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棟古色古香的二層樓跟前停下，門口站著一堆面無表情的人正左顧右盼。周正祥連忙下了車，拉著馬哲來到一中年男子面前，點頭哈腰道：「董秘書長，這位就是馬哲。」
董秘書長不苟言笑，上下打量一番向旁邊的武警遞了個眼色，兩個武警過來道：「你好，請配合例行檢查。」
拿著碳棒從頭到尾掃了好幾圈，董秘書長微微點頭，聲音低沉地道：「跟我進來吧。」
時至中午，走廊里沒有人，雖與普通建築沒什麼兩樣，卻有種陰森的感覺。每走一步，都能聽到皮鞋與地面摩擦的回聲，沁入心房，讓人膽顫。
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口，董秘書長輕輕敲了敲門，傳來沉悶的聲音推門而入，小聲道：「彭書記，馬哲到了。」
彭書記戴著眼鏡抬頭瞟了眼，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繼續埋頭批改文件。
馬哲忐忑不安地坐下，用餘光打量著四周。房間並不大，裝飾也普通，左右兩排沙發，一個碩大的辦公桌，後面一排書櫃，裡面擺了滿滿當當。牆上掛著萬里山河畫，上面書寫著毛主席詩詞《沁園春雪》。
辦公桌上，放著一紅一黑電話機，旁邊摞著一摞資料，擺放著黨旗和國旗，如此簡單，還不如自己辦公室闊氣，比起孟廣澤的辦公室，相差十萬八千里。
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響著，發出咔咔的聲響。每響一下心跟著跳動，簡直是煎熬。
過了五六分鐘，彭書記蓋上筆帽插進筆筒里，摘下老花鏡起身笑眯眯走了過來。馬哲連忙站起來，恭敬地道：「彭書記好。」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
彭書記壓了壓手，坐在一旁從茶几下取出煙道：「抽煙不？」
馬哲擺了擺手。
彭書記遞給他道：「別拘束嘛，放鬆點，來，點上。」
馬哲不再客氣，從衣兜里掏出打火機為其點燃。彭書記靠著沙發眯著眼，打量一番道：「你今年多大了？」
「周歲29。」
「很年輕嘛，聽說你是學法律的？」
「嗯，才疏學淺，無奈改行。」
彭書記笑了起來，道：「雖然損失一位優秀的律師，但得到了一個商業奇才。這段時間你很紅啊，報紙電視網路到處都是金諾的新聞，滿是褒獎之詞，老實說，你是不是雇傭水軍了？」
沒想到他也能說出如此時髦的詞，馬哲反而放鬆下來，笑了笑道：「彭書記，糾正一下，水軍是指網路平台，通過發帖評論營造一種營銷假象。這種方式倒是嘗試過，不過大部分都是自來水。」
「哈哈……」彭書記被馬哲的伶牙俐齒逗樂了，夾著煙指了指道：「你很了不起啊，居然還和著名經濟學家克里斯汀對過話，她也是我的偶像，我還有她的簽名呢。」
「真的？」
「我給你看看。」說著，起身打開書櫃拿出克里斯汀的著作，上面簽著她的大名。馬哲慚愧地道：「其實那次純屬偶然，之前並沒有聽過她的大名。」
彭書記合上書道：「你對我們南江省的經濟發展有何看法？」
馬哲有些發懵，擺手道：「這我不敢妄論。」
「別緊張嘛，有什麼說什麼，就談談你個人的看法，我很想了解現代年輕人對未來發展的期許。」
馬哲想起周正祥的話，一時間猶豫不決，彭書記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
「那你放心大膽的說，我不會怪你。」
馬哲調整思路，鼓起勇氣道：「我們南江省地處內陸，改革開放起步較晚，工業比重較大，大多數是鋼鐵，煤礦，製造加工等重工業，相對而言三產的發展較為落後。目前看，旅遊業和服務業呈現上升趨勢，但投資過大，回本周期長，其他產業扶持力度不大。南方省份依託便捷的交通大力發展現代物流業，促進電子商務快速成長。當然，兩者沒有可比性，但正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彭書記微微頜首道：「講的挺好，我們這方面確實薄弱，最關鍵的是缺少技術和人才。引不進技術，留不住人才，是內陸身份的最大困惑。近些年，我們也在努力尋求轉型，尋找新的經濟增長極和核心競爭力，但收效甚微，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沒？」
馬哲有些茫然，從來沒站在如此高的立場思考問題。半響道：「正如您所說，技術和人才是關鍵，這是地理環境和消費市場決定的。呃……」
馬哲卡住了，彭書記笑道：「關於金諾近期我看了不少，確實挺有想法。之前，我們有些企業家已經嘗試過，但最終以失敗告終。而你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切入點，讓百姓不出家門就能買到全世界各地的產品，這是一項民生工程。作為省委，理所應當大力支持。」
「正如你剛才提到的現代物流業，也是我一直思考的問題，但遲遲未下定決心付諸實施。如果把這項工程交給金諾來做，可以嗎？」
馬哲徹底懵了，連忙道：「彭書記，這我可真不敢接。金諾現在還處於探索期，未來前景如何依然不明朗。畢竟電商平台太多了，也可能異軍突起殺出一條血路，也可能在短時間內消亡被旁人取代，無法預測。」
「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起來。」彭書記掐滅煙頭道，「下一步我們將重點研究該課題，你作為我們南江人，應該為家鄉的發展考慮，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話已至此，馬哲再不表態就說不過去了，道：「我會儘快落實的。」
彭書記起身道：「很好，我已經安排廖省長了，給金諾提供最大限度的優惠條件，我們需要這樣的企業。通過產業帶動形成龐大的產業鏈集群發展，是我未來想看到的。」
談完正事，彭書記笑眯眯道：「其實我挺喜歡和你們年輕人聊天的，以後有什麼想法儘管來找我，可以一起探討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