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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玻璃破碎的聲音在燈火通明的大廳里響起。

「啪...」

堅實的實木傢具木屑紛飛。

「嘎吱...」

一把精心收藏價值不菲的堅硬唐刀斷裂成了兩截。

大廳內一片狼藉，普通玻璃，雙層玻璃，鋼化玻璃，防彈玻璃，實木傢具，各式各樣的刀劍兵器，還有一些手槍，衝鋒槍的零件散落的到處都是。

林書畫獃獃的握著手裡林軒轅送給他的詭異權杖，輕飄飄的提起來，稍微用力向下一刺。

「嘩啦...」

面前的連續數塊磚頭直接粉碎，權杖一戳到底，刺破了地上的厚重地毯，直接刺進了地板，權杖前端，那枚向前伸出的食指直接沒入了地下。

鋒利無雙，削鐵如泥！

林書畫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抬起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父親。

「好東西。」

林書畫面前，林從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輕聲感慨道：「這甚至已經不是好東西這麼簡單了，用神兵利器來形容都絕不過分，不是刀劍，而是權杖，這玩意怕是有來頭的，軒轅把這東西交給你的時候，說了什麼？」

「他問我敢不敢接。」

林書畫低聲道，手掌情不自禁的撫摸著手中的權杖，這東西不簡單，普通的玩意，也不可能被震世級的至尊人物拿到手裡當兵器，這把權杖，完全是可以跟戰神王手中的天譴，跟皇帝手中的狂潮那種神兵利器硬碰硬的東西，林書畫內心已經有了這樣的認知，可現在見識到了他幾乎無物不破的鋒利之後，還是深感震驚。

「你接了？」

林從軍問了一個看起來很像是廢話的問題。

「沒什麼好怕的。」

林書畫抬起頭來看著父親的眼睛微笑道。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並不是戰神王府，在戰神王林軒轅去了實驗室療養，他把軒轅清歡送到軒轅龍隱門外之後，就給陳青雨打了電話，說自己要回家一趟，讓她過來照看一下場面。

原本已經熟睡的陳青雨立刻起床，她趕到戰神王府的時候，林書畫正好開車離開了王府，來到這幢小別墅，找到了自己的父親。

林從軍神色平靜，眼神溫和的看著林書畫。

在九州城年輕一代的圈子中，林書畫是出了名的話嘮，他囂張輕狂，他玩世不恭，他沒事找事，他肆無忌憚...

因為皇族的太子王博龍始終跟他形影不離，以至於根本沒人敢把他怎麼樣。

可他這個話嘮，在面對自己最敬重的人的時候，卻是出奇的正常，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

面對林從軍，他是如此。

面對林軒轅的時候，他也是如此。

事實上，從小到大，林從軍跟兒子的交流都很少，年輕時，林從軍忙，非常忙，忙著擴張地盤，忙著積蓄實力，忙著跟東北三省的各路大佬打交道。

林書畫也忙。

他是皇帝的徒弟，小時候常年生活在皇族總部，每年跟林從軍見面的時間並不長。

可林從軍卻覺得很欣慰，他的兒子，無論在外界表現如何，起碼在他的心裡，他是明白自己要做什麼的。

所以父子兩人溝通的很少，因為林從軍做什麼，林書畫清楚，林書畫想要什麼，林從軍也知道。

只有遇到重大問題，遇到林書畫自己難以抉擇，難以下定決心的問題的時候，林書畫才會跟父親溝通一下，問問他的意見。

這種時候不多，可每一次，父親都沒有讓他失望過。

「爸，你覺得，主管皇族在神舟帝國的所有情報，兼管皇族在亞洲區域的所有情報，掌控螞蟻組織，這種事情，我適合嗎？」

林書畫突然開口問道。

林從軍詫異的看了一眼林書畫，而林書畫的眼神中，卻只有平靜。

沒有沮喪，沒有不甘，沒有苦澀，沒有自嘲，平靜的不起一絲漣漪。

這是林從軍從來沒在自己兒子身上看到過的沉靜。

「你不適合。」

林從軍直言不諱道：「我承認，世界是年輕人的，可年輕人也是需要去拼搏奮鬥的，你成為戰神王的助手，還主管情報工作，這些日子以來，你應該明白這個位置的含金量有多麼重要，這個位置的實權太大，但你的能力，不足以駕馭這個位置，對於現在的你而言，你唯一的優點就是年輕，可太年輕，沒有經驗，也是你的缺點，你之所以可以穩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是軒轅生生把你拉上來的，你還太小了，在你看來，軒轅更多時候，不過是一個跟你差不多的年輕人，你們之間距離太近，他把你當兄弟，你把他當大哥，你們之間，距離近到了很多時候都讓你忽略掉他是黑暗世界的至尊之一的地步，你根本無法想象軒轅在皇族內部的強勢，皇族三巨頭，你以為是白叫的嗎？」

