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如此，在張道一祭起手中的法器后，楊紀感覺整個黑白的世界都變成了張道一身體的一部分。

四周的虛空就像一張張蠕動的嘴，不停的削弱著自己的體力。體力這種東西本來是無形的，劇烈的的運動或者是戰鬥才會消耗，正常的情況下是絕對感受不到體力的減少的。

但是現在，楊紀卻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正在流失。整個擂台所在的空間就像一個生命體一樣，正在削弱自己。

「！！！」

楊紀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踏入武道以來遇到那麼多的對手，楊紀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這一刻，楊紀終於明白宋洪和張道一交戰，不過短短的時間，為什麼會在離開擂台的時候顯得那麼疲憊了。

「嗡！」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就在楊紀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和體力雙重流失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危機感從心中傳來。

「仙人換影！」

楊紀的反應極快，這種感覺剛剛升起，一個「仙人換影」瞬息閃開。以楊紀現在「八臂魔神」一個橫移幾乎就閃到了擂台邊緣，顯示出與龐大的身軀截然不同的靈活和快速。

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從身後傳來，沉重的擂台劇烈的震撼。楊紀的眼角所及，分明看到一道強橫的陰影黑白異色，出現在自己原來站立的地方。

張道一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左右兩旁，緊緊相伴的黑白異色光影讓他的身影顯得詭異無比。

現在。祭起「無常盤」之後，張道一力量大增，已經不是之前和宋洪交戰時的樣子。他的實力不但達到了武道八重的標準，而且雄渾程度還隱隱超過了化身八臂魔神的楊紀。

「沒想到吧！無常盤的力量可不止是你看到的那樣。它真正的威力。我可是特地為你留到了現在。」

張道一的聲音在耳中響起，每個字吐出來都有萬千的冤魂亡靈嘶吼聲相伴，猶如亡靈的主宰一樣，聽得人毛骨悚然。

楊紀的眼中。那黑白的世界和剛剛相比，顏色變得更深了。楊紀聽不到其他的聲音，擂台、考生、武考官……，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陰風的嗚嚎聲和萬千尖利的嘶吼剌激著耳膜。

張道一的法器之強已經完全超越了衛神宗的亞法器「虯龍之爐」。從武道的角度，簡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楊紀知道那法器的力量一定是干擾得自己更深了。

楊紀看不到其他人，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但是楊紀知道擂台、武考官、武殿、還有如山如海的考生一定都在。而且都在觀注著自己。只是自己看不到他們罷了。

張道一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憑空的控制自己的六覺，一定是什麼時候自己不注意著了他的道。

「嗡！」

電光石火間，一道電光掠過腦海，楊紀突然明白張道一的法器是什麼時侯影響到自己的了。

「第一招，第一招的時候！他是故意被我擊中的！」

楊紀突然之間明白過來。

第一招的時候，楊紀迅速化身「八臂魔神」一招將張道一擊飛出去。內心之中，楊紀雖然也有一點點小意思。但也沒有太多的去想。

畢竟，八臂魔神的速度不是誰都擋得住的。

即便是張道一，速度也不可能超得了過自己。

楊紀以為自己佔據了優勢，只是此時想了，張道一那時候也早已反擊。那種可以影響精神和六覺的法器力量，就是他在那個時候，短兵相接，轟入自己體內的。

「這個傢伙，心機還真是深啊！」

楊紀心中苦笑。

能達到這種修為，傲視大部分的同齡人的。絕沒有泛泛之輩。「張道一」是黑水崖的大師兄。身份地位和「白宗道」相齊。

自己只注意到了他的實力，卻忽略掉了他的心機和心性。現在想起來，力量故然是實力的一部分，但心機、算計的能力又何嘗不是了。

「吃一塹長一智。不管是不是武科舉，以後真的要長點教訓了。」

楊紀心中暗暗道。

「轟！」

白光一閃。狂風浩浩，一道慧星般的光芒裹挾著毀滅性的能量，猶如天外隕石一般從天而降，狠狠的砸了過來。

楊紀身軀一晃，再次閃過了張道一的攻擊。

雖然六識受到「污染」，而且體力和精神力也一直在流失、削弱，不過八臂魔神的威力還在。

「無常盤」雖然玄妙無比，但顯然並不具備速度上的優勢。

在楊紀面前，張道一還有不少的速度差距。

「再這樣下去，楊紀恐怕就要輸了。」

人群中，白宗道突然望著擂台道。他的眉頭微微皺起，暗暗替楊紀擔心。雖然楊紀破壞了白頭山好幾次計劃，但是相比而言，黑水崖和白頭山的關係更差。

放眼全場，恐怕最不希望楊紀輸的就是「白頭山」了。

「師兄，無常盤擅於吸攝對手精力和體力。而且還能消磨對方的壽命。只是張道一的實力還弱，不能發揮出這一點來罷了。不過就算是這樣，恐怕也足以對付那個小子了。情況不妙了。」

