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有種被愚弄的感覺，一股熱血沖頂，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白凡看到了他的一舉一動，故意刺激道：「男人征服女人靠的是智慧，而不是魯莽。我和孟瑤從小青梅竹馬，她一直屬於我的。你竟敢碰我的女人，信不信我像一隻螞蟻滅掉你？」

一向能言善辯的馬哲在關鍵時刻突然啞口無言，沒有任何回擊之力。白凡咬了咬嘴唇繼續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得不到的，只要我想得到。如果不是你出現，孟瑤早就定居法國了。對了，再告訴你一件事，伊莎公司也是我的，但凡有點自知之明應該主動退出，而不是死皮賴臉地纏著對方。」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在普羅旺斯買下一個酒堡，出門就是一大片薰衣草田園，等這次巡展結束后我們就結婚，到時候邀請你來參加，一定要來哦。」

「去你媽的！」馬哲忍無可忍，一記重拳砸在臉上，羸弱的白凡應聲倒地，頓時血流如注，引得現場一片尖叫。

孟瑤正與某明星談定製服裝的事，聽到聲音望了過來，看到倒地的白凡和憤怒的馬哲腦子裡一片空白，丟掉酒杯沖了過去。死死地拉著馬哲道：「馬哲，冷靜點，別這樣。」

「滾開！」馬哲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把推開孟瑤瞪著血紅的眼睛指著地上的白凡道：「這是怎麼回事？」

孟瑤急得快哭出來了，低聲央求道：「別聽他胡說，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晚上結束后和你解釋好嗎？」

「沒必要了，看來我就不該出現，對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哈哈，事情都一清二楚了，還解釋什麼。」

孟瑤眼淚橫飛，拚命搖頭道：「馬哲，你真的誤會了，你要相信我，求你了。」

現場的人都看呆了，沒想到如此高級的場合出現如此狗血劇情，大腕明星們紛紛竊竊私語，好事的記者們怎麼能錯過勁爆的新聞，趕緊拿出照相機偷偷拍攝。

白凡搖搖晃晃站起來怒吼道：「保安，保安死哪兒去了，把這個瘋子給我趕出去。」

孟瑤走過去怒斥道：「白凡，你到底和他說什麼了？」

白凡一把摟住孟瑤，對著偷拍的記者道：「來來來，往這裡拍，我今天正式和大家宣布，孟瑤是我的女朋友，明天都給我發出去，見一條新聞獎勵十萬。」

孟瑤掙脫開往白凡臉上甩了一巴掌，歇斯底里怒吼道：「白凡，你瘋了嗎？」

眼見鬧劇無法收場，主辦方趕緊把保安叫進來，拖著馬哲往外走。馬哲掙脫開走到孟瑤面前，冒出憤怒的目光道：「瑤兒，如果他說得是假的，現在跟我走。」說完，拉著她往外走。

「站住！」

白凡大聲一喝，道：「瑤兒，活動馬上要開始了，你要走了所有的努力就都付之東流了。」

孟瑤顧不得這些，決定為了愛情放棄一切。

白凡見此，氣急敗壞道：「孟瑤，今晚你敢走出這個大門一切後果自負。不要忘了，你和香奈兒簽訂了五年的合約，違約將面臨8000萬歐元的賠償。另外，我既然能捧紅你也能毀了你。」

孟瑤突然停止了腳步，愣在那裡。

孟瑤的這一舉動馬哲徹底心寒了，緩緩回頭道：「你回去嗎？」

孟瑤淚流滿面，緩緩地鬆開了手，拚命搖頭道：「馬哲，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請你相信我。現在不能跟你走，等我，活動結束後去找你。」說完，後退幾步扭頭跑了回去。

馬哲望著天空欲哭無淚，回頭看到白凡臉上奸詐的笑容恨不得衝過去暴打一頓，但現在似乎一切都不值了。

一陣狂浪的大笑，馬哲離開了太平湖公園。回到新天地，找了家酒吧木訥地坐下來。他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變故，無疑於當頭一棒，直接將他打入深淵。

