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是個很聰明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天下所有聰明的人,都有一個通病。說是敏銳也好,敏感也罷,多疑也不算錯,他們總是會去揪一些生活中的小細節,並且期望著能夠用這細節以小博大,來證明自己的觀察入微。
對上觀世音這種已經站在了世界頂端,俯視眾生的人物,誰敢小覷了對方就可以被划入傻子行列。白骨精自是不會如此,在相處中一直防備著對方,審視著對方,漸漸發現,無論她表現出來的情緒有多麼抗拒,但卻從來沒有失去過理智。
拳打腳踢,頭撞牙咬這種行為,只是手段,並不是失去理智的標誌。
面對白骨精的詢問,觀世音微微一頓,漸漸笑了出來,手指劃過她絕美的臉頰:「你知道有千萬具分身是一種什麼感受嗎?每一個分身經歷過的一生,都是我的親自經歷。幼童終將成長為男人,幼女終將成長為女人,他們會娶妻,會嫁人,更別提還有一些夜宿畫舫的浪蕩公子……我見識過,或者說經歷過的花樣,比你想象中的還多……」
「其實我想過這一點,只是覺得分身和真身畢竟是不同的。就比如,YY和現實的差距。」白骨精嘆息說道。
「沒有什麼不同,除了神魂之外,無論是真身還是分身,都只是一具皮囊。」觀世音淡淡說道:「若是髒了,丟棄便是。」
白骨精說道:「如此的話,為什麼要偽裝自己呢?」
「其實,也不算是偽裝吧。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看重而已。」觀世音笑道:「究根到底,還是因為我很厭惡你啊,厭惡到了骨子裡,恨不能將你碎屍萬段,魂魄永鎮幽冥。
當你的手掌觸碰到我的身軀,就會令我感覺到噁心,好似會留下哪怕用凈水都洗不去的髒東西。所以,我才會抗拒。」
「啪!」
白骨精一巴掌抽在她恬靜的臉上,說道:「聽到你這麼厭惡我,我就放心了,不至於晚上摟著你像是摟在一隻帶著面具的鬼影。」
「啪!」觀世音坐在白骨精身上,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既然已經被你識破了,我也沒必要再偽裝什麼。你才是最卑微的奴僕。」
「啪!」白骨精笑容薄涼,一巴掌將她抽翻在床上,翻身騎在她身上,抓住了她抬起的手掌:「不想做女奴也可以,那就做我的寵物吧,別炸毛,否則你會很痛苦。」
「砰!」觀世音一膝蓋頂在他的背上。白骨精觸不及防的情況下,身軀猛地前傾,趴在了她身上。
張口咬住了她的粉唇,咬出刺目的神血,白骨精舌尖卷了一點在口中,身軀上面頓時爆射出無量神光。
「好強大的神性。」白骨精微微眯起雙眼,說道:「如果不是怕我們會兩敗俱傷,我一定會禁受不住誘惑,吸干你的鮮血。」
觀世音眼中冷眸閃爍,用頭狠狠撞擊在他額頭上面,雙唇分離。
白骨精順勢躺在床上,將她拽了過來,攬在懷中:「好了,今天到此為止,睡吧。」
觀世音目光淡漠,沒有反駁,聽著他強勁的心跳聲,漸漸閉上雙眼。
她從不需要睡眠,此刻正適合研究腦袋上面的靈箍。
只有將這東西從腦袋上取下來,她才能將面前的這個女人千刀萬剮,一片片吃下她的肉,一口口喝下她的血。
翌日天明,眾人登上雲舟,白骨精親自下廚,做菜煲粥,其餘人待在船艙之內,相互交談,不時爆發出一陣輕聲歡笑。
生活,逐漸恢復成眾人記憶中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觀世音安靜地坐在最邊上,好似屏風一般,根本聽不到眾人的談笑。對於眾人的遞話,也基本上不會回應,漸漸獨自成為一方天地。
白骨精做好了飯菜,和高翠蘭一起端了出來,輕輕擺放在桌上。
走到觀世音身邊坐下,白骨精轉目問道:「吃點。」
「不吃。」
「吃點!」
觀世音秀眉微蹙,最終還是拿起了筷子。
天篷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或許沒睡醒。狠狠掐了掐大腿,感受著腿上的疼痛,他咧著嘴向猴子傳音:「這是幾個意思?」
「白骨的調教術。」猴子面容有些怪異,暗中回復。
天篷筷子險些沒有拿住,心中對白骨精的敬仰之情,簡直突破到了天際。
好大聖,真是一段傳奇。
「生活就是妥協的藝術。」白骨精手中轉著筷子,輕聲說道:「妥協是退讓,不一定是認輸,有利於打破僵局,成就新的合作……」
「說的有道理,那你為什麼不妥協呢?」觀世音截斷了他的話,認真問道。
「我妥協過很多事情啊!」白骨精看著她說道:「比如,至今為止,還沒有脫掉你的衣裳。」
「……」觀世音。總感覺她三句話離不開調戲。
「師兄,裡面說話的那位,就是白骨大聖?」就在此時,雲舟外的詢問聲引起的眾人的注意。
「沒錯,那就是白骨大聖。」
「真是見面不如聞名,未曾想提出心學經義的人,言行居然如此放蕩。」
「師弟禁言,休要亂語。」
雲舟船艙里,見所有人都轉目望向自己,白骨精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召喚出了門板大小的化血神刀。
他聽出了那師兄是何人,只是不知這次跟在其身邊的愣頭青是哪一個。
「哥幾個稍待,我先一刀剁了外面的那二百五,再回來陪你們吃飯。」深吸了一口氣,白骨精倒提著長刀出了門。
「師兄,夫子說過,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如果面對這種行為我依舊能夠忍耐下來,豈不是違背了夫子的教誨?」
「砰!」白骨精一腳踢開了房門,目光幽冷地望著半空中,祥雲上的兩名儒服士子:「那夫子有沒有告訴過你,亂說話會死人的?」
兩名士子話語一頓,那師兄苦笑著,對著白骨精抱拳:「萬望大聖莫怪,仲由果烈剛直,有什麼想法,都會直接提出來,其實並無冒犯之意。」
白骨精點了點頭,指著仲由說道:「我記得你家夫子曾經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來,我再給你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