「軒轅在皇族內部極少說話，可隨便哼一聲，都能傳遍整個皇族，發展委的第一副主任林從政，今年本來是可以入局更進一步的，軒轅一句看錶現給否了，皇族和王系內部可曾出現過反對的聲音？軒轅打算暫時將下次換屆時內閣的那位常委副首相位置卡一卡，所以王系才把把那個位置當做是籌碼交給王系，軒轅推薦羅特.布魯斯，於是他成了美國黑暗曙光的審判長之一。什麼是強勢？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就是強勢，他說讓你做他的副手，主管情報，所以才不會有人反對，不會有人質疑你的年紀和資歷問題。」

「書畫，你自己想想，你上位以來做的如何？螞蟻組織內部確實沒起什麼波瀾，這可以說是你做的出色，但說是靠著軒轅的威望在壓著，你不能否認吧？而且螞蟻的情報傳遞速度似乎也慢了一些，我們現在不說你合不合適坐在這個位置上，最起碼，你在這個位置上，沒有幫助到他什麼，對不對？」

林從軍神態平靜，心平氣和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心裡話，林書畫天生就有些粗線條，很多時候，這是好事，可這次卻犯錯了，林軒轅對他太好，對東北林家太好，好到了讓林書畫下意識的忽略掉了對方的至尊身份，很大程度上，他也沒有認真對待這個螞蟻組織負責人的身份。

螞蟻組織負責人。

這個身份意味著什麼？

皇族有三巨頭，皇帝，戰神王，並肩王。

皇族遍布全世界的情報組織同樣擁有三巨頭。

雙魚，孔林，然後就是林書畫！

雙魚皇族的黃道十二宮之一，皇帝出道不久就追隨在了他身邊，精明強幹，理智而冰冷，對各種情報的嗅覺非常敏銳，如今主管整個皇族的情報工作，算是皇族情報絡的頂級**oss。

孔林出身於夏家，二十多年前便是夏沁薇的心腹，夏沁薇是誰？

號稱皇后，手段強勢，雷厲風行，她在黑暗世界的名頭，甚至比皇帝明媒正娶的妻子陳畫樓還要高一截。

而且孔林也是在皇帝年輕時與其相交，對他幫助頗多，兩人相交莫逆，他上這個位置，所有人也都是心服口服。

但是林書畫呢？

皇帝的弟子。

一個晚輩。

卻掌管著螞蟻組織。

螞蟻組織的主要情報範圍是在神舟帝國，兼管亞洲，地位看似不如遍布全世界的蜜蜂組織，可實際上卻不然，亞洲，是皇族用心經營多年的地盤，神舟帝國，更是皇族眼裡的重中之重，將螞蟻放在這裡，足以見得皇帝對螞蟻組織的看重。

把林書畫放在螞蟻負責人的這個位置上，理論上講，確實是有些不合適的。

皇族跟如今的王系基本上是一樣的狀況，團結，非常團結，但要說內部百分之百的和諧，那就未必。

北方皇族，指的並非是皇帝的王家。

而是王家，夏家，皇甫家三家合體，在加上消亡之後將剩餘實力全部併入皇族的唐家和秦家勢力，如今還在神舟帝國如日中天的陳家和葉家在皇族也有相當的影響力。

王系是二十多年前數個大派系合併后的精英團隊，如今的皇族同樣也是。

如何讓皇族內部的數股勢力達成平衡，需要考量的，是皇帝的智慧。

就像當初年輕時的並肩王王復雨進入並肩王府，數年時間將磨合的並不怎麼和平的王系內部關係理順一樣。

皇帝做的，是跟王復雨一樣的事情，但卻要比王復雨面臨的局面還要複雜。

一碗水端平尚且不容易。

數碗水端平就更難。

偶爾可以偏心一次沒有問題，但如果長此以往的偏向某一家的話，就算關係再親密，態度再忠誠的附庸，也會感到不爽。

這是人之常情。

這些東西，林從軍相信林書畫有了解，但卻很難了解的太過細緻，螞蟻組織負責人這個位置，絕對要算是皇族的高層之一，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個位置的含金量，甚至還要在同為皇族附庸家族的東北林家之上。

