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
砂石灘上,冷魅躺在一片嶙峋的石頭上,臉上身上全被亂刀砍得七零八落。
滕九延走近看時,屍身有幾處都是子彈的彈傷,都不是致命傷。
「是脖子。」
他氤氳著烏雲的眸底深沉。
脖子上大動脈被割開。
「九爺,你一定要為冷魅報仇,到底是誰害死了他?」小野目露悲愴。
他親眼看著冷魅加入,看著他一步步成長,也一步步爬上最高級別的護衛。
雖然他對金熙熙有點心思,可罪不至死啊。
小野看著冷魅褲口袋好像有東西。
他手指探入,摸出一個東西來。
「燒瓷。」小野低聲道。
他想把這小物件給收起來。
奈何還是被滕九延看見。
「拿過來。」他厲聲道。
「九爺,冷魅都死了……」小野低語。
死都死了,就算有那麼一點心思,也都煙消雲散了吧。
滕九延猛地一把拽住他手,將瓷件兒給摳出來。
瓷器上的人面相不就是——金熙熙。
他舉起手就要把燒瓷給摔碎。
「九爺,不要,這是冷魅唯一留下的東西,他是個孤兒,向來無依無靠,留一個念想吧。」小野失聲喊。
冷魅是他從民間挑選出來,是個孤兒,一直住在磅礴山的一個山坳里給村裡的人燒瓷。
他唯一的愛好就是燒瓷。
手法可說是出神入化。
這件小小的瓷件兒,把金熙熙畫得活靈活現,彷彿是真人再現。
從他跟了九爺后,再沒有摸過泥土。
沒想到,離開九爺,他又開始燒瓷。
燒的物件兒還是金熙熙的面容。
瓷件兒被他放在口袋裡,外面還套了一件防護罩,看起來十分珍惜的樣子。
一旦被摔碎,這世界上可還有能冷魅留下的半分痕迹?
他就像是一片孤葉,孤獨生長,孤獨掉落,化作塵埃。
沒有父母,沒有愛人。
連一個愛他的人也沒有……
日後連個為他掃墓的人也不會有。
小野想到這樣的冷魅,心有戚戚,悲鳴不已。
滕九延將物件兒丟給小野:「別讓我老子再看到。」
「是。」小野心痛地道。
滕九延看了一眼砂石上曝屍的冷魅,冷聲道:「死得活該。」
說著,他轉身離開。
離開之前,丟了一張卡給小野。
小野看著手心裡的卡,一時之間悲痛不已。
九爺其實還是關心冷魅的。
只是冷魅念著他的女人,令他厭棄,惱恨,這才不願意說任何動聽的話語。
後事的操辦顯然是丟給他全權負責。
小野蹲下身,對冷魅道:「冷魅,你放心,你的仇,九爺一定會為你保的,你安心得去吧。」
說著,他背起冷魅的屍身。
而在他起身時,從冷魅嘴裡掉落一個銘牌。
小野一愣,將銘牌撿起來,收入懷中。
軍區大院。
金熙熙並不知道冷魅死去的消息。
她還在曬著太陽,卻聽到滕九延從門外進來的聲音。
「老公——」
金熙熙站起身去迎他。
滕九延臉色臭得出奇,看向金熙熙的眼神也透著一股深刻的惱恨。
「幹嘛那樣看著我,我跟你有仇?」
她瑟瑟發抖,狐狸眸眨了眨。
「女人,你為什麼要這麼迷人,為什麼?」滕九延一把將她抵在牆面上,將她壓得不能動彈。
「蝦米東東?我們的九爺今兒吃錯藥了?」金熙熙笑呵呵道。
她越笑,滕九延臉色越難看。
呦,她家九爺這是吃槍葯了。
她還是少惹他為妙。
「呵呵,九爺啊,你如果上火了,我建議你吃點柚子啊,喝點水什麼的……呀。」金熙熙大叫。
滕九延一拳打向她面門。
金熙熙大叫一聲閉上眼。
砰!
他的拳頭擊打在牆壁上。
塵土飛揚。
牆壁上的灰塵飛洋而來。
金熙熙被他兇狠又毒辣的眼神瞪得幾乎要昏厥。
搞毛啊。
她啥都沒幹,憑毛要吃他這莫名的冤枉氣?
「放開我,放開,你丫的怨氣深重,有本事去玩胸口碎大石啊,別在這裡折騰我,我的小心肝兒經不起你一拳的。」金熙熙瞪著他,也生氣了。
滕九延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他驟然把金熙熙帶到外面,拿過一定帽子,對桂嫂道:「把這帽子縫上一層黑紗,以後出門,給老子把帽子戴上。老子還不信了,這樣也可以迷惑人。」
什麼鬼?
金熙熙哭笑不得。
她活了20年,迷惑了幾個小鮮肉啊?
就滕九延這一枚大叔被她迷住而已。
有必要把她包成小媳婦兒嗎?
她又不是洪水猛獸。
滕九延幾天里都是黑著臉,言語不詳。
好幾次,金熙熙想找他說點啥。
他都一臉虎目,沒鼻子沒臉的。
等她想跟他親近一點,他更是忽然地劈頭蓋臉一頓亂訓。
「搞什麼,你沒看到你大肚子?想老子把你做得不要不要的?」
「……」金熙熙。
明明只是求抱抱,求親親。
這年頭連親親抱抱都犯法嗎?
金熙熙好幾次被他鬧得發飆。
「滕九延,你大爺的,來大姨爸了嗎?就算大姨爸,難道不是一天就結束?你沒完沒了,想上房梁壘牆頭嗎?」
滕九延一聽到她這番話,愣是把她捉到房間里,又是一通「懲罰」。
在她被他弄得疲軟后,她無力道:「好吧,好吧,隨你去吧,大姨爸不想回家,就住在這裡好了,我以後好好伺候就是。」
嗚嗚嗚,她想逃跑。
小野一直作壁上觀,對於兩人的鬧劇一言不發。
他也是好幾次看到金熙熙就想上前跟她掐架,問問她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冷魅在她心底到底有沒有一絲的地位。
可是礙於九爺,他一句話也不敢說。
悻悻看著她被九爺鬧騰。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金熙熙肚子越來越大,眼看著進入了37周,距離預產期越來越近。
醫生,嬰兒用品等等物件兒也一一到位。
金熙熙到後面習慣滕九延時不時來一段抽風式的情緒,她笑道:「等你閨女出生了,以後她就是你情緒的接盤俠,你繼續虐待她吧,別折騰我了。哈哈哈,終於熬到刑滿出獄的日子,我什麼都不怕啦!」
最苦的莫過於肚子揣著一個球。
這種日子終於熬到出頭日,她現在看什麼都順眼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