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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舞江山:腹黑魔王,跪下來 - 番外:萬獸無疆篇9字體大小: A+
     

    他抖出幾塊破布來……

    蕭謹眼角抽搐,這是隨便扯下來的破爛床單吧!哪個無良店主這麼忽悠他啊!

    「還有這個,這是小嬰兒吃的米糊,還有這個撥浪鼓,這個是襁褓……」

    他非常起勁兒地在大包小包里翻找,真是所有小孩子能用的東西都讓他買全了,他到底是被多少無良店主給欺騙了啊!

    看到他這樣的客人,人家一定很開心吧?

    蕭謹無可奈何地看著,心裡還是很感動的,她壞了孩子,高興的不止是她一個人,連魘都這麼高興。

    孩子生下來,一定會很幸福啊,現在就有人這麼喜歡他。

    「魘,還有很久他才出生,這些東西買回來到時候就壞掉了。」蕭謹說。

    「沒事,放在納戒里不會壞掉啊!」魘很高興,第一次帶孩子,他可是興緻沖沖啊!

    想到以後他身邊會有孩子的歡聲笑語,而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他還是說不出的期盼。

    也是啊,有納戒……蕭謹挑挑眉,幫著他把東西都收起來。

    「好吧好吧,孩子生出來一定讓你帶,我就輕鬆咯!」

    「真的可以嗎?」魘的眼睛猛然亮起來,像點了兩盞燈籠一樣!

    「當然可以。」蕭謹說,帶孩子很辛苦,這傢伙以後會明白的!

    「太好了!謹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帶他,把他養大的!」魘握著拳頭,看樣子已經迫不及待讓自己懷裡抱著個孩子了。

    蕭謹『撲哧』一聲笑出來,真拿他沒辦法,以前倒沒看出來他這麼有父愛……

    「對了,我這兩天身體好受一點了,也許我們應該去東離國了。」蕭謹輕輕撫摸著小腹,有些盼望地說。

    「好吧,你想去我就陪你去。」魘抬起頭想了想,「我們走得慢一點,大概明天就能到東離國了。」

    蕭謹拿他沒辦法,他就是心疼他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路上要慢一點,不能像以前一樣飛快趕路。

    算了,他怎麼高興怎麼安排吧。

    蕭謹也很難得這麼優哉游哉的出行,飛行獸在天空飛過,所有風景都盡收眼底,她和魘互相靠著,沿途只欣賞著這片大陸上的大好河山。

    萬里江山啊,如此的多嬌!

    魘的眼中映著夕陽的餘暉,散發出點點嫣紅,他輕聲道:「我以前想過很久,將來一定有一個人,跟我並肩而坐,笑看天下,這樣的感覺真好。」

    蕭謹靠在他肩膀上,笑道:「嗯,我曾經也想過有這麼一天。」

    魘笑了,他知道蕭謹不會食言,只要度過和魏子遙的這一生,她自然會履行諾言和他在一起。

    這期間,反正有她陪著,不用孤獨一人也挺好,況且不久以後,他還有一個小孩子作伴。

    飛過東離國都城的上空,正是白天,低頭望下去,只見城中主道上張燈結綵,紅毯從皇宮之外一直延伸出來……

    喜慶的樂聲和歡笑傳遍了大街小巷,百姓都湧出來,捧著鮮花,灑滿了街道。

    「難不成是皇帝嫁女兒?這麼風光!」看著下面的熱鬧景象,魘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

    沒想到這麼一說,蕭謹的臉色卻忽然變了,怔怔地看著那從皇宮中延伸出來的鮮紅地毯。

    在東離國,沒有出嫁的公主只有蘿葭公主,而蘿葭公主心儀魏子遙,發誓非他不嫁,如果真是她成親的話,那新郎難道是……

    來不及多想,蕭謹已經在半空中便從飛行獸上一躍而下,落在屋頂上,頓時瓦片飛濺,驚了不少人。

    「謹兒!」魘嚇了一跳,下面人這麼多,飛行獸降落下去要踩死不少人,因此他轉了一個方向,讓飛行獸離開,自己也跟著跳下去。

    可是大街上人那麼多,蕭謹的身影早就不知道被淹沒到什麼地方了。

    而蕭謹自然是一路往魏府而去,看到那樣的婚禮,她心裡只想到一個可能,因此,她只是來驗證一下!

    魏府門前果然喜氣洋洋,門前掛著紅燈籠,門上貼著喜字,進進出出的人都一片喜色。

    「快點!別耽誤了時間,駙馬迎娶公主回來的吉時快到了,誰都不準偷懶!要是耽誤了事情,皇上可是要責問的!」

    魏府的管家如今可是挺直了腰桿,先前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的魏府管家,而現在,他可是駙馬府的管家了!

    府門前為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將諾大的府門圍得水泄不通,管家走過去將最近的一撥人用力一推,喝道:「走開走開!別擋路!」

    蕭謹就混雜在人群中,前面一人踉蹌一下,往後撞了她一下,她連忙護著自己的小腹退出來。

    魏子遙不在府中嗎?管家口中說的『駙馬』,一定不是他吧?

    她心裡還抱著一絲幻想,可是很快,遠處傳來喧天的鑼鼓聲,便很快將她的幻想打碎了。

    「來了來了!快準備好,讓駙馬和公主進去拜堂!」管家連忙指揮眾人將道路清理出來,然後讓捧著鮮花的丫鬟們都迎上去。

    無數花瓣撒到半空中,緩緩落下,落英繽紛,夢幻的花雨中,迎親的隊伍也慢慢走來。

    為首的男子,穿著錦緞紅綢的新郎服,胸前掛著大紅花,帶著禮帽,騎著一匹黑色的千里駿馬,丰神俊朗走來。

    蕭謹徹底呆住了。

    心裡想過一千個一萬個不可能,努力地安慰自己,可是看見現實的一刻,她還是覺得心如刀絞。

    一切是幻覺吧,一定不是真的……

    「姑娘,你們怎麼了?」旁邊一個大媽見她臉色慘白,好心地問。

    蕭謹哽咽了一下,才喃喃地問:「大娘,那騎著馬來的人是誰啊?」

    明明已經看見了,卻還是想問,如果是自己看錯了呢?

    「那是駙馬爺啊!」大媽笑呵呵地說,「魏家真是好福氣,那魏公子才中了狀元,這不,現在就迎娶了公主,以後可就平步青雲啦!」

    蕭謹像是沒有聽清楚一樣,固執地抓住大媽的手問:「魏公子,哪個魏公子呀?」

    「還有哪個魏公子?自然是魏子遙,魏公子啦!」大媽見她神色有異,臉上又有個醜陋的胎記,如此恍恍惚惚的,不會是個心神不正常的吧!

    今天大喜的日子,可不要被這種瘋子給沖了喜頭,因此大媽說了兩句,便趕緊撇下她走了。

    蕭謹像一朵被風吹雨打過的花一樣,孤零零地立在田地里。

    魏子遙,魏公子……

    眼中的淚水忽然沒忍住流出來,她什麼也看不見,大門口擠滿了人,擋住了她的視線,因此她也看不見魏子遙下了馬,似乎一陣不舒服,捂著胸口彎了一下腰。

    身旁的侍女寄悠手快連忙扶住她,擔憂地問:「公子,沒事吧?」

    魏子遙搖搖頭,只是忽然覺得心疼而已,為什麼呢?