這個位置，讓林書畫坐上去，偏偏他做的又不是百分之百的完美，別人礙於戰神王林軒轅的面子不敢說什麼，但心裡真的沒一點想法？

林軒轅自己任命一個螞蟻組織的負責人自然是可以的，但他任命的人如果能力還需要再鍛煉的話，那影響就有些不太好了。

索性如今林書畫上位的時間還不長，所以在這個夜晚，林從軍聽到了林書畫的問題后，立刻將自己想到的全部說了出來。

林書畫神色平靜的聽著父親的長篇大論，在林從軍話音落下的時候，表情終於多了一絲苦澀和疲憊。

他點了點頭，輕聲道：「確實，爸，我也覺得我做這個螞蟻負責人是不合適的，不止這方面不合適，我感覺我跟在林哥身邊都是不合適的，在這之間，我甚至從來不知道我自己竟然廢物到了這種地步。」

廢物？

林從軍皺眉，眼神猛然變得嚴厲起來，他剛要發火，林書畫已經揮了揮手，自嘲笑道：「爸，我沒有自暴自棄，也沒有妄自菲薄，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我的理智告訴我自己，我是不應該跟林哥去比，震世級的武道至尊，不是什麼人都能比得上的，可被震世級的至尊當成是肝膽相照的兄弟，這難道就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到的嗎？跟在至尊身邊，是很有壓力的。爸，你不清楚，林哥的對手究竟有多麼的恐怖，阿道夫，阿德萊德，巴克爾，今後還會出現什麼樣的怪物？林哥跟這些人血戰的時候，我甚至連上前的膽量都沒有，那種級別的廝殺，我衝上去，也許連一秒鐘都撐不住，你看，林哥一直都看重我這個兄弟，什麼好事全部都能想到我，想到我們，我作為兄弟，就是這麼回報他的。林哥今晚傷的很重，可從頭到尾，我連車都沒下，我到底能幫他什麼？我在幹什麼？！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林書畫哭了。

他頹然坐在林從軍面前，雙手撐在膝蓋上，捂住臉，淚水卻倔強的從指縫裡流出來，他死死咬著牙抑制著自己的哭聲，可內心那種酸楚的感覺卻愈發強烈。

一身是血的林軒轅。

臉色慘白的林軒轅。

痛苦的渾身肌肉都不受控制卻始終保持著臉色平靜的林軒轅。

那是他的大哥，他給了自己，給了東北林家太多。

可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今晚的血戰，他只是坐在車裡，按了幾下按鈕，就算白痴，都不會做的比他差吧？

肩膀被一隻大手用力的拍了拍。

那隻手掌是如此的溫暖有力，林書畫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深呼吸一口，沒有抬頭。

林從軍遞給兒子一支煙，林書畫吸了吸鼻子，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

「你想怎麼做？」

林從軍問道。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沒有先給林書畫建議，而是想先聽聽，被他寄予厚望的兒子想要做些什麼。

「我想交出手裡的權力，我想離開林哥。」

林書畫低聲道，嗓音嘶啞。

「逃避？」

林從軍神色平靜，語氣卻已經是近乎質問。

「不，是提高自己。」

林書畫語氣堅定道，他緊緊握著手裡的權杖，認真道：「從現在開始，我會全力提高我自己，不顧一切的提高，在狂風小隊，有教官留下的訓練方法，我會將訓練量翻倍，再翻倍，以最快的速度提高我自己！」

狂風小隊的教官，自然就是林小草。

林書畫從來沒有糾結林小草是不是林軒轅的問題，他只知道，他的教官也是一個震世級的高手。

他留下的變態的訓練方式，對提高自己的能力，肯定有天大的作用。

二十三歲。

勉強達到ss級的實力。

聽起來不差，但也算不上天才。

可林書畫走的卻是皇帝當年的路，一板一眼，根基異常的牢固，基礎紮實，潛力無窮。

林書畫要做的，就是將這種潛力徹底的，不顧一切的激發出來！

「你決定了嗎？」

林從軍看著林書畫，良久，才輕聲問道。

林書畫眼神炙熱而瘋狂，堅定道：「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或許我會死在路上，但無論何時，我都不會後悔！」

很多年後，當戰神林軒轅徹底立於巔峰的時候，已經是戰神的第一近衛，號稱軒轅之劍的林書畫無數次的回想過這一夜自己選擇的道路。

軒轅之劍。

戰神林軒轅的劍，軒轅一脈的劍！

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這是一條異常狹窄卻又布滿荊棘的道路，很累，很苦，很痛，卻絕不孤獨。

所以他不停的追逐著前方的身影。

從不後悔。

絕不後悔。

深夜的燈光下。

林書畫堅定的看著林從軍，神色紋絲不動，堅定而執著。

林從軍深深嘆息。

這一刻，歲月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