身後，一名白頭山弟子道。在對付白頭山這件事情上，所有的白頭山弟子完全是同仇敵愾的。

甚至和楊紀之間的不對付，都可以暫時放到一邊。

可以說，武殿之中這麼多人裡面，最不希望黑水崖在武科舉中勇猛精進的就是他們這些白頭山弟子了。

不過情況看起來對白頭山很是不利。

若是張道一戰勝楊紀，挺進決賽，和司馬少禎、張仆他們一較高下，最後成功位列三甲之列。這對於白頭山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整個白頭山的名譽都將蒙受侮辱！

而以後黑水崖的弟子恐怕都會拿這件事情冷嘲熱諷，奚落他們。天堂太遠，兩派太近。

特別是現在，當黑水崖隱隱流露出超越白頭山，並且染指白頭山內部的時候。白頭山上上下下，更加不爽了。

「早知道，當初就把白霜天丹全部給那個傢伙了！」

一名白頭山弟子突然道。

聽到這句話，眾人都沉默不語。

「白霜天丹」輕易不會賣給外人，更別說是給了。但是如果是黑水崖的話，那麼一切都會不一樣。白頭山和黑水崖的糾纏實在是太深了，在這件事情上，如果能打擊到黑水崖，別說是他們，相信是派里的長老也會支持這麼乾的。

「送他白霜天丹也沒有用。無常盤的作用是汲取精神力和體力，同時干擾判斷。時間越長，無常盤侵入的就越深，干擾的也就越厲害。到最後，即便沒有筋疲力盡，無法再戰，估計也會五官錯亂，完全判斷錯誤。」

「時間是完全站在張道一那邊的。所以他根本不用著急。時間拖的越久，對他就越有利。現在，就看楊紀能不能抵擋這種無常盤這種侵蝕。要是他精神足夠強硬，應該能多堅持一點時間。」

白宗道憂心忡忡道。整個武科舉，這是最後一場值得他們關注的比賽了。白頭山已經被淘汰，誰勝出都無所謂。

但如果是黑水崖拿了這個武解元，那將是白頭山的災難。

「……可是，即便他能抵抗得了無常盤的侵蝕也沒有用啊。無常盤的『無常壁壘』根本就不可能打破。就算是他能夠多支撐一會兒，也完全沒有用啊。」

身後，一名白頭山弟子嘆道。

聲音一落，周圍一片靜默，連白宗道眉頭也皺得更深了。

「無常盤」本來就不是這個級別該出現的法器，不管是「無常怨咒」，還是「無常壁壘」，這都不是這個級別的武者能夠抵擋的。

「黑水崖連這件法器都借出來了。看來對這次的武解元位置還是志在必得啊！這麼些年，黑水崖對於朝堂和權勢染指**是越來越強了！……」

白宗道心中此起彼伏，最後只能深深的嘆息一聲。

感到憂慮的不止是白宗道，還包括歐陽子實、歐陽朱明。擂台上的形式，就算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對楊紀極度不利。

怎麼看，楊紀左支右絀的樣子也不像是和張道一平分秋色的樣子。

「師兄，加油啊！」

歐陽子實額頭青筋凸起，臉孔憋的通紅，使勁的攥著緊頭。

「別期望太高了。以你師兄的出身，能走到現在已經相當不錯了。以他表現出來的實力，等到比賽全部結束的時候，謀個武舉人的出身應該還是不是太大的問題。」

歐陽朱明在後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歐陽子實搖了搖頭，卻什麼也沒說。他心中清楚，楊紀想要的根本不是這個。在賽制中苦苦掙扎，最後勉力獲得一個「武舉人」的位置，這絕不是楊紀想要的。

舉人試的三甲和普通的武舉人功名是絕對不同的。楊紀想要的絕對不是這個。

「師兄，加油吧，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歐陽子實心中暗暗道。

相對於白宗道、歐陽子實這些有利害關係的人，武殿中其他的考生想法就簡單多了。

「這到底是什麼法器？」

「居然能把眼中看到的一切都變成黑白色！」

「太厲害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