    抬頭環顧了一圈四周,什麼都沒有看見,他便斂了斂心神,掀開轎簾,伸出手,讓裡面的公主牽著他的手出來。

    做這件事的時候,他腦海中忽然有些模模糊糊的畫面閃過,他想去看清楚,可是一瞬間就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耳邊想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和各種各樣歡喜的笑聲。

    這些人這麼高興,明明和他們都無關的事情,為何這麼高興呢?連他都不覺得此刻心裡是高興的。

    面無表情地牽著公主的手,踩著柔軟的地毯走進魏府的大門,伴著一路的鞭炮聲,走到大堂,拜天地。

    一拜天地,那一瞬間沉默的蒼天如同空濛的雙眼在看著他,審視他的心,他卻連自己都看不明白。

    一拜高堂,拜下去的時候,魏家二老和他的親生父母的笑臉不期然映入眼帘,他們的欣慰表情,卻讓他心裡一陣刺痛。

    夫妻對拜,紅蓋頭遮掩著公主的如花美貌,看不見她,他卻覺得心裡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裡面的人真的是公主嗎?也許,也許是別人呢?是一個讓他從心尖上都感覺融化了的人,可是,是誰呢?

    恍恍惚惚,儀式已經完成了,他們被一群人簇擁著回房間,喜娘在旁邊說了各種各樣的吉利話,然後交給他一根秤桿,便都退了出去。

    剩下的事情,交給他。

    他應該掀開公主的蓋頭,和她喝下合巹酒,然後……

    魏子遙走到桌子邊,自己先倒了兩杯酒喝下去,對於這件事,不知道為何他很抗拒,一點兒都不想去做。

    第三杯酒準備下肚的時候,忽然房間的窗戶被推開,一個身影飛快地進來,帶起一陣勁風。

    魏子遙抬起頭,映入他眼中的女子擁有一張美麗卻醜陋的臉,明明五官精緻完美,可是臉頰上的胎記卻生生影響了那美貌。

    清澈的瞳孔有些發紅,凌亂的發散亂在臉頰邊,襯得那張小小的臉越發蒼白失色。

    他心裡微微一疼,還沒等他開口,公主已經掀開了蓋頭,大喝一聲:「放肆!」

    蕭謹根本沒看他一眼,只是一轉不轉地盯著魏子遙,機械地問:「為什麼娶她?」

    那張面孔失魂落魄,如同死人一樣。

    魏子遙看了她兩眼,覺得這女子很可憐,可他卻並不認識。

    因此,這樣被她質問,他有些莫名其妙。

    「這與你無關吧。」他平淡地開口,他本來是性格很溫和的人,可這時卻有些疏離,「今天是大喜之日,你走吧,不會有人怪你。」

    若是讓管家或者公主帶來的人發現,這個女子很可能會吃苦頭。

    公主也是身手了得的召喚師,要是讓公主發怒,她也不好受。

    因此他才會說這樣的話,只是不想讓他受苦。

    魏子遙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要幫她?大概是看她這麼可憐吧,心裡幾乎是本能一樣,就偏向了她。

    「大喜之日。」蕭謹冷冷地笑了一聲,凄涼得要哭出來,但是在他面前她卻死命地忍著淚水,「那我來,是不是應該恭喜你一聲呢?」

    魏子遙一怔,她為何要這麼傷心呢?

    蘿葭公主在見到蕭謹的一刻心裡也緊張起來,一方面懼怕蕭謹的力量,一方面也是害怕魏子遙會忽然之間想起什麼。

    不過在聽到魏子遙開口的時候,她就放心了,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那姓霍的老賊這次還算辦了一件讓她高興的事情!

    「姑娘。」蘿葭公主端莊地開口,口氣還是非常客氣的,畢竟蕭謹的實力可不好惹啊!

    「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事情,都過去了。有些人的選擇,別人是左右不了的,相信你也是聰明驕傲的人,何苦讓自己傷心難過呢?」

    蕭謹這才看了她一眼,蘿葭公主容光煥發,襯得她更加蒼白可憐。

    「這是他的選擇嗎?」她開口問,有些咄咄逼人。

    蘿葭公主笑著看了一眼魏子遙,道:「雖然是父皇的旨意,可是我愛慕他多時,而他,也沒有拒絕。」

    魏子遙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皇上賜婚,他是臣子,想要拒絕談何容易?

    況且,家中父母那麼高興,他一向是孝子,怎麼忍心讓一心對自己寄予厚望的雙親失望?

    但是,在他心裡,成為駙馬,並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地方。

    「不用多說,讓人送客吧!」魏子遙冷淡地說。

    他臉上如同對陌生人一樣的冰冷神色觸到了蕭謹心裡一根脆弱的弦,她像是企圖保護自己的刺蝟一樣豎起全身的刺,有些刻薄地開口。

    「是啊!他怎麼會拒絕呢?娶公主之後平步青雲,他想要什麼都有了,傻子才會拒絕呢!」

    她只是像個生氣的小孩一樣生氣,如果是別人把她惹火了,她只會毫不猶豫一刀殺了!

    可因為是他,她捨不得動手,所以,只會這樣無用地呈口舌之快!

    但是,她這幾句話同樣也觸到了魏子遙脆弱的自尊,他像只發怒的貓一樣,豎起尾巴。

    「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我?立刻滾出去!」

    眼看他生氣得似乎想要衝上去,蘿葭公主嚇壞了,那可是玄級召喚師蕭謹啊!

    她連忙抱住魏子遙的腰,大聲說:「子遙!她只是個不相干的人,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啊,你千萬不要衝動!」

    胸口劇烈地起伏,魏子遙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動這麼大的怒,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而已,為何竟被她短短的幾句話就觸怒了?

    他只是,只是……無法忍受她的輕視。

    她說他娶公主只是為了平步青雲,看見她眼裡的輕蔑,忽然讓他的自尊崩潰了。

    蕭謹紅著眼睛看著他們,控制不住情緒的魏子遙,洋洋得意的蘿葭公主。

    「呵呵……」她竟然笑起來了,凄慘的臉上那笑容有些恐怖,「我怎麼會這麼傻?我真是個大傻瓜啊,我蠢成這樣,怪不得會落到這樣的下場,真是……活該!」

    魏子遙怔住了,因為他看見,她眼睛里晶瑩的淚水已經快要跌落出來了。

    那一瞬間他的心真的好疼,他捂著胸口,痛苦地看著她。

    她抬起手指著他,一步一步靠近,「魏子遙,我沒想到你這麼無情無義……」

    她不是想要動手,可是蘿葭公主卻嚇得臉色蒼白,魏子遙也怔住了。

    她還真的想把他們一起殺了算了,可是,窗外忽然一個身影躍進來,從後面抱住她。

    「謹兒,別這樣!」是魘,牢牢地箍著她的雙手,好像怕她真的會動手一樣!

    他知道魏子遙罪該萬死,可是,不該由謹兒動手,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人,她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蕭謹咬著牙,紅著眼睛死死瞪著魏子遙,半響才讓自己開口說話:「我們走!」

    魘片刻都沒有猶豫,抱起她,身影便如同散開的水紋一樣消失。

    蘿葭公主鬆了一口氣,還好,剛才真是千鈞一髮,要是真惹了蕭謹,那可是真的要遭殃了。

    不過,好在關鍵時刻有人出來阻止。

    她連忙看向魏子遙,只見他的臉色非常蒼白,大顆大顆的汗水滲透出來,幾乎把臉頰都沾濕了。

    「子遙,我扶你過去休息一下。」蘿葭公主伸手扶他,卻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幾乎都被冷汗浸濕了,嚇了一跳,「還是先把葯吃下吧,我給你倒水來。」

    霍老給的葯,每天都要服用,過段時間就會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了。

    她體貼地拿了葯,還倒了水,親自捧到他面前。

    以她公主之尊,竟然紆尊降貴為他做這些事情,魏子遙覺得過意不去,他從小信守三綱五常,知道君臣有別,因此道:「公主不用做這些,我自己來就好。」

    「你是我丈夫,為你做這些事都是應該的。」蘿葭公主溫婉地說。

    魏子遙默默無言地接過葯和水,丹藥遞到嘴邊,忽然皺皺眉說:「其實我並沒有生病,這些葯也不用吃了。」

    「這怎麼行?」蘿葭公主急急忙忙說,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焦躁了,便忙換成柔軟的語氣說,「這些只是滋養調理的丹藥,霍老的一片心意,也是希望你早些好起來。」

    魏子遙想想也是,怎麼能辜負霍老的一片心意呢?

