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2，溫度明顯升高。火爐的受熱區域明顯增大。」

「影香草燒化的程度增加。應該達到二十分之一的樣子……」

「同樣的溫度，對於暮色草影響並不大。」

……

一點一點的增加溫度，一樣一樣的更換材料，楊紀完全進入了一種研究丹道的狀況。這種事情雖然也有丹師涉獵過，但從來沒有楊紀這麼精細、系統。至於初入門的學徒更是從沒有人做過。

楊紀可以說開了一種先河。但是又沒有人能說他是好高騖遠，因為楊紀做的都是最基礎的實驗和數據收集。

這種不以煉丹為目的實驗是相當消耗材料的。屠蘇人雄替楊紀準備的爐火燃料堅持了兩天後就被消耗一空。而那些草藥也只堅持了四天而已。

這種消耗是相當驚人的，好在地火山莊財大氣粗，屠蘇人雄也是全力支持楊紀。每天各種藥草材料從洲府中不斷的運算過來。

地火山莊在各洲的分支也運轉起來，籌備楊紀所需的丹道材料，大規模的從外地源源不斷的運送過來。

楊紀要求的大量材料和六尊鼎爐幾乎是第六天就全部給他搜集好了，送到了楊紀的煉丹房中。

有了這些上好的鼎爐，楊紀的實驗速度立即大大增加。

屠蘇人雄如此支持不可謂不是花了大力氣，對於楊紀的要求，他幾乎是有求必應。

但是相對的，付出就會要求有回報。楊紀要求了這麼多的東西，也大大提高了屠蘇人雄對於楊紀的期待。

但是出乎意料，除了那綿綿不斷的濃煙，楊紀的房間里和第一天來的時候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區別。

看起來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屠蘇人雄派不斷的派譴那些機靈的弟子借送飯的時機去探查消息，然而傳回來的消息也讓人大失所望。

楊紀昨天和今天做的事情幾乎一模一樣，今天和明天做的事情又幾乎是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一點工作進展大大增加的樣子，也看不出一樣即將煉出那種治療走火入魔丹的跡像。

……

「諸位，都看看吧。」

一盞銅質油燈長明。地火山莊的大殿中，屠蘇人雄再次召集了眾長老。十幾個人圍著一張青銅的大桌子，紛紛研究著面前的資料。

這些是送飯的弟子收集反饋的資料，整理成冊，謄抄了十幾分，每人面前放了一份。

屠蘇人雄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但是看到這份報告，就連他也迷糊了，不得不召集派內的長老。集思廣益，一起商討。

「有什麼看法？」

良久，屠蘇人雄道，他的一雙手臂撐在桌上，山巒般的身軀微微前傾，如光如電般的眼睛掃過四周，很是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莊主，我還是那句話。這小子太年輕了。哪個丹師這麼年輕。而且鐵冠派怎麼可能教出這麼厲害的弟子。怕是那幾個長老都沒這麼厲害吧？」

一名長老手掌一拍。按在桌上的報告上，說話毫不客氣。

一句話說得屠蘇人雄神色一窒。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做為地火山莊的莊主，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不調查對方的出身來歷。

早在楊紀這次登臨地火山莊之前，屠蘇人雄就已經把楊紀的所有資料查得詳詳細細了。

楊紀僅僅只是一個鐵冠派的弟子！

——這是屠蘇人雄最害怕的。不是害怕他騙自己，而是害怕他救不了雙兒。

「話也不能這麼說吧？丹道和武道並沒有什麼太必然的關係。而且丹道也沒有什麼關卡、瓶頸的說法。並沒有規定青出藍而不能勝於藍。弟子超過師父應該不是什麼好奇怪的吧？」

另一名長老道。

聽到這句話，屠蘇人雄心裡好受了一些。這也是他心裡最大的期望，但卻不適合講出來。

「莊主。找這麼一個年輕人。還是覺得有些兒戲啊。倒不是心疼這些材料，只是少莊主哪裡，期望可不能寄托在這個小子身上。還得另請高明啊。」

有長老道，聲音中充滿了懷疑。

「如果但凡有方法，莊主又怎麼可能相信那小子。關鍵是。我們已經試過這麼多方法了，有用嗎？我倒是不反對另外找人，但是也得有人才行啊。」

另一名長老道。

兩人意見針鋒相對，聽得屠蘇人雄頭疼不已。他本來是徵求眾長老們意見的，但是這樣哪裡徵求得了。

「莊主，別的我不敢說。但是這小子這種做法，絕對不是正常煉丹的做法。沒有哪個丹師會這麼做。也沒有哪種丹藥需要這種材料。現在這小子給我的感覺很像是在拿我們地火山莊的東西修鍊他的丹道。還有一點我就明說了。——這小子給我的感覺就是個騙子！」

