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臉上洋溢著光芒的少女，白骨精後背有些發冷。

在三界這個棋盤中，棋子最悲慘的命運莫過於被找到了替代品，這意味著你將會從舉足輕重的地位，一落千丈，變成炮灰，粉身碎骨在最卑微的角落。

「你是天道嗎？」穩定住心神，白骨精喝聲說道：「你說那兩隻妖精能夠繼承我和猴子的天命，他們就一定能夠繼承？」

擔憂遲則生變，觀世音不想再與她白話了，一指點出，浩瀚仙氣炸裂，狂暴的神力直衝兩妖。

猴子甩出金箍棒，轟擊在神力之上。鐵棒被盪開，他的臂膀險些被洪荒巨力撕裂。

觀世音右手拇指捻住食指，輕輕一撮，一枚冰晶般的細針疾速飛出，瞬間洞穿了猴子的眉心。

「吼！」

猴子的神魂被撕裂了，眼眶中流出金血，一身足以撕裂長空的力量，在這細細小小的冰針面前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白骨精手中的化血神刀不斷劈落，血光如瀑，只可惜還未能近得對方身，就被那一層層潔白的聖光斬落消融。

「砰，砰！」

無數道神符鎖鏈從虛空中凝聚，穿透了兩妖身軀，將他們禁錮在空中。觀世音一步步來到猴子面前，將手拂在他脖頸上面：「有史以來最有潛力的天才，有史以來破境最快的怪胎，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羅……你打破了很多項記錄，但，這又如何？」

「這說明，他未來的成就可能比你高。」沒有開裂的虛空，沒有璀璨的華光，無聲無息之間，一座巨大無比的仙山出現在這片星域之內，一股森然殺機鎖定了觀世音，令她身軀驀然一涼，頭皮發麻，不敢妄動。

這場景很詭異，很可怖，三界之內，能夠僅憑氣息對觀世音限制這麼厲害的人，屈指可數。

「方寸山，須菩提！」微微抬目，望著那座深深銘刻在神魂中的神山，觀世音輕聲呢喃，心裡莫名有些發虛。

依舊是那件寬大青衣，依舊是平凡至極的模樣，依舊是沒有什麼氣勢……渾身上下鮮血淋漓的白骨精和猴子記憶中的那個人，就這麼一步步走下神山，來到他們面前。

「師傅……」天不怕，地不怕，鐵骨錚錚的猴子，看著老者高大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些委屈，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的脊背能頂住蒼穹，可是那站立在蒼穹之上的聖人，卻不止一次的將他的脊背敲彎，骨頭敲碎。

如今，在這生與死之間，他又重新見到了曾經依靠的山脈，如何能夠控制心中激蕩的真情？

白骨精臉上的狠戾漸漸散去，轉換成了深深地疲憊。面對聖人的壓力，面對死亡的恐懼，面對這命運的無力，在這一刻，全部被他從心裡卸下。

「艹你大爺的死老頭子。」白骨精揉了揉鼻子，倏忽之間，淚如雨下。

須菩提揉了揉眼睛，低聲笑著：「這星域中，好大風沙。」

「是啊，好大風沙。」白骨精用手背擦著眼眶，卻怎麼都擦不凈臉上的熱淚。

須菩提對著兩人招了招手，輕風匯聚，將他們帶到他的面前。伸出白凈而柔軟的手掌，摸了摸兩妖的頭，摸了摸兩妖的臉，仿若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嗓子里，使他說不出話。

許久之後。

白骨精漸漸平復了心情，說道：「老頭子，我們被人欺負慘了。」

「我看到了。」

「你能打得過如來和阿彌陀佛嗎？」

「打的過。」

白骨精微微一頓，說：「為我們報仇吧。」

「好！」

鄭重地答應下來，須菩提抬目望向觀世音：「你被利益遮蔽了雙眼，變得越來越狹隘了，漸漸失去了本來的純粹和靈性。」

觀世音道：「我知道，可是沒有辦法，這就是成長的代價。或者能夠說上一句，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須菩提搖了搖頭，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盡全力逃走吧。」

「聖人都不敢對我這麼說話。」觀世音認真說道。

「聖人啊……」須菩提聲音有些複雜，帶有白骨精聽不出的意味：「被幾個傀儡如此重視，值得你如此驕傲嗎？」

「轟隆！」他的話音剛落，足足接連十萬里的滅世神雷在半空中匯聚，蠢蠢欲動，就要落下。

「有點小心眼啊！」須菩提抬目望著這仿若滅世的場景，擺手說道：「三個時辰，再給我三個時辰的時間。」

「轟隆。」響亮的雷聲突然一頓，隨後發出了一聲低沉的雷鳴，好似回應。

與此同時，觀世音身上突然閃耀出七彩霞光，照亮億萬里星空，仔細望去，那每一絲霞光之中，都有無數的法理和規則交織在一起，引得天道共鳴。

施展出如此威勢，觀世音卻沒有進攻，反而是不斷將霞光煉化，組合成一對璀璨光翼，僅需輕輕一顫，她就能藉助著這對光翼，瞬間回到西天。

她雖然也認證這須菩提的實力或許在自己之上，但是並不相信他能在西天內戰勝如來。

只是，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須菩提根本就沒有給她扇動翅膀的機會，無數神聖經文從他口中吐出，組合成一個金箍般大小的靈環，當空鎮壓住了觀世音，並且一寸寸的落向她的頭頂。

「滾開！」觀世音低聲咆哮，七彩翅膀從她身軀上飛出，化作一團可以焚盡萬物的七彩神火，焚燒諸天，將時空都快要燒裂了，沖向威勢不凡的靈環。

須菩提抿了抿嘴，意念微動，召喚出了一團硃紅色氣流，強行拍打進光芒璀璨的靈環之內。

得到了這股氣流，靈環由無色逐漸變成朱紅，耀眼的光芒漸漸散去，威勢內斂，但是其下落的速度卻更加快了，任憑觀世音如何施法，都無法阻止此寶下落。

「轟隆！」

須臾，這靈環徹底套在了她腦袋上面，萬千種不世神通符文從她身軀上浮現，竭力想要將這靈環推開。

須菩提神情終是鄭重了起來，雙臂抬起，雙手結印，仙軀之中衝出一道道浩瀚靈光，凝聚成一條首尾相接的陰陽魚，悍然砸落在靈環之上，觀世音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