    這些葯吃了也沒什麼不好。

    他不再多想,端起水杯,慢慢將丹藥吃下去,吃完之後,立即便感覺到睡意上來,連他都支撐不住,根本就不由自主地倒下去。

    蘿葭公主幫他脫了鞋子和外袍,讓他安安穩穩睡下,然後跪在床邊看著他。

    「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希望嫁給你,我喜歡你不因為任何東西,甚至你只是普通人,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怎麼樣都可以的。」

    她悄悄地說著,知道他不可能聽得見,因此嘆息一聲,抓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子遙,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謹兒?」有些猶豫地看著走在前面的蕭謹,魘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怎麼了?」蕭謹幽幽地回了他一句,聽起來,口氣似乎很平淡。

    可是這樣,卻讓魘的心更加揪緊了。

    「如果你難過的話,我可以把肩膀借你靠一靠。」他本來想像平常一樣,用玩笑的口氣說出來,可是,話出口才發覺自己的語氣這麼苦澀。

    蕭謹腳步一頓,輕輕一笑,道:「我為什麼要難過啊?你想太多了。」

    真的是他想太多了嗎?

    魘悶悶地看著她,她找了塊石頭坐下來,偏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招招手:「過來坐啊。」

    魘聽話地走過去坐下,看看她,小心地問:「你對魏子遙……呃,是不是很恨他?」

    「他啊,讓我明白了一件事。」蕭謹慢慢地說,「人,一定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否則,會失望的。」

    魘一怔,心裡忽然有幾分惶恐,「那我呢?我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嗎?」

    想起他們之間的約定,蕭謹笑笑說:「我們不一樣啊,我們締結過本命契約,我們的命運是相連的。」

    魘這才放心,然後問:「他已經娶了別人,那……孩子怎麼辦?」

    「孩子是我的,跟他有什麼關係?」蕭謹下意識地撫摸著小腹,微微笑道,「而且,你會照顧孩子呀。」

    「嗯嗯!」魘開心地點頭,他還真怕,她一時想不開,就不要孩子了,「那我們接下來,就先回去,等孩子生下來……」

    「恐怕,我們想安靜,別人也不會同意了。」蕭謹淡淡地說著,忽然眸光如電,看向森林的一片陰影中,「出來吧!」

    魘也懶慢地看過去,區區幾個人,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在看見那陰影中慢慢走出來的幾個人時,他還是饒有興趣地說:「看來,蕭闌還沒死心啊。」

    那幾個人,正是司幽境的幾位年少有為的青年,未來五位元素王的繼承人。

    風屬性的風無行,雷屬性的雷怒,火屬性的火夕,土屬性的裂土,以及冰屬性的葉冰。

    五個人排成一排面對著他們,有些不忍,雷怒第一個咋咋呼呼開口:「謹殿下,你就不要倔了,把定魂珠給我們吧,和陛下作對有什麼好處?」

    蕭謹冷淡地聽著,沒有回話。

    只有葉冰冷冷地說:「雷怒,她早就被逐出司幽境,不是什麼殿下了。」

    「老子就喜歡叫殿下,關你什麼事?!」雷怒性子耿直,有話就說,也不怕得罪人。

    「你們別吵架!」火夕大聲說了一句,她是五個人中唯一的女孩子,也是從小和蕭謹走得最近的人。

    在蕭謹離開司幽境之前,她曾經以為她們是好朋友,可是,她走之後火夕才明白,什麼朋友?自己根本對她的一切都不了解。

    有些挫敗,不過,還是沒有辦法討厭她。

    現在再次看到蕭謹,被她臉上的斑痕驚了一下,心裡難過起來。

    「謹兒,我不想和你為敵,求你了。」

    「求我?」蕭謹冷笑一聲,「蕭闌讓你們來求我的?他自己給我下跪,我都不屑一顧,何況是你們?」

    「不是的!」火夕連忙說,「王妃難產,如果沒有定魂珠,她一定會死的!」

    「哦,那不是正好合我的心意嗎?」蕭謹呵呵地笑起來,心腸冷到連自己都覺得吃驚的地步,「她把我害成這樣,如果她還活著,讓我怎麼能安心?」

    「蕭謹,你不能這麼冷酷!」裂土忽然走出來一步,光光的腦袋上面甚至反著光,「說到底,陛下是你的親哥哥,王妃生的孩子,也是和你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呵呵,我確實冷酷,只想看她死,你能奈我何啊?」蕭謹挑釁地說。

    一旁的魘不禁笑起來,天性就張狂的他,自然非常喜歡這樣囂張的蕭謹!

    裂土給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憋屈地光頭都漲紅了,狠狠一握拳頭,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只能動手了!」

    蕭謹冷冷挑眉,動手,還會怕你們不成?

    「停!」雷怒一聲大吼,「動什麼手?誰都不準動謹兒!」

    「雷怒,你不是沒看到她的樣子!」裂土急得抓耳撓腮,「她她,她根本不聽勸啊!這樣下去,王妃的命就保不住了!」

    「雷,你有什麼想法嗎?」一直以來不動聲色的風無行淡淡地問。

    火夕也忙看向他。

    雷怒抓著後腦勺,嘿嘿一笑,居然大著膽子走到蕭謹面前。

    蕭謹挑挑眉,這雷怒還是老樣子,總以為她不會打他,說他厚顏無恥吧,有時候,他還挺體貼人的。

    「謹兒,桔梗曾經跟我說過,你修行的術法,需要得到五種屬性的咒印,才能發揮到極致,不如,我們來交換一下?」雷怒低聲說。

    蕭謹一怔,沒想到桔梗居然和他說過這件事。

    她確實需要五種咒印來壓制無疆,那傢伙隨時都會蠢蠢欲動,他們都不放心。

    不過,雷怒不了解那是什麼,只是覺得既然是個條件,那便可以談談。

    如果她得到了五種咒印,第一件事一定是滅了司幽境,這一點雷怒不會知道。

    蕭謹淡淡地一笑:「好啊,那定魂珠我也沒用,給你們也無妨,不過將來那個女人的死活,我可就不敢保證。」

    「自然自然,保護王妃,那是陛下的事情!」雷怒見她終於口風鬆動,心中一喜。

    其餘人見雷怒居然能說動她,都驚訝不已,不過這顯然是好事一件。

    夜王的命令是拿到定魂珠,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定魂珠到手,都不算有辱使命。

    雷怒走過去,對他們耳語幾句,眾人看了看他,有些疑惑。

    耿直的裂土直接喊出來:「哇靠!不是說不能打嗎!?」

    「沒讓你真打!」雷怒說,「不過,也要傾盡全力。」

    風無行道:「這真的是在幫她嗎?」

    雷怒點點頭道:「當初桔梗跟我說過,用這樣的辦法,越激烈越好!」

    這邊在討論,那邊凰北月和魘也低聲交談了兩聲。

    對於這種做法,魘自然一百個不同意如果是平常就算了,可現在她肚子里有個小寶貝,萬一不小心,他豈不是白高興一場?

    蕭謹搖頭笑道:「放心,你當我那麼傻嗎?怎麼保護我自己還是知道的。」

    「你總是這樣說。」魘輕輕別過頭,她的決定一向更改不了,他說再多也沒用了。

    接下來的時間,他默默地在一旁看著你那五個人輪流上去和蕭謹打。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憂慮她肚子里的孩子,這場戰鬥真是無比精彩!

    蕭謹不愧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那五個人也不是泛泛之輩,她以各自對應的屬性和他們戰鬥,居然還能遊刃有餘。

    除了對戰葉冰的時候稍稍有些吃力,這個男子天生就是冰做的,冷酷到了極點,不講情面,根本就一點兒都不手下留情。

    好幾次,為了護住小腹,蕭謹被他逼得連連後退。

    而葉冰敏銳地看見她的動作,看出她在保護自己的小腹,卻不僅沒有手下留情,反而攻勢越發凌厲刁鑽,不停地攻擊她的弱點!