一名高瘦的，態度激烈的長老試圖勸服屠蘇人雄道：

「現在把這小子趕走還來得及，等到以後揭穿了。我們地火山莊可要成為笑柄，莊主可要想好。」

「六長老，你過了。我們地火山莊是什麼地方，難道還有人真的不長眼睛到我們莊裡來招搖撞騙。」

「而且，雖然我也覺得他這樣很快。要六個丹爐，還要這麼多的丹道材料，很是可疑。不過我並不認為他是在拿我們的材料修練丹道。諸位，你們見多識廣，可見過誰修鍊丹道是這麼修鍊的嗎？」

另一名長老道。他的眉頭緊皺，倒不是為楊紀說話，事實上現在滿庄的長老都聚集在這裡，盯著楊紀的報告看不出名堂。

這個叫楊紀的年輕人在煉丹室里做的事情太古怪的，要求的東西也太奇怪。莊主向來是有決斷的人，但這次召集大家商議，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不過，不管楊紀的行動多麼古怪，他還是絕計不相信有人會到山莊來。拿少莊主的事情招搖撞騙。

要知道，一旦最後治不了少莊主，那就是整個地火山莊的死敵。整個山莊從上到下絕對不會放過他。

甚至動員山庄在勛貴、世家裡的關係乾淨這小子也是完全可能的！

這絕對不是什麼明智人的做法。

「哼，少莊主的事誰敢兒戲。要是這小子沒本事，到時候不但救不了少莊主，而且還要讓我們所有人成為笑柄。以後那些勛貴、世家來了。大家準備被他們戮脊梁骨嗎？我們之所以爭來爭去，拿不定注意，就是因為我們對丹道不了解。——依我看，只需要找個丹師，是真是假一辨就知！」

不知道是誰說話，這個冷厲的聲音一落，整個大廳突然之間安靜下來。

丹師，沒錯！所有的問題都圍繞在小子會不會煉丹上，他們看不懂的東西。丹師未必就看不懂。

這是所有爭論里最關鍵，也是最核心的東西。

「大長老，你怎麼看？」

屠蘇人雄眉頭挑了挑，望向一旁的大長老。當初是大長老力排眾議，對這個叫楊紀的年輕人非常看好的。

如今一切又回到了大長老身上。

「這個……」

大長老皺著眉頭，沉思片刻，抬起頭來，目光掠過人群落在那邊說話的長老身上：

「我認為七長老說的有道理。」

這樣把事情交給別人去做。卻又疑神疑鬼其實是大忌。要是對方不爽，或者直接走人就麻煩了。

不過楊紀的做法實在是太奇怪了。如果他正正常常的煉丹，絕對不會有這麼多的問題。

如今大勢已成，大長老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地火山莊不煉丹，看不出虛實，但是丹師看得出來。

對方是什麼層次，在做什麼。煉的什麼丹，有幾份本事，是真的厲害，還是在充楞……，別人看不出來。但身為同道中人的丹師必定是一眼就能辨別出來。

是虛是實在，一看就知。

「不過，丹道中人本來就少，能稱得上丹師的更是鳳毛麟角，比我們武道中的武尊、武聖還要稀少。想要找一個丹師可並不……」

大長老補充了一句話，丹師是很少的，也很難遇到。就想地火山莊有心相邀，也不見得找得到。

不過大長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大長老，這個我倒是知道。洲府里如今就有一個丹師。我和他有過一面之緣。如果需要的話，我去見到。到時候是丹徒，還是丹師，是練手，還是煉丹，真真假假，一辨就知！」

「好！」

屠蘇人雄聽到了眼中閃過一絲雪亮的光芒，終於有了決斷：

「三長老，就麻煩你了，把他請到山莊來吧。」

「是，莊主。」

三長老恭聲道。

雙兒的情形越來越嚴重，還不知道能拖多久。但是這個叫楊紀的年輕人卻又始終讓人不放心。

自己就這麼一個孩子，屠蘇人雄不能不謹慎！

一切決議就這麼達成，地火山莊一名弟子快馬揚鞭很快去了洲府。

而這一切，楊紀毫不知情。

楊紀的煉丹房裡，六個鍍金的丹爐一字排山，滾滾的黑煙不停升起。

從踏進地火山莊到現在，已經有十多天，楊紀不停的試驗，一波又一波，消耗的丹道材料都堆積有幾個大戶人家的宅院那麼多了。

屠蘇人雄確實大方，消耗這麼多的材料，還有六個上好的鼎爐，單論銀子恐怕都得天文數字了。但屠蘇人雄毫不在乎，源源不斷的材料，依舊不停的輸送過來。

楊紀的煉丹房裡，各種材料堆的滿滿的，從來就沒斷過。

屠蘇人雄的小動作，楊紀其實一直都知道。那些地火山莊的弟子一直在借送飯的時候偷窺自己，不過楊紀毫不在意。

有地火山莊提供的煉丹房，還有這麼大一個「後援團」，讓自己可以心無旁騖的練習丹道，這樣的機會恐怕以後都難找了。

這不知道是多少丹道初學者夢魅以求的事情，而在自己身上卻實現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