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還不知道?就是顧嘉言啊,你心心念念想了一輩子的女人啊,懷了你的孩子,死在異國他鄉,只可惜呦,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這茬事……」
陸太太心中解氣,口中說的越發刻薄起來,陸振東的臉色卻已經變的慘白,他牙齒似在咯咯作響,眼中光芒漸漸變的瘮人……
陸太太猶自不知,滔滔不絕說的難聽譏誚,陸振東似忍無可忍,一伸手攥住了陸太太的脖子……
她正說的歡,冷不丁被陸振東狠狠扼住脖子,一口氣沒提上來,臉已經憋的通紅,雙手胡亂揮舞著想要推開陸振東……
「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陸振東目呲欲裂,手下力道漸漸加重,陸太太眼珠都似凸了出來,雙手摳在陸振東的手背上,抓出極深幾道血痕……
偏生陸振東卻似一點都不知道痛,他只是死死掐住陸太太的脖子,竟似要將她生生扼死一般……
陸紹遠料想不到一向溫文儒雅不問世事的父親竟然會做出這般的舉動,驚愣半晌之後,見喬太被掐的舌頭都伸出來一截,這才慌了神……
「爸,爸您快停下來,您這樣下去,媽會被你掐死的……」
陸紹遠使勁的想把陸振東拉開,卻不料陸振東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硬是讓陸紹遠費了半天的功夫才勉強把他推開……
陸振東一鬆手,陸太太就癱倒在了地上,她撫住被掐的紅腫青紫的脖子劇烈的咳嗽不停,蜷縮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抽搐著……
饒是知道她做了錯事,但終究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陸紹遠心疼無比,過去把陸太太攙扶到了床上,輕聲安慰了幾句……
陸振東站在一邊,似乎激動憤慨的情緒平息了下來,他只是淡漠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陸太太,整個人似一瞬間蒼老了一樣。
「爸,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您也不能這樣對媽啊……」陸紹遠見父母鬧成這樣,想要試著勸說幾句,陸振東卻緩緩抬起手來制止他說下去。
陸太太咳了半天才微微緩過來一些,但終究覺得自己在兒子面前顏面盡失,又想到丈夫心裡竟是這般念著那個狐狸精,而且心心念念了半輩子的東西再也沒有到手的可能……
竟是撐不住趴在床上嚎哭起來……
陸紹遠長眉頓蹙,陸振東卻乾脆冷笑出聲,陸太太被這笑意鎮住,漸漸止了哭泣驚愕的望向陸振東。
她這個丈夫,說起來也是個心軟手慈的,這也是這些年她越發囂張跋扈的原因……
但是今天他的這些作為,卻讓她十分受驚。
她怎麼都沒有料到,他會這樣憤怒,會這樣可怕,他掐住她脖子那一會兒,簡直就像是地獄里的惡魔……
「秦芳。」陸振東忽然開口,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可是他想,這肯定也是最後一次這樣叫她。
陸太太陡地一顫,眼底卻又有淚緩緩淌出,這是當年她一見鍾情愛上的男人,卻也是她一輩子都走不到他心裡去的男人。
「你做出這樣的事,我是再也忍不下你,若不是看在紹遠的面上,我現在就會請律師擬離婚協議……」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陸紹遠立時面色慘白,再看向陸太太,已然是失魂落魄滿臉淚痕……
陸紹遠心下不忍:「爸,您別這樣說,那些事都過去了……」
「紹遠,過去的事情,你不知道真相,不要多說。」陸振東頹然站在那裡,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哀戚。
當初秦芳因著他心中愛慕嘉言,鬧的滿城風雨沸沸揚揚,陸家臉面丟盡,嘉言不忍心看他左右為難,悄然離去。
後來,他輾轉聽到她的死訊,卻已經是數年之後,他暗中也著人去查過,但都查不到一丁點蛛絲馬跡。
而今秦芳卻能說出嘉言死的時候懷著他的骨肉,可見這事……就算不是她親手所謂,也脫不開干係。
他再也不能忍她,也絕不會原諒她,可是因著紹遠……
他是陸家未來的繼承人,虎視眈眈在一邊等著看他笑話的人多的是……
他這個做父親的沒有一天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此時就算是心中再悲痛再憤怒,卻也要為自己兒子留下幾分的體面。
想到這裡,陸振東不由得搖頭嘆息,這一輩子,他都在辜負嘉言,活著時,他辜負她的一片痴心,死了,卻還不能給她討個公道……
陸振東無力的轉過身去;「從此以後,我和你就是陌路人,秦芳,你再也不是我的妻子。」
他說著,就蹣跚的推開門向外走去……陸太太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待明白他話里意思,竟是哀嚎一聲滾下床來,赤著腳狼狽的就向外追……
「陸振東,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這世上不是只有一個顧嘉言,這世上不是只有她愛你……」
陸太太扒在門框上痛哭失聲,陸振東卻是頭也不回,一步一步的向著走廊盡頭走去……他走的很慢,卻很堅決,一步一步,堅定無比。
「振東,你回來……你回來啊……」陸太太哀聲祈求,陸振東卻似根本沒有聽到一般,走到走廊盡頭,轉過拐角,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了……
陸太太只覺眼前一黑,腦中一陣眩暈,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她一直都在騙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秦芳從嫁給陸振東那一天開始就知道,他的心裡裝著一個叫顧嘉言的女人。
他們是大學同學,相愛四年,他們曾約定一輩子在一起。
可是她看到陸振東第一眼就愛上他,費盡了心思,用盡了伎倆,終於迫得他不得不娶她回家。
她以為只要她努力,用心,他就一定會愛上她,可是在日復一日的冷淡和疏離中,她漸漸的明白。
她永遠都爭不過顧嘉言,她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新婚那一天他舉行完儀式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後來,她知道,她的丈夫那一天留在顧嘉言那裡,兩人默默擁抱流淚度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