    蕭謹額頭上很快就滲出細細的汗水,可是咬牙堅持著,除了動用冰元氣,其他元氣都被她壓制著!

    觀戰的眾人也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雷怒在戰局外面走來走去,走去走來。

    「雷怒,你晃得我眼睛都花了!」火夕忍不住說。

    雷怒道:「葉冰那小子,誰讓他這麼拚命了!臭小子,好像對著仇人一樣!」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的個性一直那樣,對誰都像對仇人。」裂土撇著嘴吧說,葉冰之前是他上去對戰,此刻全身都疼啊。

    蕭謹這個女人,真是太狠了!

    風無行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才淡淡地說:「就算是對敵人,葉冰也不會這麼狠辣,有點兒不對勁兒。」

    「為什麼?」火夕看不懂,只是覺得葉冰出手太狠,而蕭謹一直在顧忌著什麼東西,束手束腳,不能真正發揮實力。

    風無行抿著唇,目光隨著蕭謹的每一個動作再轉,只見葉冰無數冰箭如暴雨一樣攻去,而她在抵擋之餘,最先護住的居然是小腹……

    難道她的小腹受了傷嗎?

    一道靈光忽然閃過腦海,風無行猛然睜眼,他想到什麼了!但是,可能嗎?

    猛然看見葉冰趁著冰箭之後,身體忽然化成一陣冰霧鑽向蕭謹的後背。

    他想出聲制止葉冰,可是蕭謹的反應更快,葉冰化霧的時候她也化霧,兩人撞在一起,飛快分開,然後雙雙現出本形。

    蕭謹轉過身,額頭上的汗水滴下來。

    而葉冰肩膀上受了傷,鮮血不停往外冒。

    他握了握拳頭,有些不甘心,為何,連這樣都贏不了她?

    「好了!葉冰休息一下吧!」雷怒大聲說。

    葉冰捂著受傷的肩膀慢慢走下去,不和任何人一起,只是獨自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自己給自己療傷。

    孤獨冰冷的天性,誰都難以靠近。

    接下來的時間,又是艱苦卓絕的戰鬥。

    **********萬獸無疆**********

    半個月之後,七個人從浮光森林中走出來,在青草萋萋的小路上分道揚鑣。

    一行人帶著定魂珠高興地回司幽境,而蕭謹和魘兩個人,卻一路往北,直達修羅城。

    那時晨曦微露,天邊有一抹灰藍的顏色,籠罩在修羅城的上空。

    他們闖進修羅城,根本沒打算偷偷摸摸,直接驚動了守護魔獸烏煞,這傢伙怎麼是他們的對手?

    打鬥之中,已經將天夔驚動了。

    一直對他們的氣息耿耿於懷,因此他們一出現,天夔也隨之出現。

    血淋淋的巨獸,渾身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所到之處,鮮血嘀嗒嘀嗒落下,一片令人作嘔的氣味!

    他一出現,魘便覺得一陣頭疼,腦子像被什麼東西用力翻攪著一樣。

    那腥臭的血腥氣味,他第一次覺得這麼好聞,好像會上癮一樣。

    天夔冷冷地看著他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哼,今天,你們是來送死的嗎?」

    蕭謹微微揚起唇角,譏誚地看著她,「我不喜歡天堂,只喜歡地獄,更喜歡送人下地獄!」

    輕而易舉將天夔激怒,對方狂吼一聲,龐大的身子便衝上來。

    為了躲避那濃郁的血腥,蕭謹一閃身就避開了,可她沒有想到,魘竟然愣了一下,因此便被天夔那血淋淋的巨尾橫掃了一下。

    竟然一點兒準備都沒有,魘就被掃倒在地了!

    「魘!」蕭謹難以置信,魘的個性,在戰鬥中連對方的衣角都不屑碰一下,和他對戰的敵人根本沒有機會靠近他半步,可沒想到他竟然會允許天夔那腥臭的尾巴掃到自己……

    魘從地上爬起來,瞳孔緊縮,身上的衣服被鮮血沾污了,一下子讓他非常生氣,竟然怒吼一聲,便顯出神獸的本形!

    他一向非常自戀自己化成人類的模樣,傾國傾城,自己都快愛上自己了,因此鮮少露出神獸的本形。

    一旦現形,恐怕便代表他極度的憤怒!

    巨龍在上空盤旋,鮮紅的鱗片反射著刺眼的光芒,他怒吼著猛撲下去,瞬間連天夔都沒辦法躲開那恐怖的速度!

    轟隆——

    地上塵土飛揚,竟然被生生轟出一個巨大的坑來!

    蕭謹看著這一幕,知道魘會對付天夔,便一個人折身去找樓越!

    聽到動靜的樓越也直接出來了,面色冷峻嗜殺,臉上那道傷疤更加猙獰。

    「蕭謹,又是你?」

    「不用太驚訝吧,你知道我會回來報仇的!」蕭謹冷笑。

    「報仇?」樓越輕視地說,「我修羅城豈是容你放肆的地方!」

    話不投機,不必多說,蕭謹張開雙手,一左一右兩炳巨大的黑色刀刃出現在手中,黑色的氣息中夾雜著陣陣青光。

    樓越一怔,這個陣勢,和不久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好大的力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一種連厲邪都感覺到心臟上沉甸甸的浩瀚元氣。

    只見蕭謹手中那黑色的刀刃忽然揮下來,黑氣和青光交織旋轉成一道光柱,樓越眯了眯眼睛,正想硬接,忽然身後的厲邪將他一把扯開!

    黑青光柱砸在樓越剛才站立的地方,不僅將地面砸穿,甚至青光騰起的巨網,一瞬間就絞碎了周圍的空間!

    樓越怔住了,怎麼會這麼強?

    蕭謹冷笑一聲,一招未中,根本沒有停歇,繼續掄起巨刀,接二連三地攻擊!

    修羅王連連後退,居然難以抵擋這樣恐怖的力量!

    「蕭謹,你這樣恐怖的力量,有沒有想過後果?」樓越喝道,瞥了一眼她的身後,語調冰冷。

    「沒有殺你之前,什麼後果我都不顧!」蕭謹是絕對的冷酷,她為桔梗報仇,是鐵了心的,什麼都不可能阻擋她!

    「是嗎?」樓越忽然冷笑起來。

    蕭謹一怔,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天夔的一聲慘叫,她猛然回頭去看,只見半空中,那腥臭的魔獸被魘張嘴咬住,鮮血淋漓從他嘴角邊流下來。

    她完全驚呆了,那渾身赤紅鱗片的魘忽然之間變得很陌生。

    心裡一沉,她放棄了和樓越的戰鬥,足尖一點,便飛快躍上去。

    「魘!」

    「嗷——」牙齒繼續用力地一咬,天夔的慘叫越發慘烈,而那鮮血也流得更加歡暢,幾乎將修羅城的地面都染紅了。

    她縱身躍上魘的後背,從後面抱著他的耳朵,大聲說:「魘!住口!住口啊!」

    魘大聲咆哮著,被鮮血刺激得眼睛通紅,可是聽到她的聲音還是怔了一下,慢慢鬆開口。

    天夔龐大的身子掉在地上,濺起一地鮮血。

    這隻魔獸不尋常!每次魘看見她,似乎都會時常!

    是為什麼?

    一瞬間,蕭謹的心裡閃過無數個想法,目光掃過天夔的身體,之間她抬起頭,血紅的雙眼瞪視著他們!

    無盡的仇恨!

    蕭謹伸出手,將一柄黑色的巨刀用力刺下去!

    眼看黑刀就要將天夔狠狠地釘在地上,忽然厲邪的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銀白的髮絲纏住黑刀,艱難地將黑刀朝旁邊挪開了一點點距離,直接刺進牆壁中,隱沒不見!

