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古井上空,悄無聲息的白骨精視線掠過所有哭泣的門徒弟子,而忘憂女則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許飛娘的背影。
該說什麼好呢,同病相憐還是感同身受?
或許都有吧,畢竟她們兩個如今面對的是同樣情況。
「大師兄!」許久之後,終於有弟子轉目的時候望見了他們,失聲叫了出來。
「唰。」瞬時間,包括許飛娘在內,所有人都轉目望了過來。
「副掌教,各位同門,是我來晚了。」白骨精張了張嘴,聲音沉重地說道。
「大師兄。」
「大師兄。」
「大師兄。」
……
此刻,悲傷的苗疆弟子們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喊道。
在一聲聲的呼喚聲中,白骨精一步步來到了許飛娘面前,伸手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痕:「對不起,我來晚了。」
「來晚了總比來早了要好,就算有你在,結局也不會有什麼更改。」許飛娘說道。
「不,若是我早回來一步,就不會出現這種慘案了。」白骨精輕喃說道。
許飛娘默然,心中一陣抽痛。
白骨精放下手掌,一字一頓地說道:「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幽冥血泉始終沒有放下覬覦神州之心,不斷聯合吞併地下魔門。以崑崙為首的正道門派對此憂心忡忡,雙方之間的摩擦不斷加劇。就在這種環境下,幽冥血泉開始將手伸向旁門和左道,向諸多左道門派發送了飛劍傳書,詢問臣服還是死亡。
混元收到傳書之後,將其隨手燒毀,決心避開正邪交鋒。然而還未等到我們封山離去,冥河便帶著無數阿修羅攻打了過來。最後,混元為我們斷後,讓我帶著這些弟子們來到了這裡。」
「正道,邪道,幽冥血泉!」白骨精銀牙緊咬,轉目望向忘憂女:「幫我個忙如何?」
「不幫。」忘憂女說道。
「你幫我這一次,我欠你一個人情,將來不管你要做什麼事情我都儘力配合。」白骨精誠懇說道。
「我只有一個心愿,而這個心愿已經和你交易過了。」忘憂女說道:「所以,別打我的主意!」
「你就不怕……」
「我不怕。」
白骨精沉默了下來,對許飛娘說道:「我們回五台山吧,再也不會有這種劫難了。」
許飛娘和他對視了一眼,默默頷首。
當下,四百多人跳進了枯井之內,被傳送陣重新傳送回五台山廢墟之中。
抬目望去,千里山河破碎,五座山峰早已化成齏粉,更別提山中的門派了。
靈月在白骨精的吩咐之下施法,將破碎的山河合攏,五座化成齏粉的山峰重新拔起而起,青草和古樹遍布山林,渲染出了一抹綠色。
白骨精帶領著眾人降落在主峰上面,許飛娘以混元教主的衣冠為體,將其葬在了主峰中央。白骨精削山為石,為混元教主立下了無字墓碑。
「副掌教,你來刻吧。」白骨精站在無字墓碑前面,輕聲說道。
許飛娘並指為劍,在寬闊的墓碑中央刻道:五台派始祖混元教主之墓。
除了這幾個字之外,整個墓碑上面別無他字。
「混元死了,你作為五台派的首席大弟子,要擔起五台派的責任來。」許久之後,輕風吹拂起許飛娘的長發,也吹彎了混元教主墳前的連綿碧草。
「我可以擔起壯大五台派的責任,但是我做不了掌教。」白骨精認真說道。
「我也做不了掌教。」許飛娘說道。
白骨精轉目望向寇準,輕聲說道:「只是名義上的而已。自現在起,你是五台派的新掌教,我是副掌教,寇準升任首席大師兄,負責門派內的具體政務。」
包括百里長風在內,沒有人去反駁這條任令。
五台派都被滅門了,數千人僅存這四百多,爭權奪利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這裡已經不再適合做山門了。」白骨精環視五座山峰,輕聲說道:「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吧。」
許飛娘點了點頭,道:「去哪?」
「中原神州之內,正邪大戰如火如荼,太兇險了,不再適合一個門派休養生息。」白骨精說道:「回苗疆吧,在苗疆慢慢發展壯大,待到足夠強大之時,再返回中原。」
「好。」許飛娘目光幽深,視線好似穿越了時空,望見曾經:「假如混元當初聽從了你的勸告,立教於苗疆大地,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的慘案了?」
白骨精默然,無言以對。
「苗疆,我就不去了。」就在此時,百里長風忽地說道:「我要留在中原,加入正道,對抗幽冥血泉。縱然以我一己之力無法為師父報仇,但是我會拼盡全力去努力。」
白骨精轉目望向他,說道:「我不懷疑你這番話中的真心,不過還是要認真的問你一句,你要脫離五台派嗎?」
百里長風沉默了片刻,說道:「是。」
白骨精微微一嘆,在這一刻,兩人間的恩怨都化作雲煙飄散:「我成全你,從現在開始,你就不再是五台派的弟子了。另外提醒你一句,正道本就看不起左道,更看不起從左道中脫離的弟子,你好自為之。」
百里長風抬目望著他,眼中再也沒有了怨恨:「師父的遺願,就交給你了,不要讓他失望。」
「等等,大師兄,我和你一起。」眼看著他轉身離去,人群中,有他的鐵杆支持者站了出來。
「和他們一樣想法的,都隨他們離去吧。」白骨精說道。
不多時,近百人走出了隊伍,跟在百里長風的身後,走向未知的未來。
然而其實在他們之中,很多人的想法並沒有百里長風那麼純粹,甚至有些人離開的原因就只是因為不願意去往苗疆而已。
「走吧,我送你們去苗疆。」白骨精說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很適合休養生息……」
「送我們回去?」許飛娘疑惑道。
白骨精抿了抿嘴,說道:「送你們回去之後,我就回來。單單指望那些人,是沒辦法報仇的!」
許飛娘目光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鄭重說道:「算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