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肅穆黑衣,面容卻是俊美無雙,周身風姿引人側目,而他身側女孩兒,年紀尚小卻已經美的讓人驚嘆,只是最簡單樸拙的衣服,在她身上卻不掩絲毫風華。
這樣的璧人,不管在哪裡,都是無出其右的。
「手疼不疼?」
他忽然問了一句,星爾倒是一怔,片刻后明白過來,他是擔心她手抄了那麼多的經文,會手疼。
那如玉臉容彷彿陡然亮了起來,被他握在手心裡的小手不安分的動起來,好像游魚一樣就要抓不住。
蕭庭月將她手指握的更緊,他身上沾染了檀香的味道,本就出塵的人,更似謫仙一般讓人沉溺。
「星爾……謝謝。」
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額發,然後低下頭,在佛祖慈悲的注目之下,輕輕吻了她。
濟源寺有一棵百年的古樹,傳說中是痴情女子和情人殉情之後,在他們的血肉之中長出的這一棵樹,所以戀愛中的男女來這裡繫上同心結就可以保他們白頭到老。
星爾站在樹下,看著無數年輕的男女買了紅繩去繫上,她自然也有些心動。
可這樣的事,在蕭庭月眼中一定是特別幼稚的吧,她心內嘆了一聲。
更何況,她實則也不信,這兩根紅繩就能把她和他一輩子綁在一起。
「走吧。」
星爾轉過身去,口吻里卻到底還是帶了淡淡的失落。
「你不去買兩根紅繩綁上嗎?」
「什麼?」
「你這麼愛我,喜歡我,難道不想把我綁住一輩子?」
星爾抬起頭看向他,男人俊朗的面容上仍是那樣淡淡的神色,可唇角卻微微的勾著。
星爾一點點的睜大眼:「你……願意?」
蕭庭月卻緩緩搖了搖頭:「我只是想看看這棵情人樹到底靈不靈。」
兩條紅繩綁在了樹枝上,紅繩末尾墜著小木牌,上面是他們的名字。
還有兩根精緻的紅繩,是要帶在情侶手腕上的。
星爾戴好之後,蕭庭月卻沒有戴,只是隨手收了起來。
她自然知道,他若是戴著這樣一根紅繩出去,怕會被人笑死,畢竟,那隻手是運籌帷幄的手,是動輒操控幾十億生意成敗的手,又怎能如幼稚的初中生一樣,戴一根紅繩呢。
他能收起來,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離開濟源寺時,天已到黃昏。
星爾終究還是等到了濟源大師,並從他的手中親自接過了那一枚由他開過光的平安符。
許是覺得與她有緣,濟源大師竟是送了她八個字。
「守得本心,方得圓滿。」
守得本心,方得圓滿……
星爾一直都在心中默念,是不是,只要她堅守著自己的信念,堅定的按著心中所想去做事,到最終,她就可以把蕭庭月這顆頑石,徹底的融化呢?
曾經也灰敗過,也退縮過,最難受最疼的時候,也想過就此算了吧,不要再愛他了。
可最後她還是一步一步堅持了下來。
而如今,蕭庭月待她,與從前已經大不一樣。
也許,她就能和他走到最後呢?
不是都說濟源寺的香火最靈嗎?
不是都說,情人樹上綁下紅繩的情侶,沒有分開的嗎?
上天的旨意凡人不可違拗。
她……也許該做的就是堅持,一直一直,永不言棄的堅持下去。
那時候的她,多麼年輕啊,一腔熱血永不會冷卻。
那時候的她,又怎麼會知道,一個人,活在世上,最難的事,不就是堅守本心嗎?
下山的中途,蕭庭月的手機收到一條簡訊。
依舊是那個越洋的號碼,依舊是簡單的四個字,生日快樂。
卻好似不會再如從前那樣,輕易就把他的心激起層層的漣漪。
蕭庭月讓星爾在一邊亭子里歇息,他拿了手機走到山道上,撥通了那個號碼。
白家的事,今後與他再無任何關聯,白若的婚事,他也決計不會再插手去管,如果白忠林真的把她嫁給那個家暴男,那麼,這就算是她算計他的下場。
前塵往事,這一頁,終是要掀過去了。
由他親手掀過去,再也不會回頭翻開。
五年前是她開口說的結束。
那麼五年後,這徹底的訣別,就由他親口來說好了。
白芷沒有想到蕭庭月會給她打電話。
他是那樣高傲的人,那樣傲慢的性子,五年前她決絕訂婚時,她實則就清楚的知道,她親手推開蕭庭月那一刻,他就不會再等著她了。
「庭月……」
白芷的聲音依舊是那樣柔弱低沉,從前她這樣喚他,他的心仿似都會變成繞指柔。
可後來……
蕭庭月回身去看星爾,星爾百無聊賴的趴在圍欄上看著他,看到他看過來,她又慌地轉過視線,裝作在看別處。
他的唇角不由浮出淺淡笑意。
星爾的身後,漫山遍野的紅葉紅的如血,紅的醉人,可就算是這漫山的紅,也掩不住她的美。
「白芷。」
他看著姜星爾,輕輕喚了一聲白芷的名字。
白芷的眼淚頃刻落了下來。
她永遠無法抗拒,無法抗拒他這樣喚她的名字。
她自始至終都在愛著他,一直到此刻,她的心裡唯一愛過的人,仍舊是他。
「我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這個號碼,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用。」
他的話說的並不是很直白,可聰慧如白芷這樣的女子,又怎麼會不明白他的潛台詞。
不要再聯絡了,不要再打電話或是發簡訊給他。
就像是這世上,很普通的兩個陌生人一樣,永遠不要再有任何的交集。
「我知道了。」
白芷輕輕的將手機放下來,通話很快結束。
她坐在窗子前,方才心底的那一絲絲愉悅,像是驟然被烈陽蒸發的水汽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終於清醒的知道,她是要徹底的失去庭月了。
可蕭庭月是白芷的心啊。
一個人失去了她的心臟,又怎麼存活?
蕭庭月掛斷電話,走回亭子之中。
星爾站起身,抿了嘴唇看著他,忽然有些退縮的不敢上前。
她不知道是誰給他發的簡訊,她也不知道他在給誰回電話。只是他的神色好些有些怪怪的,似是有些難過,又似是帶著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