    銀髮根根崩斷,而厲邪的面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蕭謹眯著眼睛,忽然抬起右手,準備出第二把刀。

    魘在她懷中慢慢化成人類的模樣,此時一把抓住她的手,堅決地說:「這把刀殺不死魔獸,對付他們只能封印。」

    魘一伸手拿出自己的鐮刀,手腕用力,便將黑色的一端折下來。

    蕭謹明白他的意圖,這黑色的一段可以源源不斷吸取魔獸體內的元氣,然後再用六魂封印,這天夔就再也別想出來了!

    當初樓越便是為了釋放天夔而犧牲了桔梗,所以,現在封印了天夔,一定會讓樓越大怒吧!、

    廢了那麼多力氣,還得罪了她,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魘滿身是血,可是沒有受傷,但是被血的味道噁心到了,因此不想動手,蕭謹一個人下去對付厲邪!

    黑色斷刀找了一個機會便從天夔的喉嚨里刺進去,聽著這魔獸發出的慘叫,她只覺得心中快意!

    厲邪意圖阻止的動作,卻被她以六道天元符死死地困在一個角落裡!

    她按住汩汩冒著鮮血的天夔,冷冷地到:「知道違抗我是什麼下場嗎?修羅城又如何?只要我蕭謹存在一日,修羅城就別想好過!」

    樓越眼睛都紅了,狠狠地瞪著她:「蕭謹,總有一天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的!」

    「哼!放心吧,在我付出代價之前,一定攪得你修羅城不得安寧!」蕭謹冷冷地說破。

    六魂封印將天夔重新壓回血池中,鮮血在身邊汩汩冒泡,她高舉萬獸無疆道:「爾等看到了嗎,以血的代價,統統都向萬獸無疆屈服!誰若反抗,誰就得死!」

    「嗷嗷——」天夔憤怒嘶吼,「這是什麼東西?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哈哈哈!」蕭謹仰頭大笑,「誰也不能違抗他,他是萬獸無疆!」

    最後聲音一落,她狠狠地將天夔壓入血池地獄中!

    咕咚,咕咚——

    血池中冒起幾個泡泡之後,便歸於平靜。

    蕭謹慢慢站起來,仰起頭,看著樓越,眸光譏誚,高舉萬獸無疆,問道:「想死嗎?」

    厲邪一閃身擋在樓越面前,怒道:「蕭謹,你敢亂來,吾和你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我會怕你?」蕭謹不屑地看他一眼,「厲邪,不想修羅城從此無主的話,帶著四大魔獸,一起向我臣服,我們你們立下契約,永生都不能和萬獸無疆為敵!」

    厲邪的面色難看地要死,恐怕這一輩子,第一次被人這麼威脅吧!

    蕭謹卻含著淺淺的笑意,略帶譏諷看著他,等著他回答。

    目前的情況,只有兩個選擇,第一是選擇臣服,第二,選擇死!

    說實話,這麼簡單殺了樓越和厲邪,她還覺得不過癮呢!樓越不是自大嗎?那就讓自大的他,嘗一嘗尊嚴被踐踏的滋味吧!

    厲邪的銀髮在風中飛揚,一場激戰之後的修羅城,到處都是鮮血,怵目驚心地紅色中,他的髮絲如同白雪一樣,格外醒目。

    他身後的樓越目光暗沉,冷冷地看著蕭謹,以及,她身後的魘。

    魘身上都是血,只不過顏色鮮紅的衣服,看不出那猙獰的顏色,只是臉上東一道西一條的血痕,看起來尤其詭異。

    「要我屈服,寧可死。」樓越冷冷地說,那不可一世的表情簡直是欠扁!

    蕭謹眸光一愣,一瞬間欺身到他們面前,厲邪下意識想要出手,卻被她抓住衣領,一把就扯開!

    這女人的力量實在是太恐怖了!

    她抓住樓越,狠狠按著他撞在牆壁上。

    「你倒是不怕死啊!是不是?」蕭謹瘋狂地瞪視著他,這個人害得她失去了桔梗,她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了!

    她眼睛里的仇恨太過濃烈,連樓越都驚呆了,根本不明白,她這麼濃烈的感情是從何而來?

    「死有何懼?朕為何要怕?」樓越冷笑一聲,「蕭謹,你這麼恨我,只是因為我讓桔梗死了?」

    「你知道就好!後悔嗎?你說一句後悔,跪下來跟我求饒,說你對不起桔梗,我可以放過修羅城和你的走狗們!」

    「朕為何要後悔?」樓越不屑,「死的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修羅城裡每天要死無數人,難道每死一個人朕都要後悔嗎?」

    蕭謹簡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冷血無情的人?連她都覺得很可怕了。

    「她愛著你,把一顆真心都給了你,你為什麼要糟蹋?你怎麼能這麼沒人性!?」蕭謹手上稍稍用力,他胸前的肋骨便差點兒斷裂,疼得他一陣窒息!

    「愛我?什麼叫愛?」樓越反問,「我追求的東西,從來不是這些!」

    轟——

    話音剛落,蕭謹便毫不客氣地一拳打在他下巴上,生生將他打出去,牆壁都打穿了!

    樓越從滿地碎裂的磚塊石頭中慢慢站起來,擦著下巴上的血,怒火熊熊燃燒,看見蕭謹大步走過來,他也不客氣,渾身烈焰暴漲!

    蕭謹一手握著戰刀,一道看在他肩膀上,刀刃直接穿透了烈焰,砍入肩膀三分!

    「啊——」樓越疼得慘叫起來,雙目赤紅,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他從來都沒有錯!

    「她愛我有什麼用?我不愛她!」樓越大吼,「難道,朕要為一個不愛的人去悔恨嗎?我不愛她!她的生命就不重要!」

    「住口!」蕭謹紅著眼睛,用刀覺得不爽快,乾脆扔了刀,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下巴上,肚子上,胸口上。

    她動作很快,出手又猛又狠,完全是往死里打,拳頭都打疼了,疼到麻木了,她都不停歇。

    樓越被完全打蒙了,偶爾能還手,但是在這個女人完全拚命的打法下,他竟然只能狼狽躲閃!

    他不認輸,不後悔,就算打死了他,他也絕對不會因為一個根本不愛的女人而後悔!

    那個女人是死是活關他什麼事!?

    打到最後,連蕭謹都沒有力氣了,氣喘吁吁,滿身汗水浸透了衣服,最後她只能滿臉淚水看著他。

    「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傢伙,連心都沒有,跟你談愛?簡直是笑話!」

    樓越眼睛都腫起來,鮮血姑姑流下,破裂的嘴唇里吐出喃喃的句子:「愛?什麼叫愛?」

    「你從來沒有懂過嗎?」蕭謹早已經沒有力氣,她現在懷著孩子,若是以前,不打死樓越她絕對不會覺得累!

    「我不懂。」樓越沙啞地說,從沒有人教過他這些啊!

    蕭謹搖搖晃晃坐在一塊倒下的斷牆上,抬起一隻手捂著流淚的眼睛。

    「你從來沒有愛過人,你不會明白,如果你愛她,卻失去了她的話,會覺得整個世界都離開你了,那時候什麼都不重要,活著也不重要了。如果還有什麼讓你留戀不舍的,那一定是和那個人有關的。」

    一隻手輕輕地撫著小腹,蕭謹一邊說著,一邊淚如雨下,淚水從指縫之間流下來,沾濕了一整張臉。

    她說的聲音不大,可是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得明明白白。

    悲傷的語調,連樓越都感染了,這個一向冷酷無情的修羅王,此時此刻卻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而遠處的魘,在聽到她這一番話的時候,眉頭不由自主皺了一下,緊接著,一陣頭疼,他閉起眼睛,眼眸中隱隱充斥著鮮紅的顏色!