種種猜測最終在今天得到了證實，孟瑤從一開始就欺騙他，她肯定知道《女神降臨》幕後的老闆，肯定知道去法國意味著什麼，而她最後還是選擇了離去。什麼狗屁愛情，狗屁夢想，都他媽的是假的。

「先生，請問您喝什麼酒？」

馬哲緩緩抬頭看著服務員，許久道：「你們這裡最貴的酒是什麼？」

服務員樂了，趕緊道：「82年的拉菲，88年的人頭馬，看您要哪一種。」

「啪！」馬哲把銀行卡拍到桌子上道，「一樣給我來兩瓶。」

「好好好，我馬上去給您拿。」

馬哲把手機一關，扯掉領帶解開風紀扣，決定今晚好好放縱一回。

酒上來后全部打開，一口氣喝下一大杯。

不遠處著裝暴露的女子從馬哲進來就盯上了他，本以為是個大帥哥，沒想到出手如此闊綽，桌子上的四瓶酒足以震懾他人。起身妖嬈地走過去，撩了撩頭髮嫵媚地道：「老闆，一個人啊？」

馬哲抬頭上下打量一番，點了點頭道：「美女有興趣喝一杯？」

「當然可以啦，小女子樂意奉陪。」說完，挨著馬哲往懷裡一鑽，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馬哲順勢摟進懷裡摸了一把道：「會跳舞嗎？」

「除了廣場舞沒我不會的。」

「好，走，蹦迪去。」

酒吧里散發著濃郁的酒氣和荷爾蒙，隨著燈光的變幻讓人變得迷亂。馬哲盡情地狂舞著，試圖把壓抑許久的情緒全都發泄出來。不一會兒滿頭大汗，他乾脆把襯衣一脫，光著膀子跟著節奏搖擺，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清凈了。

當天晚上，馬哲把那女子帶回了酒店，盡情地發泄內心的憤怒和慾望，激情過後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又愈加懊悔自己的衝動。

「你走吧。」

女子正在回味，猛地睜開眼睛道：「你說什麼？」

「我想一個人靜靜。」

女子鄙夷地看了一眼，麻利地穿好衣服，馬哲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誰知女子看都不看，道：「真把我當小姐了，老娘才不稀罕呢。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正好我也不好，素不相識的路人而已，再見。」說完，摔門離去。

……

激情過後才是莫名的空虛，馬哲空洞的雙眼望著床頭燈，那柔和的光彷彿在普羅旺斯港灣看到的燈塔，忽明忽暗，由遠及近，伴隨著陣陣汽笛聲和海浪的呼嘯聲湮沒在寂寥而空曠的遠方。

還記得高三那年，周謙、蘇夏還有他三人坐在廢棄的廠房樓頂上，迎著慘烈的夕陽感受微風的味道。周謙問他，對未來的愛情有何憧憬。馬哲閉著眼睛臉上露出稚嫩的笑容道：「我希望未來的她溫柔賢惠，長得要好看，還要有共同的夢想，一起追逐明天的陽光。」

馬哲說完，倆人笑得合不攏嘴，顯然對虛無縹緲的「夢想」嗤之以鼻。而今天，夢想和愛情成為了一道選擇題，如同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然而，孟瑤在最關鍵時刻選擇了夢想。

今天晚上，馬哲的自尊心遭受到有史以來最大的打擊。沒有白凡的家境優越，沒有他有本事，給不了孟瑤太多太多，但他有一顆赤子之心，不忘初心追逐著，小心翼翼守護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可是，他慘敗了。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白凡叫板，甚至可以大鬧現場攪黃今晚的活動，但他不能。孟瑤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或許今晚過後就能成為萬人矚目的國際巨星，世界頂級的服裝設計師。

在一那剎那冒出這個念頭確實可笑，都他媽的什麼時候了還在為別人考慮，可他忍辱負重，剋制了內心的衝動。亦或對這段愛情抱有幻想，即便不是，也不想給她今後的人生留下污點。

回想起孟瑤去了法國后的點點滴滴，從開始的牽挂到思念，到後來的踟躕和迷惘，漫漫情路走得如此崎嶇坎坷，彷彿永遠看不到盡頭，不知何時才能走到夢的彼岸。

也許小婉說得對，孟瑤對自己只有內疚，想盡一切辦法來彌補內心的不安。機場的激情，拿到香奈兒的首發權……這算是補償嗎？

既然已經不愛他了，為何在離開時還要選擇登記結婚，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回饋一年半的情路嗎，僅僅是一張紙而已，何以禁錮內心的魔鬼。

