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若蘭將她拉起來,小心的給她擦去了幾點淚痕:「很漂亮,好久都沒有穿的這麼漂亮了,去吧,陽光那麼好,開心的玩一玩,什麼煩惱都不重要了。」
她下樓去,臂彎里搭著一件兔絨的半身毛衫,是盛若蘭給她準備的:「……若是回來的晚了,怕會有點冷,有備無患。」
「媽……我就是去看看威爾斯,和它晚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了!」
像是她還會逗留多久一樣,她又不會搭理那個人。
盛若蘭笑的眼睛眯了起來:「快去吧,接你的車子早就到了。」
星爾揮手與她告別,轉身向外走去。
春日的陽光那麼的暖,她整個人都被蒙上了一圈神秘朦朧的光暈,她長長的頭髮隨著走動的步伐微微的擺動,她的墨綠色的裙擺在暖陽里像是錦繡的一團雲。
盛若蘭看著她上了車子,看著車子緩緩的駛出宅院,她就倚著門看著,一直到那車子都看不到了。
從前她是真的對蕭庭月全無好感,可是回國這一段時間,她漸漸的發現,他實則是可以讓女兒依靠的一個好男人。
如果他們彼此心中還有對方,她願意放下對他的成見,因為她心中從來所想的,都是兒女幸福快樂就好。
……
蕭庭月不知是第幾次抬腕看錶。
她答應會過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將近一個半小時了。
按照路程來算,一個小時前她就該來了。
接她的車子是肖城親自開去的,他素來穩妥,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蕭庭月不免有幾分的心浮氣躁,什麼事一旦牽扯到星爾,他就再也不能平靜了。
而此時蕭庭月的這一棟宅子,卻已經全然換了樣貌。
從白色鏤空雕花的精緻大門那裡,一路到後山虎舍,盡數都被玫瑰簇擁著。
淺淡的粉色,乾淨的白色,纏繞在路邊所有的花枝上,纏繞在白色的大門上,近千米的道路兩側,不知該布置多少的花兒才夠,就連虎舍那裡,都被玫瑰妝點了一遍。
甚至威爾斯的口中,還銜著一枝白色的玫瑰,小白虎安安靜靜的卧在那裡,就等著星爾到來。
車子停穩,星爾眸中已經綻出幾分訝異。
肖城見狀,忙開口道:「從兩日前就開始布置了,您也知道,先生如今停了葯,失眠的癥狀更重了,他親自盯著,這兩夜都沒有合眼過……」
星爾的手指攥著裙邊,一點一點的握緊。
陽光下的玫瑰花瓣上還帶著晶瑩的露珠,淡淡的光輝耀目而來,這世上沒有女孩兒會不喜歡這樣的用心。
她就算有些男孩兒氣,就算依舊洗不脫江藍村裡養成的那些粗魯不知規矩的莽撞,可她卻也喜歡這些。
「很漂亮。」
星爾由衷的讚美。
「太太,您是想要乘車過去,還是……」
「我想走一走。」
天氣這樣好,一絲兒風都無,湛藍天幕,金光四射,雖是初春,卻已經暖意融融。
身上的金絲絨長袖長裙,長及腳踝,厚薄適宜,倒是正合今日穿。
肖城畢恭畢敬開了車門,星爾下車來,肖城忍不住贊了一句:「太太,您今日穿的真漂亮……」
「我以前不漂亮嗎?」
星爾好似依舊是從前那樣愛玩笑的性子,肖城也不由得笑起來:「太太在我們眼裡,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
「肖城,你還沒娶媳婦呢,等你娶了媳婦啊,你就會發現,這世上最好看的人到底是誰了!」
肖城只是低頭偷笑,跟在星爾身後沿著被玫瑰簇擁的小徑往後山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玫瑰漸漸的繁密起來,甚至在頭頂交織成拱橋一般,就這樣密密匝匝的一路過去,星爾忍不住腹誹,這要花多少錢啊。
過兩日花兒有些枯萎不好看了,只能白白丟掉,真是暴殄天物。
蕭庭月又一次抬腕看錶,時間又過去半小時,肖城那邊依舊沒有消息過來。
蕭庭月不再等,直接穿最近的小徑向宅子大門處走去。
行了片刻,蕭庭月倏然步子頓住了。
玫瑰花架之下,那浴著暖陽緩緩而來的墨綠衣裙的少女,腳步輕盈,長發翩躚,她唇角笑意淡淡,可雙瞳卻盈亮奪目。
似是一切都回到了最初,她依舊是那個心心念念戀慕著他的豆蔻少女。
蕭庭月只覺得視線里微微的有些模糊了。
她的身影越來越近,可他卻看她越來越不清楚。
星爾亦是看到了他,她停了腳步,脖頸修長,像是高傲的天鵝微微抬了下頜看著他。
纖細的手臂卻背在身後,腳下方頭水晶搭扣的公主鞋,微風浮動她衣裙上層疊的荷葉邊,她真的很少打扮的這樣嬌媚。
不管今日是不是為他,他都覺得歡喜。
「星爾。」
他再一次邁開步子,向她走來。
星爾的唇角有淡淡的笑意浮出:「蕭庭月,威爾斯沒有生病吧?」
看著她笑,他也忍不住眼底含了笑:「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她微微頷首,邁步向前。
肖城早已有眼色的悄無聲息離開。
蕭庭月與她一起比肩向前走,「你這樣穿很漂亮。」
「剛才肖城也這樣說。」
「我覺得他可以去非洲養獅子了。」
「你連他的醋都吃啊?」
「甚至阿慈的醋,我都吃。」
星爾忽然停了腳步,轉過身來,與他面對面而站。
「蕭庭月。」
「嗯。」
「我記得我從前問過你,可你沒有明確的回答過我。」
「你想問我什麼?」
「你愛過我嗎?」
這個問題,實則真的已經俗濫透頂了,可又如何,他卻以為自己是聽到了天籟。
星爾就仰臉看著他,目光一瞬不瞬。
他依舊是她喜歡的那個模樣,有著清俊的眉眼,有著成熟沉穩的讓人安心的力量。
只是從前,他看著她的時候,眼瞳里還會有著點點的淡漠,可是此刻,他望著她,就只是望著她。
像是她是他的全世界。
就像從前,他是她的全世界一樣。
「我一直都沒有機會對你說,從我們離婚之後。」他口中說出『離婚』兩個字,仿似驟然那眼底的光芒就黯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