    所有人都看著廢墟中面對面的樓越和蕭謹,沒有人注意到魘的異樣。

    而此時,這位修羅王微微張了張口嘴巴,沙啞的嗓子里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他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周圍,然後看向蕭謹,又看向遠處的魘。

    妖紅的衣擺飄搖在視線的遠處,若即若離,幾分妖邪,幾分靡麗。

    蕭謹抬起冷冷的眼眸看著他。

    一瞬間,樓越覺得心臟猛地一陣緊縮,陌生的感覺瞬間充斥在心中。

    他想,他並非沒有愛,只是,從來不曾發覺而已……

    他愛著……

    吼——

    忽然一陣憤怒的聲音響起來,震得整座修羅城搖晃不已。

    樓越和厲邪都震驚地抬起頭來,以他們對修羅城的了解,都被如此震驚,更別提蕭謹和魘了!

    「怎麼回事?」

    就在她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忽然詭異的黑色魔獸冥出現在廢墟中,長長的身子宛如游龍一樣,身上姑姑外翻的黑色元氣十分詭異!

    自從上一次被桔梗詛咒之後,這隻魔獸便一直躲藏在不知名的地方,連修羅王的命令都不出現。

    懲罰魔獸冥已經和往日不一樣了!

    只見他翻湧的黑氣之中,暗紅的雙眼慢慢抬起來,卻正是對著修羅王的方向!

    「冥?」樓越微微一皺眉,而那聽到他開口的冥卻異常暴怒,嗷地一聲張開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修羅王整個吞下去!

    「陛下!」厲邪一聲大喊,便也什麼都不顧衝上來,二話不說一劍砍在冥的背上!

    懲罰魔獸發出慘烈的痛呼,然而卻死死咬著嘴巴嘴巴,根本不打算將修羅王給放出來!

    厲邪暗紫色的眼眸中一片震驚,不斷地攻擊,不再手下留情!

    王族魔獸守護王族,歷代忠心耿耿,若修羅王生死,他們也會陷入沉睡。

    看著這一幕,蕭謹完全驚呆了,獃獃地看著,也沒想過要去幫忙。

    魘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的身後,也是震驚萬分,喃喃地說:「是詛咒,桔梗的詛咒。」

    蕭謹一怔,驀地想起桔梗臨死之前在修羅城留下的詛咒。

    斷情絕愛……

    如果動了情,就會被冥吞噬,然而被冥吞噬之後的結果是什麼呢?卻沒有人知道。

    她一顆心提起來,緊緊地拽著魘的衣袖,低聲問:「究竟會怎麼樣?難道……」

    腦海中驀然想起桔梗臨死的時候,那裙擺底下,變成獸的身體,那情景她至今都還刻在腦海中。

    「嗷嗷嗷——」在厲邪瘋狂的攻擊之下,冥終於鬆開口,爆涌的黑氣瞬間將厲邪給震出去,然後他張開口,嘶吼一聲,便將修羅王給吐出來。

    污濁的血液噴在地面上,修羅王伏在地上,發出低低的呻吟,而他的下半身卻……

    「不要看!」魘忽然抬起手將蕭謹的眼睛擋起來,然後抱著她飛快後退離開,

    「魘……」她其實並不害怕啊!

    當初已經見過桔梗了,因此,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啊!

    可是魘還是固執地說:「會影響孩子的。」

    他們飛快出了修羅城之後,才聽見裡面爆發出一陣震天動地的怒吼和慘叫。

    是厲邪?還是樓越呢?

    他們已經看不到了,只知道,樓越落得這樣的下場,已經算是替桔梗報仇了。

    半人半獸,想不到,在人世間,真的會存在這樣的怪物……

    他們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停下來,魘才將她放開,然後自己也退開,在離她遠一點的地方蹲下來。

    從剛才起就感覺到魘的身體在顫抖,很不對勁,因此看到他這麼樣子,蕭謹還是很擔心。

    「魘,哪裡不舒服?我幫你把把脈。」她是煉藥師,而且水平很高,不管他生什麼病,絕對是藥到病除。

    可是魘卻連忙搖頭說:「不,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他低著頭,抱著身體微微顫抖,那樣子,怎麼讓人放心的下?

    蕭謹不管三七二十一,走過去抓住他的手,果斷地說:「我可不希望你生病!你病了誰照顧我和孩子?」

    「不要!」魘害怕地想縮回手,可是他忘了蕭謹也是一方強者,他力氣大,她也不弱啊!

    蕭謹就那樣握住他的手腕,抿著唇,儘管自己的手因為暴揍了樓越一頓而流血受傷,但她手指把脈,還是很準的。

    凌亂的脈搏,說不出來是怎麼樣,只是,有些詭異……

    「魘?」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沒事。」魘想將手縮回來。

    可是蕭謹還是固執地抓著,最後語氣認真地說:「魘,抬起頭看著我!跟我說實話!」

    「不……」魘還是搖頭,就是不肯抬頭。

    「抬起頭來!」她忍不住喝道,也是因為關心則亂,時至今日,她只剩下他了呀!

    「都說了不用!」魘還是非常固執,用了巧勁掙開她,躲到更加遠的地方,「你不要管我!」

    「好!是你不要我管的!那從此以後你也再也不要管我!」她賭氣地說,這麼擔心他,害怕他有什麼閃失啊!

    她此話一出,魘忽然震了一下,連忙抬起頭看她。

    蕭謹張開口想說話,卻在看見他眼睛的時候,猛然呆住了。

    血紅的雙眸……

    「魘?」

    他這才發覺自己太過衝動了,連忙重新低下頭,又悔恨,又難過,「都說了讓你不要看。」

    「怎麼會?」她一步一步走到魘的面前蹲下來,雙手捧起他的臉,淚水盈盈地看著那雙赤紅的眸子,「怎麼會這樣啊?魘,是哪裡做錯了嗎?」

    「沒有,我只是不舒服而已。」魘還是想讓她放心,「謹兒,你這麼關心我,我真是太高興了。」

    『哇』地一聲,蕭謹大哭著撲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徹徹底底放聲大哭。

    那血紅的眸,是魔獸的眼睛啊!他怎麼會說沒事?

    他是神獸中的至尊,是獨一無二的皇族啊!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好自責,無比悔恨痛苦啊!

    「笨蛋!蠢貨!跟你有什麼關係?」他一點兒也不客氣地罵她,彷彿這樣能讓她好受一點。

    蕭謹抬起哭得紅腫的雙眼,吸著鼻子哽咽:「我想辦法救你,你以前守護我,現在,換成我守護你了。」

    魘眼睛一紅,卻彆扭地轉過頭去,言不由衷地說:「蠢女人!」

    「哪有你蠢?」蕭謹反唇相譏,凝視著魘的臉,輕輕地笑道:「不過,不管你怎麼蠢,我都不會嫌棄你。」

    魘失笑:「你敢嫌棄貌美如花的本大人?活膩了!」

    蕭謹撇著嘴:「什麼美人兒我沒見過?你又不算最美的!」

    「什麼,你見過誰比我更美了?快說!」魘追著她詢問,不問出個見過來是不肯罷休了。

    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有比他更美的人?簡直沒天理!

