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錯，一不小心，留下把柄，驚動了這頭老怪。」

耳畔風聲呼嘯，楊紀飛出大廳，一邊沿著地宮起伏的甬道往外飛掠，一邊血氣噴涌，抹去《百鬼夜行圖》中骷髏鬼王的精神烙印。

這頭老鬼的手段實在是隱秘，楊紀之前參悟經畫根本就沒有發現。不過即然骷髏鬼王已經暴露，對於楊紀來說，也就不再是問題。

在經畫世界，靈魂受限制的情況下和骷髏鬼王戰鬥是一回事，用現實世界中用精神力抹去骷髏鬼王的意識烙印又是另一回事。

髓髏鬼王雖然強大，但真身根本不在這裡。僅憑一個烙印就想戰勝楊紀那是不可能的。

「臭小子，你死定了！不要讓我抓住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黑煙滾滾，飄散而出。經畫中傳來骷髏鬼王最後不甘的聲音。

「嗡！」

穿出地下宮殿，楊紀取出地行舟，當空一晃，閃爍的紅光中立即化為一艘沉重的小舟。

「走！」

楊紀擄著羅芸梓，嘩啦一聲，在重重的巨浪中，穿過地宮外的黃泉河往外射去……「吼！——」

幾乎是同時，地動天搖，萬墳嶺外數十里的地方，一條黑影怒嘯一聲，裹挾著滾滾的黑煙衝天而起。

「該死的東西，我一定饒不了你！——」

大地轟隆隆震動，黑煙過處，天空中好像劃過一道雷霆。

「轟隆！」

就在楊紀等人離去之後不久，一道滾滾的黑煙散發著濤天的憤怒，彷彿一道雷火一般從天而降，劈落在萬墳嶺的中心。

轟隆隆。地動天搖，一股狂風席捲大地。

那道黑煙墜落之處，萬墳嶺上經年瀰漫不散的灰霧盪起了萬道邊漪。一圈圈的波墳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而整座大地也嗡嗡顫鳴，有如末日神罰一般。更有滾滾的煙塵衝破霧氣，激起數十丈高。

「好強的氣勢！」

風聲呼嘯，楊紀和羅芸梓站在萬墳嶺邊緣的一座高崗，看到這一幕暗暗心凜。

「恐怕，你真的惹動它的怒火了！」

羅芸梓怔怔道，鬢角的青絲被狂風吹得亂拂。雖然隔得遠，看不真切，但是僅僅是望一眼。羅芸梓也能感覺到那柱滾滾黑煙中蘊含的瘋狂和憤怒。這讓羅芸梓本能的感覺到一股深深的畏懼。

小周天級的武者在宗派里或許能稱王稱霸，但在武宗級的強者面前，連螻蟻都不如。甚至一名武宗級的強者就算站在那裡不動，小周天級的武者也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

實力差距如此之大，由不得羅芸梓不心悸。

楊紀或許不怕，但對於其他人來說，骷髏鬼王絕對是屬於高山仰止的存在。

「你想的太多了。」

楊紀淡淡道，心中卻忍不住想自己的老巢被人端了，骷髏鬼王想不憤怒也不可能。不過，真正憤怒的時候還沒到來。

等到它發現兩名武將級的鬼將部下被殺。寶藏被偷，經畫不見的時候，那個時候才是真正憤怒的時候。

「唳！——」

似乎是回應著楊紀的心聲。遠遠的，一聲高亢的尖嘯彷彿利箭一般直衝雲霄，聲音中的憤怒聽得人心驚不已：

「該死的小賊，給我出來，我一定會殺光你們！——」

聲音隆隆，不絕於耳。

「現在……真的該走了！」

楊紀拉住羅芸梓的皓腕，駕馭著地行舟緩緩的沉向了地底。

「就是可惜，這麼多的寶藏……」

羅芸梓扼腕不已。

骷髏鬼王的地宮裡搜集的寶藏可是堆積如山，相比之下。她身上的拿的那些東西反倒算不了什麼。

「哈哈，放心。師兄，那些寶藏跑不了的。」

楊紀微笑道。

說話的時候。楊紀操控著地行舟遁出了萬墳嶺的範圍。萬墳嶺之外，大地厚重，無邊無際，楊紀特別控制了和萬墳嶺之間的距離。

骷髏鬼王想要在毫無目標的情下找到他和羅芸梓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可惜了，地宮暫時不能再去了……」

