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月明。

開著車來到希爾頓大酒店，馬哲看看副駕駛室有些緊張的李雨薇，感覺要送她獻身似的，輕聲道：「你緊張嗎？」

李雨薇兩隻手扯著裙角，抬頭微微搖頭道：「不緊張。」

馬哲寬慰道：「這不過是普通的應酬而已，沒有你想象的那樣複雜。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李雨薇心裡踏實了不少，勾起手指捋了捋頭髮道：「需要我做什麼？」

「往死里灌就行。」

「明白。」

來到包廂，段永波還沒過來。李雨薇張羅著點好菜要了酒，又訂好KTV房間，一切安排的十分妥帖。過了一會兒，從包里取出一個透明的玻璃小瓶遞給馬哲道：「馬總，您先喝點這個。」

「這是啥？」

「葡萄糖。我聽我爸說喝酒前喝點這個不會太難受。」

馬哲笑了笑道：「謝謝，不過有用嗎？」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有用吧。」

馬哲沒有推辭，打開瓶喝了下去。道：「你呢？」

李雨薇不好意思地道：「我早喝了。」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哈哈。」

正聊著，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出現在門口，身後還跟著個年輕人。進門就拱手作揖道：「馬總，實在不好意思啊，工作原因遲到了。」

馬哲立馬起身迎上前道：「段主任太客氣了，您身兼數職，日理萬機，忙是正常的，快請坐。」

說話的同時，段永波的眼神落到李雨薇身上，不停地上下打量著道：「這位是？」

馬哲將李雨薇推到前面，道：「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金諾國際的行政人事部主管李雨薇。」

「雨薇？這名字太好聽了，哈哈。」

李雨薇大方地伸出手，露出潔白的牙齒笑道：「早就聽聞段主任，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不僅有大將風範，又有儒雅做派，能與您共進晚餐，是我李某的榮幸。」

段永波樂得哈哈大笑，指著道：「這雨薇姑娘不僅長得漂亮，又伶牙俐齒，你們金諾果然藏龍卧虎啊。」

李雨薇的表現讓馬哲也大吃一驚，來的時候還異常緊張，現在居然收放自如，一點都不像初出茅廬的新瓜蛋子，倒像久經酒場的老將。

「這位是？」

段永波拉上前拍拍肩膀道：「這是我兒子段一鳴，他媽出差了，家裡沒人做飯，就帶過來了，馬總不介意吧？」

段一鳴年紀不大，頂多二十齣頭，不過身高馬大，少年老成，滿臉的青春痘，上身花花綠綠的大褂子，下身寬大的牛仔褲，戴著各式各樣的首飾，塞著耳機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盯著李雨薇。

馬哲連忙附和道：「俗話說將門虎子，段主任如此優秀，想必公子也是出類拔萃。您看儀錶堂堂，帥氣逼人，用現在的流行語就叫美男子，哈哈。」

馬哲的馬屁顯然很受用，段永波搖頭道：「這麼大的孩子了，不省心啊，別站著啊，坐下聊。」

段永波帶著兒子赴宴，馬哲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總不會當著兒子的面對雨薇做出非分舉動。

馬哲敬上煙點燃，段永波舒展身體道：「家父近來可好？」

「還行吧。」

「你父親也算是塢州的大英雄了，除掉了杜三兒犯罪團伙，功不可沒。只可惜……哎，不說了。」

馬哲也不想提及父親，道：「早就要請您吃飯，一直忙得抽不開身，上次的事還要感謝您，若不是您出手相助，金諾也不會有今天。」

段永波擺手道：「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嘛，利益相互的，我完成了任務，你度過了眼前難關，而且就願意和你這種守信用的人合作。」

去年金諾最困難的時候，馬哲迫不得已找了周正祥。周正祥沒有親自出面，而是讓秘書一手操辦，牽線認識了段永波，很輕鬆貸了兩千萬。當然了，無利不起早，除了朝中的關係外，也讓他得到了實惠。

段永波雖在企業性質的銀行，也算官場中人。常年與企業打交道，對於金諾這種小企業壓根不放在眼裡，可避不開馬哲背後的關係，接到電話立馬答應赴約。

馬哲沒有回應，回頭道：「可以開始了。」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李雨薇頻頻舉杯敬酒，說著一堆恭維話，段永波臉上樂開了花。飯局過半，段一鳴似乎坐不住了，起身不辭而別。

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馬哲褪去了稚嫩和單純，早已習慣了這種迎來送往枯燥無味的社會交際，也開始學會了揣摩對方的心思。段永波帶兒子出席酒宴很反常，何況是那麼大的孩子，肯定有他的目的。

果不其然，段永波借著酒勁搖頭晃腦道：「馬總，你也看到了，我這孩子太不省心了，這麼大的人了成天就知道玩，快愁死我了。」

切到主題上，馬哲回頭從李雨薇使了個眼色，李雨薇連忙起身道：「段主任，您先吃著，我去趟洗手間。」

馬哲立馬明白意圖，道：「段主任，咱倆雖認識時間不長，也算是老朋友了，需要我做什麼儘管開口。要不去我那上班？」

段永波笑而不語，靠著椅子冒了口煙氣道：「常年與企業老闆打交道，隨便去那個企業太輕鬆了，但他不樂意，我也沒辦法啊。」

這倒是實話，馬哲直截了當道：「您直說吧，能幫的絕對幫。」

段永波湊上前道：「這孩子一心想當警察……」

「哦。」

這是要利用父親的關係，馬哲心裡犯了嘀咕，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忖度良久道：「段主任，您也知道現在政府機關逢進必考，有點難辦啊。」

段永波眯著眼睛道：「要是好辦我就不找你了，家父在省廳，這事操作起來相對簡單吧。」

馬哲著實為難了，當年因為劉洋的事被父親罵了個狗血噴頭，好在最後辦成了，但那是公安機關內部調動，可現在是進人。以父親的倔強脾氣指定不會送人情。

對於這種事，馬哲以前嗤之以鼻，甚至極其反感。但現在不同了，看清了社會上的種種醜惡現象，也慢慢融入適應。所謂的江湖，就是以金錢為中心，人情疊著人情，關係套著關係，利用手中的權力達到某種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