心的視線,「我想出去走一走。」
Jacob淡淡一笑,「好,我去開車。」
「不用了,Jacob,我想自己出去走一走,一個人靜一靜。」安歌說著,又看了眼Jacob,向他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她自己上了車子,一路開著車在市中心轉了好幾圈,最後在一間酒吧門口停了下來。
看著裡面燈紅酒綠的場景,安歌突然很想喝酒。
都說一醉可以解千愁,不是嗎?
默了默,安歌下了車,一個人進了酒吧。
嘈雜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的,安歌找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裡,點了一杯酒。
可是一杯酒下肚,她心裡的愁還是沒能解,她便又叫了一杯。
就這樣,一杯接著一杯,等安歌再次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整個人已經頭重腳輕,暈暈乎乎的了。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用攪拌器絞在一起的一樣,她什麼都看不清楚。
安歌一路踉蹌著撥開人群往外走,眼前忽的一黑。
不知道是什麼擋住了她的去路。
「呦,這不是昔日的大明星,陸夫人嗎?她不是失蹤了嗎?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麼美。」
「哎,聽說當初是因為陸氏的陸總不要她了,她才走的。」
「那今天豈不是便宜我們幾個了?我也想嘗一嘗陸總上過的女人是什麼滋味的。」
「哈哈!」
三個大男人笑過之後,便一把抓緊了安歌的手臂,將她一路帶了出去。
安歌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清醒了些許,危險的氣息緊緊圍繞著她,讓她的新開始發慌,狂亂地跳了起來。「你們要幹什麼?快點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