楊紀心中暗暗道。

骷髏鬼王看似簡單，實則奸詐、狡猾，城府極深。它即然留意到了地宮被人入侵，就不可能不防範。

各種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很難說骷髏鬼王就是真的離開了，或者還是在地宮。

楊紀不敢冒這種險。

「嗖！」

楊紀操控著地行舟掠過重重泥土，就像一頭鯨魚一樣，向著大地的最深處沉去。骷髏鬼王的意識極其驚人，只有在大地深處才能削減它的意識強度，降低被它發現的機率。

大地無聲，淡淡的光暈中，楊紀和羅芸梓站在地行舟上，兩個人一言不發，全身的氣息收斂到了極點。

十里，二十里，三十里……

空氣越來越稀薄……

楊紀估摸著兩個人下淺的深度，大概距離地面六十里左右，楊紀停了下來。

「可以了。」

楊紀開口道。

地行舟還可以往地下更深的地方沉去，數百里，甚至是數千里都可以。但是周圍稀薄的空氣卻不可能這樣無止境的供應兩人。

六十里不多不少，在削弱骷髏鬼王意識感知的同時，正好可以勉強維持兩人的呼吸平衡。

黑暗中靜悄悄的，只有兩人心臟砰砰的跳動聲。

骷髏鬼王絕不是可以輕視的對象，不管楊紀還是羅芸梓都不敢大意。兩人蹲在船上，仰望著上方，一動不動。

時間就在這種死寂的沉默中緩緩流逝。

不知道數個時辰過去，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變化。

「楊紀，你說它不會真的已經走了？幾個時辰的時間。以它的實力應該足夠把這裡搜查了來回了吧？」

羅芸梓按捺不住道。

「別太大意！」

楊紀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這頭鬼王的厲害。當初天陰教之戰，朝廷的人，天陰教的人。綠林的人，三方勢力這麼多人。包括天陰教主和那頭巨大的邪靈在內，這麼多人居然沒有發現骷髏鬼王潛伏在內。」

楊紀想起了當初的那戰鬥，天陰教勾結天外天，走的是陰邪一道的路子，論城府和謀略絕對不輸給他人。

但是這樣的人物都輸給了骷髏鬼王，連敵人鼾睡在卧榻之畔都不知道。骷髏鬼王的心性可想而知。

「羅師姐。」

楊紀回過神來：「能統領一方邪教，獲得天外天邪神認同的人絕對不是無能之輩。能從天陰教主這種人手裡奪走邪靈能量，骷髏鬼王的能力可見一斑。任何小瞧它的人必定會付出代價。」

「哦。」

羅芸梓應了一聲。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楊紀的話乍一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說到底，就是太過謹慎，杞人憂天，自己嚇自己。