    *******萬獸無疆********

    司幽境

    王宮裡幾個宮女提著燈籠悄悄走過。

    有人低語道:「聽說王妃已經順利生下公主了。」

    「真是恭喜王妃,陛下一定很高興。」

    「是啊,司幽境終於後繼有人了。」

    燈籠的光從黑暗中緩緩地消失,位於高塔之上的窗邊,夜王懷裡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憑窗而望。

    懷裡的孩子正在熟睡,什麼都不知道。

    夜王低頭看著她,眸光非常柔和,像是他一貫的溫柔秉性。

    「陛下。」鹿涯慢慢走到他身後,躬身俯首,「命盤上顯示的不祥之數,已經近了。」

    夜王抿著唇沒有說話,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神色的波動,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鹿涯等了一會兒,見他始終不開口,便說:「是蕭謹。」

    身子終於震了一下,夜王握了握拳頭,轉過身,雙手抱著嬰兒,嘴唇微微顫抖:「這是我的罪,讓我一人承擔便好。」

    「陛下!」鹿涯還想說什麼,然而夜王卻抬起手,將他的話語打斷了。

    「我要出司幽境一趟,誰也不準跟來。」夜王向窗外招手,黑暗中一隻漆黑的猛獸飛來,他一躍而上,瞬間便消失在高塔附近。

    鹿涯撲到窗邊,看著茫茫夜色,口中喃喃有聲:「不祥之兆,果真是不祥之兆啊!」

    黑暗中,龐大的司幽境如同一隻沉睡中的巨獸,默然匍匐在大地上,城市中樓房的邊緣起起伏伏。

    沒有半點兒光亮,偶爾從王宮的方向閃現出一點點燈光,卻很快就被濃厚的黑色霧氣遮蓋了。

    這完全就是個漆黑的世界,遊魂在黑暗中行走,無聲無息。

    夜王剛剛離開司幽境,一聲爆響便從司幽境北部的方向傳來,啥時候一道光柱衝上天空,掙破了司幽境的黑暗,驚人的光亮中,能夠聽到無數被驚擾的遊魂發出慘叫!

    夜王猛然轉頭,光亮微微照亮了他的臉龐,他一臉震驚,然而還是皺了皺眉,猛然撲進浮光森林中。

    那一聲巨響將沉睡中的嬰兒也驚醒了,剛剛出生的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只會張著嘴巴哇哇大哭。

    「瑤兒,不能再哭了。」夜王輕聲道,「以後只有你一個人,就算哭,也不會有人哄你,一個人的話,要勇敢一點,不能哭……」

    說到最後,連夜王的聲音都有些微微哽咽,他將孩子摟緊,在幽暗的森林中停下來,左右環顧,一些浮光圍著他飛來飛去。

    看到從一刻粗壯的樹下面伸下一根藤蔓,有水桶那麼粗的藤蔓上面,長著蒲扇一樣大的葉子,葉子籠罩下面,稀稀疏疏地結著幾個黃黃的果子,有碗口那麼大。

    夜王細細地看了兩眼,便走過去,那藤蔓敏感得很,察覺到有人靠近,便往樹枝上面縮。

    「果然是織夢果。」如果想要強行靠近的話,會覺得一陣陣暈眩,那些葉片包裹起來,便會將果子包圍起來。

    織夢果是古籍上記載的一種物種,只有修羅城那種陰暗嗜血的地方才適合他們生長,因為邪惡和鮮血的澆灌,同樣是他們生長的條件。

    除了修羅城的土壤,沒有適合他們生長的地方。

    織夢果成熟之後會裂開,裡面便是能夠操縱絕世幻術的織夢獸。

    只是織夢果一百年才會成熟一次,甚是難得。

    夜王想不到,在浮光森林中也會看到織夢果。

    一霎時間,他心中已經有了另外一個打算,咬破了手指,以鮮血在空氣中畫出一個巨大的符咒,光芒一閃,符咒便漂浮在半空中。

    他雙手微微顫抖,將哇哇大哭的嬰兒放在符咒中間。

    他拿出一把刀,狠狠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頓時鮮血揮灑而出,濺上了那織夢果的藤蔓,藤蔓一驚,想縮回去,卻發現濺到鮮血的地方竟然動憚不得!

    夜王口中念誦著咒文,流出來的血盡數滴在他畫出來的符咒上面。

    念咒的聲音中,孩子的哭聲也來越大,臉色漲紅,不斷掙扎,非常痛苦的樣子。

    聽著那哭聲,身為父親的夜王也不禁心酸,眼睛泛紅,最後他雙手一合,忽然以自己的血將符咒和一枚葉片籠罩下的幼小織夢果聯繫起來。

    微微頓了一下,他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便狠狠咬牙,念出最後的咒文。

    光芒暴漲,刺眼的血紅色中,那符咒中大哭的孩子忽然之間消失了!

    而那葉片籠罩下的織夢果上面,卻多了一點點嫣紅的痕迹。

    夜王頹然坐在地上,符咒消失,光芒消失,所有一切都消失。

    他嘴角溢出鮮血,卻迫不及待地抬頭,看著那藤蔓被一驚之後,終於恢復了自由,便飛快地後退。

    夜王死死地看著那枚封印了他孩子的織夢果,直到她消失在幽暗的森林之中。

    他對著黑暗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才慢慢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出去。

    而此時在司幽境中,激烈的戰鬥正在上演,房屋被毀掉了大半,就連王宮的高塔,都幾乎被從中間打斷!

    「蕭謹!你不要太狂妄了!」裂土嗷嗷直叫的聲音響徹了夜空,轉眼之間已經被人狠狠從高處扔下來!

    清冷的聲音緩緩傳來:「廢話少說,想送死就儘管來。」

    地下橫七豎八都是傷員,連此刻在任的五位元素王都重傷不敵。

    半空中隱隱有鮮紅色的龍鱗顯露出來,眾人的面色非常難看,那蕭謹已經非常難以對付了,加上那隻神獸,就更恐怖了!

    強烈的黑氣和司幽境中的黑色霧氣居然十分貼合,有種靈魂的共鳴讓那些嘶叫的遊魂們興奮不已。

    陡然間,紅色的巨龍一衝而上,龍身上一抹黑色的身影如同閃電般爆出,猛然從高塔中揪出一個人來,掐著脖子,狠狠地按在高塔上!

    「蕭闌和你們的王妃在哪裡?」冰冷的氣息近在眼前,被抓住的男子只覺得呼吸困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蕭謹冷冷地看著他,忽然嘴角邊一抹殘酷的笑容閃過。

    「鹿涯,聽聞便是你從命盤上看見了我是不祥之人,這究竟是真的呢?還是你和蕭闌合起來驅逐我的好戲呢?」

    被她抓住的人,正是目前司幽境的大祭司鹿涯。

    他是上一任大祭司的兒子,從小天賦很高,但是桔梗在的時候,他的天賦總是被更強的桔梗壓過。

    桔梗的光芒太盛,當初的鹿涯就是一顆蒙塵的明珠,縱使有萬丈光芒,也難以在桔梗的光輝中顯露出來。

    不過對於命盤的掌控,鹿涯比起桔梗來,要更有天賦一些,畢竟,他傳承了司幽境祭祀的血脈。

    當初鹿涯第一次接觸命盤的時候,便預言蕭謹將來會為司幽境帶來空前的劫難,她是異數。

    這一預言,被當時的大祭司認可,稟報給上一任夜王,加上蕭闌的從中作梗,她這一生的命運,便如此被註定了。

    鹿涯咬著嘴唇,等她稍稍鬆開手讓他說話時,才道:「命盤所言豈會是假?你看今日,不正是應驗了命盤上所說的嗎?」

    「真是搞笑啊!」蕭謹陡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狠狠地說:「今日一切,不正是被你們逼出來的嗎?讓我無家可歸,讓我眾叛親離,讓我毀掉自己的家,不正是拜你們所賜嗎!?」

    「命數註定!不管怎樣你都會有今天的!」縱然被狠狠捏著脖子,鹿涯還是掙扎著說。

    命盤所言,從來不會有假!

    蕭謹早已盡將一切都置之度外了,她現在已經不糾結在司幽境的感情上了,她是回來報仇的,就算自己當年是被誣陷地又怎麼樣?事到如今,就算他們跪下來認錯,她也絕對不會原諒他們!

