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白骨精的意料,又好似在情理之中。
當他說出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老頭沉默了很久,還是答應了下來。並且,拒絕了白骨精的報酬。
他說:救治為了眾生去取真經的三藏,懲戒危害人間的瘟鬼王,他不能收取報酬,否則的話,良心難安。
帶著老者,鍾靈秀再度動身了,繼續尋找正義之士。
由此開始,無一例外,被尋找到的正義之士因為心中的一股正氣,幾乎全部答應了白骨精的請求,並且堅決不要任何報酬。
尋遍了整個長安城,鍾靈秀從千萬人口之中挑選出了兩千八百多人。如此聲勢浩大的行動,震動國都,後來還是程咬金等人利用國公權勢,才將這場喧囂壓了下來。
半日之後,長安城外,白骨精望著面前黑壓壓的人頭,轉目說:「先湊足三千之數,然後我交給他們一種手段,將他們心中的浩然正氣都匯聚在一塊。」
鍾靈秀目光驚訝,不敢相信他的話:「你連浩然正氣都沒有真正見過,怎麼敢說出這種大話?」
白骨精說:「我是認真的。」
鍾靈秀根本不信,這就好像一個根本沒有看過陣圖的人,突然間說自己能夠布下驚世奇陣,鬧都沒有這麼鬧的,這是在胡扯。
她不相信白骨精,猴子卻不會懷疑:「小靈秀,走吧,白骨從來不會在這種節骨眼上開玩笑。」
白骨精的信心顛覆了鍾靈秀的認知,懷揣著複雜的想法,她帶頭離開了長安城,前往唐國的另外一個大都城,洛陽。
洛陽經濟和軍事比不上長安,但是學術風氣更盛。在這裡尋到的正義之士,八CD是書生,出身洛陽貴族。
四月初一,午時一刻,白骨精領著三千義士來到衣紡,為他們準備了三千件白袍,輕道:「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換好衣裳。」
「這就是你的手段?」鍾靈秀一臉驚訝,突然間覺得,這白骨大聖會不會太天真了一些?
換上統一服裝就能夠將力氣匯聚到一塊的話,練兵還有什麼意義?
「不是,或者說,不止是。」白骨精微微一笑,輕道:「看著吧,或許我能夠給你一些驚喜。」
半炷香的時間不到,三千義士便換好了白袍,白骨精付了銀子,轉身就走:「跟我來。」
帶著他們來到人流量最大的街市中央,面見眾生,白骨精淡淡說道:「三千義士聽命,跟我誦讀。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白骨精是穿越者沒錯,可是幾乎沒有做過文抄公,利用後世人的精神財富,來為自己獲得榮耀。
可是現在他被逼急了,心中也發了狠,竟是直接將文天祥的正氣歌背誦了出來。儘管世界不一樣,局勢不一樣,但是正義之士心中的那股浩然,無論是在任何時空,都是一樣的。
一遍詩歌背誦完畢,三千白袍義士只感覺身軀發熱。
至於圍觀的群眾,則是驚訝地望著他們,有些獃滯。
正氣歌雖然不是白話,但是詞藻並不華麗,普通人聽懂並不困難。正因為他們聽懂了這首詩歌,所以震驚,甚至呆若木雞。
三遍正氣歌背誦完畢,三千白袍義士明顯感覺正氣溢滿了心胸,有種不吐不快的腫脹。為了吐出心中的這股熱浪,他們的聲音變得更大了,合聲在一塊,震動一方。也同樣震動了這座洛陽,這裡的千萬人口。
十遍正氣歌誦讀完畢,三千白袍義士臉色赤紅,額頭上面布滿了汗水。他們赤紅著雙眼,咬著牙關,每一個字元吐出之後,都仿若雷霆。
鍾靈秀傻在了原地,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
完全無法相信,不敢置信,一個心中連正義都沒有的傢伙,怎麼能夠創造出這種詩歌?
抄襲,抄襲,一定是抄襲!她在心中吶喊著,可是,任她翻遍了所有記憶,也沒有想出這詩以前出現在哪裡。
她的臉色微微蒼白了一些,漸漸認清了現實,在心底控訴說道:誰來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一個煞氣沖霄的妖孽,竟會帶領著三千白袍義士,作出了如此壯舉?!
是這個世界瘋了嗎?!
「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白骨精站立在三千白袍之前,面容凝重,帶頭誦讀。在這一刻,他彷彿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任由刀斧加身而面不改色。在這一刻,他彷彿是一座看不到峰頂的高山,重重壓在鍾靈秀心上。
圍觀人群之中,幾名白首儒服老者握緊了雙拳,手臂之上青筋畢露,身軀顫慄著,死死望著白骨精,嘴裡跟著誦讀道:「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老者們的弟子們不明白他們的師傅為何會這樣,其中一名最為受寵的弟子伸手拽了拽一名老者的衣袖,想要問些什麼,卻被一巴掌打在頭上:「閉嘴,別說話!」
那弟子從出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挨打,心中極為委屈,忍不住紅了眼眶。可是老者依舊沒有看他一眼,目光死死盯著白骨精。
隨著一遍遍的誦讀聲響徹雲霄,一股莫名的氣從三千白袍身上出現,這種氣充塞於宇宙乾坤,正義凜然不可侵犯而萬古長存。
白骨精忽地心有所感,轉目望了望,只是終究什麼都沒有看見。
良久之後,三千義士已經將正氣歌記在了骨子裡,白骨精終於閉口了,目光環視周圍,但只見整個洛陽城,在這一刻,寂靜無聲。
「打擾到各位了,抱歉。」白骨精拱手說著,就要帶著義士們離開。
「請等一下,請等一下。」就在此時,那些平時走路緩慢的儒服老者們,幾乎拼盡了全力,跑到白骨精身前,目光炙熱地說道:「敢問學士尊名?」
白骨精驚訝地望著這些人:「本座名為白骨,諸位有何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