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斯離開了。
不過,涼亭里的兩個人還穩如泰山,一副聊不完的樣子。
歐南朵快要氣炸了。
她狠狠跺腳。
好你個歐少煌,想給我找個侄媳婦兒回來,也太不講人情了。
她哪裡就配不上他了。
心底醋海翻滾。
歐南朵咬牙,探出腦袋左右瞅了瞅。
不行,她得去監聽下,看他們兩個談那麼久,到底談些什麼,難道真不成要談星星談月亮啊——
她偷偷出去,身子一貓,就躲在一個拐角的地方,一步步到了最靠近涼亭的小角落邊上。
涼亭里。
「少煌哥哥,其實我爸爸是有那麼點意思,想跟歐家結親……」福莎洛璃粉白的唇瓣動了動。
她的嗓音總是細聲細氣的。
歐南朵躲在屋外,一群蚊子繞著她飛行。
「連蚊子也欺負我。」
她心底在吐槽,但是她也不敢拍啊。
一拍不就露餡了嗎?
歐少煌沒有說話。
他一直沉默著。
其實從進涼亭到現在,他一句話也沒搭腔。
眼尾的餘光一下子看到了角落裡一直雪白的手腕。
手掌在揮舞,似乎在驅趕蚊子。
歐少煌驟然看向福莎洛璃。
「這件事一直都是兩家共同的心愿,若是有緣,倒是可以一試。」他說道。
試他個大頭鬼啊!
歐南朵快急瘋了。
她恨不得跳出去。
「出來。」
陡然,歐少煌冷聲向著拐角處出聲命令。
福莎洛璃一愣。
她擰頭朝角落裡看去,也看到了歐南朵。
「南朵,你出來吧,我們看到你了。」福莎洛璃絲毫不見生氣。
她抿唇笑著,一張臉因為看到歐南朵,眼尾不自覺地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
切——
歐南朵噘嘴,從角落裡出來。
她一上前就走到福莎洛璃身邊,擁住公主的身子,笑道:「洛璃姐姐,你看你天生就是個美人胚子,一定有很多人喜歡你吧。求親的隊伍是不是從皇宮排到了街道口啊?」
相較於歐南朵的輕鬆,笑著的福莎洛璃臉頰上淡淡漏出了幾分哀傷。
她也不忌諱什麼,心底的秘密就說了出來。
「我啊,天生的病秧子才對,一直身子很弱,就算是錢堆兒養著,也好不到那裡去。因為身體體質太差,很多人都說我活不過30歲,哪裡有人會心甘情願娶我。」她說道。
歐南朵明知道她是自己的情敵,可是卻怎麼也討厭不起她來。
聽到她說得這麼凄慘,歐南朵抱著她,說道:「我給你看了相,你不是短命之人,會有喜歡你的人出現的。」
「真的嗎?」福莎洛璃激動道。
「嗯。」歐南朵連連點頭。
不過,她朝一邊一直冷著臉的歐少煌翻了個白眼,不悅道:「倒是有些男人啊,中看不中用,說不定前一刻跟你好如蜜,下一秒就形同陌路呢。」
這話的諷刺針對著歐少煌太明顯不過了。
但是福莎洛璃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那點子事兒,自然是沒品悟出來。
三個人在一起,涼亭就少了那點氛圍。
歐志峰看到這一幕時,氣得心肝兒直抖,他恨不得把歐南朵丟出去。
但是福莎洛璃臨走之前卻對歐少煌和歐志峰說道:「我非常喜歡南朵妹妹,等回了皇宮,我想跟我父親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跟她結拜為姐妹。」
話一出口,震驚了在場所有人,除了歐少煌。
福莎洛璃天生底子差,在皇宮裡很多人嫌棄她跟不上節奏,又擔心磕著碰著她,其實連一個說話的玩伴兒也沒有。
歐南朵會那麼得她喜歡,歐少煌絲毫不意外。
公主一走,歐志峰冷臉看向兒子,不悅道:「我現在就進皇宮,跟大將軍好好談談,若是可以,倒是可以把婚事定下來,上次你不辭而別,若不是公主出面解圍,你以為你可以好好逃脫嗎?哼,不知所謂。」
歐少煌沒有像以前那樣說上一句:「你定一個試試?」
他淡漠得好像沒聽到一樣。
但沉默就是默認,歐志峰見他意見鬆弛,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立馬就出了門,生怕兒子一下子就反悔。
等歐志峰一走,歐南朵就走到歐少煌身邊,對他道:「我們談談。」
歐少煌看向她,沉默的臉浮起尖冰。
想了想,他也覺得有些事需要說清楚,便沒有反對,跟著她一起進了房間。
一進去,歐南朵就鎖上門,看著歐少煌追問道:「你就這麼不待見我,想要急著找個女人結婚了嗎?」
歐少煌站在原地。
冰寒入骨的眸子巋然不動,好像是萬年的冰霜,染滿了鋒利的光芒。
他沒有回答。
「不許,不許你跟洛璃姐姐結婚,我不許。」她說著就去抱他。
而這一回,歐少煌躲得很快。
他一個閃身就躲開了她的親密舉動。
歐南朵一愣。
原來之前他每次都可以避開她……
可惜他現在這是要跟她劃清界限了嗎?
「終究要結婚。」歐少煌渾不在意地道。
口吻就像今天天氣晴朗一般無所謂。
歐南朵糾結。
「那你喜歡公主嗎?」
歐少煌又一次陷入沉默。
冰寒刺骨。
見他不回答,歐南朵急切道:「婚姻難道不該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嗎?這樣才天長地久啊,你不愛她就娶她,對她不負責。」
「她是公主。」
四個字,歐少煌的意思很明顯:公主就該有公主的覺悟,為了利益而結親,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
這話都出來了,歐南朵快哭了。
她精彩紛呈的臉上浮出一絲難過來。
「難道,難道你就這麼不喜歡我,迫不及待想結婚嗎?之前不是你自己放言,不遇到自己心動的女人,不結婚嗎?這話不是你自己公開說過的嗎?」
現在又因為利益而不選擇對象了嗎?
以歐家如今的地位,需要利用聯姻來穩固地位嗎?
她不明白。
歐少煌持續沉默著。
好半天,他轉身背對著她,冷漠如利劍的聲音狠狠戳入歐南朵的心臟。
「我是你的血親!這一點永遠不可改變。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
說著,他拉開大門,沉重邁出腳步。
這番話是對她說,更是對自己說的。
必須劃清界限,他若是做了畜生的事來,怎麼對得起信任自己的爺爺,又怎麼對得起二爺爺?
咔嚓一聲,心,上了一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