    「哈哈哈哈——沒錯!我是異數!那今天正好讓你們願望成真了!蕭闌!你不敢滾出來嗎?」

    「我在這裡,放開無關的人。」身後忽然有溫和的聲音傳來。

    蕭謹一怔,果真鬆開手,將鹿涯直接從高塔上扔下去,不管他的死活,然後慢慢轉身。

    黑暗中,濃霧散開,蕭闌定定地看著她。

    蕭謹偏了偏頭,忽然一笑:「怎麼?沒有帶著你的王妃來迎接我嗎?作為妹妹,我可是很想看看那位嫂子呢!」

    「她不能見你。」蕭闌有說不出的苦衷,她所娶之人,不過是遊魂一縷,司幽境中,除了鹿涯之外,沒有人見過小離。

    「她倒是識相不敢來見我。」蕭謹冷冷一笑,容貌艷麗,難以言說的驚艷,晃得人眼睛都花了,「不過,等殺了你之後,我自然會去見她。」

    蕭闌抿了抿唇,忽然有些悲痛地說:「謹兒,不用你去取小離的性命,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蕭謹一怔,忽然看著他蒼白的面容,心裡有些微微的難過,可是,很快她就將所有的難過都壓下去。

    她沒有忘記,自己是來幹嘛的!

    「好啊!那我正好成全哥哥,去和嫂子團聚了!」她足尖一踏,猛然將半空中的空氣都踏得全部散開!

    下面陣陣驚呼,看著她的動作,全都提起一顆心來!

    那樣的實力,即便是夜王,也抵擋不住啊!

    果然,只見蕭謹如同離弦之箭,在半空中抓住蕭闌,手上用力,再次踏著空氣,壓下地面!

    轟隆一聲,司幽境的地面直接被轟出一個巨大的坑來!

    蕭闌一張口,一大口血噴出來,雙眼看著自己面前的妹妹,身上的痛楚完全感覺不到,只有一顆心,疼得讓他發抖。

    「謹兒……」

    「你知道嗎?在被你下毒離開司幽境的時候,我沒有一刻怨恨過你,我以為,縱然我是不祥之人,連父王都想我死,至少還有你想給我痛痛快快的死,不想我難過。」蕭謹低聲說著,手指漸漸用力,將他的呼吸全部奪走。

    「可是,原來是我一直在騙自己。」她自嘲地笑起來。

    蕭闌眼中滑下淚水,抬起一隻手,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臉頰,眼中的痛苦之色那麼濃郁。

    他苦苦壓抑的感情,這麼多年來從不敢泄露半點兒。

    他的罪惡……

    「妹妹啊……」他痛恨地說,咬著牙,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說完之後,他只有默然流淚,然後便閉上眼睛,她想殺了他,就動手吧,這樣的悔恨和痛苦,他不想繼續煎熬了。

    閉上眼睛,半天都沒有動靜,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蕭謹已經直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

    高傲的表情,那麼不可一世。

    他的妹妹啊……

    「怎麼回事呢?到現在我都下不了手……」她低聲開口。

    那一刻的蕭闌,差一點就不顧一切去擁抱她,如果不是自己的脖子,依舊被她狠狠捏著的話。

    蕭謹的動作很快,從納戒中拿出匕首,在手中翻了一下,便直刺進他的胸口!

    他悶哼了一聲,皺著眉。

    她說:「我不殺你,不過,我再也不想聽到關於你,以及司幽境的任何一切。」

    他怔怔地看著她。

    蕭謹慢慢鬆開手,也抽出自己的匕首。

    「我要司幽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我蕭謹在的一天,就永遠不得出現在卡爾塔大陸的光明之下!」

    她站起身,狂風吹著她的衣擺和頭髮,張揚舞動如同夜空之下的鬼魅一樣。

    她狠狠地說著。

    「我要你和司幽境,永遠在黑暗中墮落!永遠沒有光明!」

    蕭闌怔怔地看著她,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蕭謹忽然低下頭,對她露出一個驚艷卻殘忍的笑容。

    「哥哥,在黑暗中,永遠牢記我吧,永遠都對我心存悔恨,除非你死,否則,你都不會有解脫的一天!」

    她說完,毅然地轉身,在一雙雙震驚的目光中,和魘一起離開司幽境。

    這是她最後一次離開司幽境的土地,她沒有回頭,不需要回頭,對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了!

    踏出城門的時候,她雙手結印,對魘點點頭,然後和他各自在一邊,以結界將司幽境外面的一層結界覆蓋起來!

    除非她死了,否則,陽光永遠無法照進去!

    她布下這個結界沒有人知道。

    「陛下……」眾人在夜王的身邊跪下,聆聽他的指示。

    蕭闌重重地咳了好幾聲,才終於緩緩開口,命令。

    「從今以後,司幽境眾人,不得在天明之時踏出司幽境,不得和卡爾塔大陸上有任何牽扯!從此退出光明的世界,隱居於黑暗中!」

    眾人紛紛動容,對這個命令,是又震驚,又悲痛。

    「陛下!請三思啊!」

    「這是寡人的命令,不再更改。」

    冷風吹在眾人心頭上,年老的一輩垂下頭,深知司幽境對蕭謹的傷害,因此誰也不敢出一言。

    年輕一輩則心下凄然,沒想到,昔日的夥伴,竟然如此相互廝殺……

    鹿涯頹然地坐在一邊,從衣袖中碰觸命盤來看著。

    命數,究竟是什麼呢?

    **********萬獸無疆*********

    重新回到東離國,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後了。

    蕭謹挺著個大肚子,本意是想去見魏子遙最後一面,從此以後,就各自天涯海角了,她也會當做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可是他們剛到都城,就遇到宋雲霜了。

    都是夜裡行動的人,他剛從霍府出來,正巧看見她,可真是緣分了。

    「這麼長時間沒見你,我以為你再也不出現了。」宋雲霜笑道。

    修羅城幾乎被毀,司幽境從此退出卡爾塔大陸,這兩件大事驚動了不少高手,他身為光耀殿聖君,此次也從中得利。

    他知道能有本事將兩大勢力逼到這個程度的,只有蕭謹無疑了。

    只是,這兩件大事之後,她卻消失了好幾個月,不管他怎麼找,都不見蹤影。

    此時再看見她,她小腹已經隆起,差不多臨盆了,宋雲霜的心裡,頓時有些苦澀。

    「和魘去辦了些事情。」蕭謹微微一笑,抬頭瞥了一眼站在幾步開外的魘,眸光有些黯然。

    宋雲霜何等聰明機敏,一眼看見蕭謹神色間的黯然,便也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魘,此人妖孽無雙,一向張揚狂傲,不管什麼時候都像國王一樣,根本不屑多看別人一眼。

    可是今天的魘卻有些神不守舍的樣子,臉色不太好,雙眼中透出來的光,都有些茫然。

    宋雲霜心裡一震,隱約覺得有什麼大事發生了,不過蕭謹沒說,他也就沒問。

    「事情已經辦完了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隨時都樂意幫忙。」他溫雅地笑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嗯……」蕭謹應了一聲,有些猶豫,確實,如果能有宋雲霜的幫忙的話……

    畢竟光耀殿中,有無數古老的典籍,也許能夠幫他們。

    可是,在她想說話之前,魘已經冷冷地開口:「謹兒,該走了。」

    某些時候,魘的性格比她還要孤僻。

    特別是最近。

    蕭謹無可奈何,對宋雲霜禮貌地點點頭。

    宋雲霜十分識趣地讓他們離開了。

    半路上,蕭謹說:「魘,也許他能幫上忙。」

    想到光耀殿的淵源,魘只是抿著唇,不太高興地說:「宋雲霜這個人,十分陰險,我不能信他。」

    蕭謹嘆了一聲,確實,和宋雲霜做朋友,一定只能是泛泛之交,不能深入交往。

    她和魘都是小心謹慎的人,她剛才也確實是無奈之舉。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那個東西我能壓制他。」魘淡淡地說。

    蕭謹的心裡,卻更加擔心,習慣了魘誇大自戀的性格,現在如此小心翼翼,反倒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幾個月的修習研究,她才弄明白一直困擾魘的,竟是無疆。

    他們是一同將無疆壓制在萬獸無疆里的,而且締結了本命契約,她怎麼都不明白為何無疆只是纏著魘,她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興許是因為她身體中具備五種屬性的元氣,又有五種咒印,所以無疆才無法在她面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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