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東門之外，幾乎處處都是屍體堆疊形成的小山，血水大多都是從這些「小山包」上流淌下來。

水從來都是往低處流，而現在卻是從低往高處流。

有一種吸引力在把這些血液拉回去。這種怪異的景象剛開始還不太明顯，孔文君只是覺得奇怪，也無心去追究為什麼。

楊嬋和玉狐這時候才來，看上去滿面風塵。而在這之前的情況，也在楊嬋的娓娓道來中清晰起來。

在快日落的時候，北門差點破了。有許多的西岐士兵都已經殺到了城牆上，在和他們的防守力量短兵相接。

黃天化就帶著士兵廝殺在第一線，憑藉著他的莫邪劍鋒芒，還好幾次將西岐士兵殺到了城牆之下。

可是不管他們用滾石還是檑木，都阻擋不了敵人的再次進攻，老是讓他們又沖了回來。他們往往一個人，就要面對三個人的衝鋒，他們能夠暫時保持住均勢都是靠著城牆。

可是當戰事繼續下去，黃天化駭然發現那些死去的士兵，不管是己方的還是敵方的，就在這城牆之下一點點地堆疊起來。

這城牆的高度可不是沙土砌成的小城啊，從上面往下面看，說誇張點都可以讓人感覺到下面是深淵。

而就是這樣的深淵，卻被無數的屍體填滿。

甚至都可以看見沒死的，僅僅只是沒辦法動彈無力呻吟的，也漸漸被屍體埋沒。在戰場上，沒有榮譽，沒有勝利，只有死亡……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形成了一個屍山從城牆下蔓延出了一個斜坡，直通城牆之上！到了這種情況，西岐的士兵連雲梯都不需要架了，完全可以踩著這個用屍體搭成的斜坡衝上去。

到了這個份上，商朝的士兵壓力驟增。特別是西岐將領也看到了這種情況，乾脆把待命的後備士兵也派了上去，勢必要將北門的防禦力量絞殺。

要敲開城門，最終殺進朝歌！

楊嬋和玉狐本要上前幫忙，去是被突然出現的闡教金仙拖住！要不是玉狐趁亂將對方的一件法寶盜走，恐怕她們都還是凶多吉少。

西岐士兵陸續沖襲，北門的防守已經是危在旦夕。而且還從西岐士兵中竄出了兩名闡教修士，借用法寶之威竟是差點讓黃天化的人頭落地。

楊嬋說到這的時候，還拍著胸脯慨嘆當時那毫光襲來的迅疾，離黃天化的脖頸只差了半寸不到。若不是黃天化剛好被身後一名西岐猛將用重鎚砸到了一邊，恐怕是真的要去見閻王了。

還好之後黃天化警覺，再也沒有被暗算到，竟是完全憑藉著本能躲過一次次的毫光襲殺。殺到後頭，那隱藏在暗處的修士也知道不討好，就隱匿了去。

而這焦灼的廝殺一直殺到了日落。在北門之前，卻還是茫茫的西岐大軍！

黃天化就算手有莫邪劍，身後是悍勇的兵將，也擋不住西岐大軍猶如浪潮的進攻。

也就在日光最後的一道餘暉要散盡的時候，黃天化看勢不可擋，就突然跳到了城牆之下，將莫邪劍一舉竟有萬傾的劍氣從高空之上殺下！

就這一劍竟是瞬息間坑殺了上萬的西岐士兵！將當時西岐士兵的攻擊遏制住，更是將西岐兵將的膽氣坑殺殆盡！

可是，黃天化的身影也淹沒在了這劍光中。士兵們可以看見黃天化的身上，漸漸被敵我不分的劍氣殺出一道道劍痕，全身鮮血淋漓。

可是他那舉起莫邪劍的雙手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那遍布傷痕的身體也一直屹立著，就如山嶽。

然後便是血海！商朝士兵就趁著這個時候，將還在城牆上的西岐士兵全部絞殺！每一個士兵都殺得雙眼通紅，幾乎都失去了理智。

只知道殺！殺！殺！

而當一切塵埃落定，西岐大軍退卻后，商朝兵將們才發現漫眼看過去都是屍體。自己人的，敵方的。

還有全身兵甲凈碎血肉模糊的屍體，在無聲唱著輓歌。

本就鮮亮的旌旗被硝煙燒毀大半，胡亂插在大地上，或者伏倒著。

而一直帶著他們衝鋒陷陣的黃天化卻看不到了。只記得當時從空中廝殺來無數的劍氣，只記得他從來沒有變化的姿勢。

是站著。

所以才有現在這一幕，無數兵士在尋找著還活著的人，在這無數屍體中找著黃天化。

耳邊還是無盡的水聲，以前在朝歌中只能在皇宮中的假山上才能聽到的水聲，這一次聽了個徹底。

終於，汩汩的水聲更加澎湃了。

孔文君終於察覺到不對，看向了血液逆流的終點。也在這時，朝歌里飛出數道光芒，是闡教的十幾名修士趕了出來。還有太師聞仲和其他人陸續趕來。

士兵們停止了搜尋工作，都在看著天空中的奇景。

血河倒流不止，全部匯向了一個小山包上。細細一看，就是用屍體堆疊而成的。

現在這個小山包好像有什麼在從裡面爬出來，頂著好幾具屍體向旁邊滾落。然後便是一把血劍凌空緩緩升起。

是莫邪劍，浸潤了無數血液的莫邪劍！

這時候那些血河也脫離了重力，向著不斷上升的莫邪劍涌去。這場面妖邪非常，那莫邪劍中隱隱透出了屠戮之氣讓眾人心裡隱隱生寒。

孔文君見此情況，眉頭緊皺。而旁邊趕來的多寶道人就道：「不好，邪劍出世！若是沒有人能掌控這把劍，那麼絕對是蒼生的禍事！」

也就在這話音才落，方才莫邪劍頂出的小山包上，又有屍體在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