「楊紀實力不錯，可惜就是太過謹小慎微。我們離得這麼遠他還擔心骷髏鬼王，它真有這麼厲害，那就是神了。」…

羅芸梓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嗡！」

幾乎是在同時，異變突起。嗡的一聲，一股強大的意識波動散發著強大的威壓從兩人頭頂上方擴散開來。

這股意識龐大無比，其中蘊含著的死亡和黑暗的氣息純粹已極。令人望而生畏。與之相比，羅芸梓感覺自己就如同大海中的一葉孤舟一樣，隨時有被這股氣息掀翻、覆滅的危險。

「怎麼可能！」

羅芸梓瞪大了眼晴看著上方，心中驚呼一聲，整個人噤若寒蟬。

她怎麼也沒有料到事實居然被楊紀說中了，骷髏鬼王真的就潛伏在地底默默的盤查，並且盤查到了這麼大的範圍。

——這裡已經超出了萬墳嶺的範圍！

如果剛剛她貌然離開，只怕這一會兒已經被骷髏鬼王發現了。眼角的餘光瞥向楊紀，羅芸梓眼中的神色已經完全不同。

地底深處的兩人全身緊崩。如臨大敵，將全身氣息收斂到了極點。

骷髏鬼王卻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龐大的意識從楊紀和羅芸梓上方轉了一圈，清嘯一聲。連隱藏都懶得隱藏，直接厲嘯一聲，裹著著滾滾的黑雲，往西而去……

「吁！」

兩人同時長長舒了一口氣。

「現在怎麼辦？」

羅芸梓扭頭看著楊紀，這次她再不敢貿然有什麼想法了。

「再等一等。」

楊紀目光深邃，眼中閃爍著想法：

「骷髏鬼王應該是不會再來了。不過，不能輕舉妄動。都已經等了這麼久了，不防再多等一會兒。——等天黑下來再離開吧。」

「嗯。」

羅芸梓想了想，點了點頭。小心駛得萬年船，她現在也有些認同楊紀的觀點。

「對了，楊紀，一直忘了問。萬墳嶺輕易不會有人深入進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想了想，羅芸梓突然道。

開始的時候剛剛多想，只覺得僥倖，沒去多想。現在越想越覺得奇怪。萬墳嶺深處的危險是公認的，輕易都不會有宗派弟子來。

但楊紀似乎一開始就深入進來了，絕不會為了救她而來的。

至於地宮，她開始也以為楊紀的目標是地宮。但楊紀參悟經畫中招被發現后，羅芸梓就知道這絕對也不是他的目標。

這樣一想，就忍不住感到奇怪。

「這……」

楊紀皺起眉頭，心中猶豫了一下。不過想想，自己也快把萬墳嶺逛了個遍了，但也沒找到什麼儒家的寶物，說與不說也沒什麼區別了。

「我是來儒家的寶物的。」

楊紀道。

「儒家寶物？」

羅芸梓詫然，一臉的奇怪。

楊紀也不隱瞞，就把自己從宗派長老那裡聽來的話說了一遍。

「羅師姐，你在豪門之中出生長大，接觸面和了解的東西都極為廣博。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方面的消息？」

楊紀帶著一絲希望道。

「這……，楊師弟，你這恐怕是問錯人了。」

羅芸梓搖了搖頭：

「儒家的東西和上古文聖時代有關，涉及到那些言出法隨，號令天地的文聖，這種強大的道統哪裡是我們一個小小的地方豪門能夠知道。」

「而且，時間最是扭曲東西。很多傳說，其實都是訛傳訛。而且文道沒落，現在的書生根本當不得上古的儒生，說出來的東西未必可信。」

「這件事情上，我覺得你真的可能是想多了。」

羅芸梓一臉難以苟同道。

楊紀默然，羅芸梓的答覆並不出乎他的預料。只是抱著這麼大的希望來，突然一下子落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落，覺得空蕩蕩的。

「難道史師說的是錯的嗎？」

楊紀喃喃自語，一臉的迷茫。

「羅師姐，你在家族之中真的就沒有聽過任何和儒家有關的東西嗎？」

楊紀有些不甘心道。

羅芸梓搖了搖頭，一臉很遺憾的樣子。

「那就沒有一些特別的東西呢？」

楊紀道。

「如果你是指骷髏鬼王的話。」

羅芸梓愛莫能助道。

楊紀神色一黯，忍不住長長一嘆。

羅芸梓看著楊紀的樣子，有些不忍。

「對了！」

心中一動，羅芸梓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雖然我不知道什麼儒家至寶的聲音，不過和儒家有關的東西我確實知道一件。但不知道能不能算。」

「什麼？」

峰迴路轉，聽到羅芸梓這句話，楊紀心中大喜：

「羅師姐，你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