一點點激情消退後，只剩下一副存有靈魂的軀殼。又一次失敗的情感經歷不由得讓他質疑人生，到底是誰做錯了，難道就應該自己去承擔無盡的痛苦嗎？

當然了，這條路是他選擇的，怨不得任何人。倘若當初接受梁媛，兌現當初的承諾，也許就沒有也許了。

人在痛苦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馬哲四腳朝天，一絲不掛地盯著床頭燈，曾經愛笑的他臉上寫滿風雨過後的悲秋。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像漣漪卻無法擴散。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哲緩緩坐起來。拿起床頭櫃的煙點燃，看著煙氣裊裊飄舞，煙絲燃燒發出輕微的響聲，煙灰努力地支撐著，最終承受不住壓力掉落下來，瞬間感到灼熱般的疼痛。

擺在面前的有兩條路，要麼與白凡展開一場激烈的角逐賽，把孟瑤奪回來。要麼主動提出離婚成全他們。

一時間，他無法抉擇。

不管選擇那條路，最關鍵的還是孟瑤，如果她的心早已遠去，即便得到了也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如果她還愛著自己，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奪回來。

其實她已經做出了決定，今晚在眾目睽睽下鬆開了手，選擇繼續參加發布會，在愛情與夢想面前，夢想顯然更為重要。

從另一個層面講，馬哲很佩服白凡的心計，為了得到孟瑤可謂是良苦用心。從一開始的《女神降臨》到香奈兒，自己還煞筆似的拱手相讓。如果當初堅持不讓她走，或許就沒後來了。

另外，孟瑤隱藏得太深了，這些事從來沒和自己提及過，哪怕提個醒，也不至於走到今天。

晚了，一切都晚了。

連續抽了三支煙后，馬哲有氣無力地下了床來到衛生間，把水龍頭調到最大，任憑水柱在身上胡亂拍打。清醒過後更加痛苦，還不如一直沉醉下去，無盡地發泄多麼的酣暢淋漓。

馬哲向來對愛情是忠誠的，有無數異性拋來了橄欖枝，有無數次機會唾手可得，但他都能控制住內心的慾望。而今晚的放縱是麻木的，甚至記不清對方的相貌，想不起激情時的感覺。

來到鏡子前，馬哲攏了攏頭髮，發梢的水珠沿著臉頰滾落下來，蒙住了雙眼。影影綽綽中模糊的身影，早已失去了方向。

也許有必要與孟瑤來一次開誠布公的談話，向左還是向右，謎底自然揭開。但他無法忘記今晚的羞辱，這個仇必須要報，讓他也嘗嘗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嘲笑。

邵中華當初對他的評價是對的，內心太仁慈太善良，沒有殺伐決斷之手腕，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是該亮劍的時候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馬哲睜開眼睛時天已放亮。這個夜晚本來是該與孟瑤度過的，卻一個人熬過了難捱的夜晚。此地無留戀，他決定離開這裡返回塢州。

從昨晚到現在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開機后，此起彼伏的鈴聲嘀嘀響了起來。不一會兒，一百多條漏話提醒簡訊發了過來。微信右上角顯示是的99+，這一晚有多少人在關心他，不用問，最多的應該是孟瑤。

然而他錯了，梁媛昨晚到早上六點半打了86個電話，發來23條簡訊及15條語音微信，而孟瑤只打了8個電話和2條信息。另外，還有小婉的，方蕾的，方春明的，張揚的，龍莎莎的，邵中華的，甚至還有梁媛母親梁虹的。

看到此，馬哲不免有些失望和感動。只要自己一遇到難事，梁媛總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如此密集的電話說明了一切，估計昨晚一夜未睡。她知道這件事並不奇怪，因為梁虹作為邀請嘉賓出席了昨晚的活動。

梁媛越是這樣，馬哲越覺得欠她太多，無限的掙扎與痛苦敲打著心房。在愛情面前，那一個她永遠是守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