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少煌低嗤一聲，幽然道：「你喜歡，就娶了。」
「嗨，你這孩子，說什麼葷話呢？銀銀是我最滿意的兒媳婦啊，她又跟南朵很有緣分的，你看看她，這眼睛，這鼻子，臉型，簡直出奇地相似。雖然有點膈應，但好歹也是夏家的女兒，身份高貴，與你最是相配。」歐志峰說道。
他一直在勸導兒子，但顯然的，歐少煌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看不清深淺，歐少煌臉上浮出一絲怪異來，幽幽的嗓音就像惡寒冬日裡的冰凌，透著一股威殺與冷肅。
「你最好跟南朵的消失沒有關係，不然……」歐少煌快速掃了他一眼，轉過身，邁開絕殺的步伐，朝門邊踱步。
一記眼神，帶著威脅的語氣，令歐志峰的心突突地亂跳。
他倉皇大笑道：「你說什麼呢？南朵好歹也是你二爺爺的親閨女，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做呢？你想太多了。」
一天不行，就一個月，一年，兩年，他還不信了，夏銀銀這麼水靈的一姑娘，比歐南朵強上一百倍，一千倍，就打動不了兒子的心。
等夏銀銀住進歐家，天長日久地相處，加上他有意無意地撮合，就算是鐵打的男兒心，也會化作繞指柔的。
沒有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能抗拒女人的溫柔滅殺技。
再說了，喜新厭舊是男人本性，時間一長，再深厚的情意也變得一文不值的。
……
黃昏，歐少煌開著車從西城回來，他們的別墅還是老樣子。
衛生間里情侶杯，情侶牙刷，卧室里被歐南朵貼了無數的幼齒型的漫畫貼紙，他們的床上還殘留著小丫頭的長發。
連紙簍里也殘存著她手繪的漫畫。
漫畫是他的臉，手指夾著一根煙，依靠在車身上。
可惜因為手抖，把他的西裝給畫歪了，她顯然很煩躁，將畫紙揉碎了，丟在紙簍里。
一張張，一頁頁都是她親手繪製，又親手揉碎的。
他坐在往常坐的椅子上，目光在回憶與現實交疊中。
「小煌煌，來呀，來呀，你姑姑我今兒身子乏了，就勞動你在上面了，努力點討姑姑的歡心呦，不然姑姑可就要去找小鮮肉逍遙快活咯。」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裙，裙子被她剪得稀薄，東一塊西一塊的，小蠻腰都露在空氣里。
躺在寬闊的大床上，那一對兒還沒完全發育好的小白鴿，被她擠壓得沒了形狀。
他喉頭一緊，身子早已……
「小魔女……」他咬牙。
就在他起身踱步來到床邊時，大床上，哪裡還有小妮子的身影？
空蕩蕩的。
除了一眼的白色床單，什麼也沒有。
他心口一陣陣地抽痛。
後背的傷勢很嚴重，就算是被急救過，但因為內臟動過手術，一道傷疤永遠地留在了身體上。
每次腦海里浮出小東西的身影，他心口驟痛，痛入骨髓，痛得撕心裂肺。
她為什麼要走。
因為他不能給她明天？
因為她想要過正常人的生活？
她就把他丟在這裡，丟在一個荒蕪人煙又寂寥又冷漠的世界里嗎？
誰允許的！！
他有答應過她嗎？
歐少煌一拳擊打在牆壁上，拳頭上鮮血淋漓。
一股壓抑的黑色火焰衝天而起，似乎要炸裂這令人窒息的天空。
回來的路上，大雨滂沱，雨刮在拚命地刮著雨水，奈何怎麼刮，也擋不住這浩瀚的雨水，天空就像破了一個洞，雨水不要命地打砸著人間。
視線模糊。
歐少煌想起那一次，小丫頭鬧彆扭，她一下子就衝進雨水裡。
她說：「你如果不要我了，或者我決定不要你了，我就在大雨里哭上三天三夜，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為你哭，為你流淚，那樣，我就不會再痛了。」
他狠狠責備了她，罵她愚蠢，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就算分開了也不需要傷害自己的身體。
當時的語氣怎麼就那麼輕描淡寫呢？
歐少煌的手掌著方向盤，腦子裡的一幕幕都在重演。
瓢潑雨水瀰漫的路面上，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馬路上。
俏麗的身姿，高矮跟歐南朵一模一樣。
嗤——
一道刺耳的聲音被雨水淹沒。
車撞上了路邊的一顆觀景樹。
哐啷一聲，氣墊被撐開。
歐少煌流血的頭轉向窗戶外。
眼神漸漸迷濛。
「南朵……」他低沉又痛苦的嗓音被雨水沖刷個乾淨。
交警趕來后，很快就有救護車開過來。
歐志峰趕來時，歐少煌坐在病床上，頭頂包紮著紗布，身上倒是沒什麼傷痕。
「你怎麼回事？你從來不會這麼不小心的？」歐志峰責備的語氣傳來。
「歐叔叔，你別這樣罵少煌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少煌，你疼嗎？看著你受傷，我都要心疼死了。如果南朵在，看到你這樣，也一定急死了呢。」夏銀銀眸底掛著盈盈的淚水。
一雙擔憂的眼神，像足了歐南朵。
呼——
心臟被活活撕開。
歐少煌猛地一把將桌面上的鐵盤子揮在地面上。
「滾，滾出去。」他發怒道。
一怒，額頭上的紗布很快就被血侵染成猩紅色。
「好，好，我們走，你別生氣，別生氣啊。」歐志峰也嚇壞了。
什麼時候開始，自製又自律的兒子變得喜怒無常？
這不是他的兒子啊！
歐志峰神色複雜地帶著夏銀銀出了病房的門。
他們一走，莫森就進來了。
「少主，那個女孩不是南朵，她就是一個過路的人。」莫森彙報道。
接到少主的命令，他就立刻對路面上出現的人展開了調查。
那個出現在馬路上的淋雨的女孩，哪裡是歐南朵，不過是一個13歲的女孩罷了。
歐少煌冷冷盯著他。
「有進展嗎？」他問道。
莫森搖頭。
至今沒查到歐南朵和慕尚雲一絲半星兒的消息。
就連慕家山村裡的慕子，也沒見她們二人回來過，更是連電話也不曾打一通。
兩個人就這麼徹底消失了，人間蒸發。
「南流鳴呢？」歐少煌驟然問。
莫森一愣。
他倒是把這茬給忘記了。
「我去查。」
歐少煌緩緩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