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要知道，這人蔘果究竟是什麼。」三藏深吸了一口氣，滿目堅定。

「三藏大師，你可知自己是在做什麼？！」清風和明月大怒，攔截眾人於門前。

「我很清楚自己是在做什麼。」三藏神情嚴肅，認真：「嚴格上來說，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五庄觀，第一次見到這所謂的人蔘果。它們簡直太像是嬰孩了，最不濟也是有自主意識的生靈……」

「所以呢？」清風沉聲說道：「就算這果子是一種生靈，難道他們不是果子了？大千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是一個規律的食物鏈條。你身為擔負著佛門重大期望的使者，難道連這都不明白？」

三藏眉頭鎖起，腦海中醞釀著無數無懈可擊的答覆，卻遲遲沒能說出口。

因為他明白，這都是狡辯的話語，能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的本心。

誠如清風所說，羊吃草，狼吃羊，虎豹食妖狼，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就算最終證實了人蔘果是有靈智的，和狼吃羊又有什麼區別呢？

「其實，在弱肉強食之外，還有一種東西，叫做正義。」良久的沉默過後，白骨精緩緩抬目，神情認真：「或許，你們會覺得以我的身份，來說正義有些荒唐，但是有誰規定，惡人不能夠有正義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那是儒家一派提倡的思想，我妖族從不在意。」

三藏眸光微亮，極為讚賞地望了他一眼：「白骨，不得不說，現在的你令我刮目相看。我認為，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公平和正義，只有不同的立場。

飢腸轆轆的猛虎要吃食一個婦女，站在人的角度上來看，這是惡行，猛虎被打死，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站在猛虎的立場上看來，吃人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憑什麼說我是邪惡？

同樣的，每個人心中對正義的標準也不一樣，這其中牽扯著一個容忍度的問題。故而將一切都說白了，不過是本心所願，行之所動而已。」

「僅憑一己私願，就可以做出危害他人的事情？大師這些年來的佛法，究竟學到了什麼地方去？」明月不僅沒有滿意這種答案，反而對此極為不滿。

「我很好奇，如果這其中沒有鬼的話，你們在害怕著什麼？」天篷認真問道。

清風冷淡說道：「我現在懷疑你們所有人都別有居心，是不是坦誠的你們就可以任由我施展搜魂秘術，窺探神魂？如果你們心懷坦蕩的話，會不會同意這種行為？」

「不必再說了，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自然也不一樣。」白骨精揮了揮手臂，無數神符憑空凝聚，鎖住了兩名少女的身軀。浩瀚而細膩的神念鋪天蓋地般飛出，沖向四面八方。

小千世界之內，鎮元子目光冰寒一片，意念微動，五座山峰上面延展出無數金黃色的秩序神鏈，扭曲著，狂舞著，將浩瀚的神念擊潰。

猴子雙眸之中升騰起金色火焰，視線遍尋諸天，最終跨越了無數時空，望進小千世界：「原來你始終不曾離開，很好，地仙之祖，鎮元大仙！」

鎮元子站起身，徒手撕裂虛空，由小千世界來到大千世界：「果真不出我所料，有你們兩個妖物在，三藏的五庄觀之行定生波折。」

猴子召喚出金箍棒，重重頓在地上：「以前做妖王的時候，俺間接聽了你不少事迹。據說，你以人道為綱領，視妖魔為賊寇；據說你手段酷烈，年少時曾經遊歷天下，鎮殺了無數妖族。

據說那惡名昭著的獵妖師聯盟，和你有很大的關係……傳聞斑駁多雜，可是無一例外的證明著一件事情，你很仇視妖族。

俺本以為，以我和白骨的身份，會令你轉變態度。妖物……呵呵，看來是我想多了。」

鎮元子平靜的望著他，情緒沒有絲毫外露，平白地令人感到陣陣膽寒：「妖魔，活的太過隨心所欲，倘若沒有人出手制止，對於人類來說，就是一場浩劫。

大家同在一方世界中生存，就要遵守一定的規則。首先，便要做到嚴於律己，克己遵道。在這一方面，你們兩個都是極為突出的反面教材！」

白骨精徹底弄清了他的想法。作一個很形象的比喻，這鎮元子就是一個很古板，很清正的老學究，妖魔在他心中就是不可雕琢的朽木。

任何不可雕琢的朽木，對於他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出手鎮殺了，反而落得一片乾淨。

「陣營這種東西，當真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白骨精微微一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往，不是單純的一個人肉背景。人生觀，世界觀，加上過往的經歷，便決定了那人要進入什麼陣營之中，根本不給你選擇的權利。」

鎮元子微微一怔，緩緩頷首，算是認同了這種說法。

「道不同，不相與謀。你們進殿未上香，更是連香火情誼都沒有，不如就此離去……」

白骨精搖了搖頭：「現在問題的核心點，不是我們之間的分歧，而是人蔘果，究竟是一個什麼東西。那名傳三界的人蔘果樹，又是怎樣的存在。」

「我想，這和你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好了，我的耐心已經達到了極限，你們再不識趣的離開，就別怪我無禮了。」

猴子身軀微顫，大道符文幻滅，整個人的氣勢陡然間凌厲：「你可以試試對我們無禮，但是結局你恐怕承受不起。」

鎮元子揮了揮衣袖，諸人面前的世界霎時間轉換，來到了猴子之前看到的小千世界里。

「袖裡乾坤？」白骨精雙眼微眯，輕聲開口。

猴子火眼金睛掃視天地，看穿了天空與汪洋，始終未曾發現鎮元子的蹤跡：「是，又不是。這方世界，簡直如同一方真實世界，而不是由法力幻化出來的。」

望著波濤洶湧的大海，白骨精腦海中忽的靈光一閃，召喚出霞光閃耀的七寶妙樹，交給身邊的猴子：「用這個吧，或許會有奇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