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和善的聶禹森突然變了臉，提高聲調道：「老趙，這怎麼是較真呢，你也是董事會成員，上次股東大會的架勢看到了嗎，恨不得吃了我，這事沒得商量，必須一視同仁。」
趙光明無奈笑笑，沒有作聲。
停頓片刻，聶禹森又道：「上次你給的那個增資擴股方案我看了，條件不成熟就放放吧。我對金諾沒什麼要求，只要守好攤子就行。另外，每做一起決定，必須向我彙報，擅自做主出了問題自行承擔責任。」
聶禹森的反常態度讓馬哲有些無語，沒想到他是如此小雞肚腸之人。當然了，因為自己的「不聽話」改變了公司整體發展策略，心裡自然不痛快。道：「聶董，金諾自重新開業以來總體運營形勢不錯，我覺得明年將會有長足的發展，為了加大宣傳力度，資金問題仍是短板，若不同意增資擴股，懇請總部予以資金支持。」
「這我不能答應你，每個公司每年都有預算的，而且上次已經說明白了，總部不再扶持金諾，整體發展部署轉移到高能和大通。截止目前，高能科技缺口資金還差十幾個億，塢州到京城的高速公路轉眼就要開工，這都要用錢啊。資金不足自己想辦法。」
馬哲有些坐不住了，道：「增資擴股不同意，上頭又不撥錢，金諾怎麼發展？」
「這我就管不著了。」
聶禹森冷笑起身道：「老趙，中午我約了趙書記吃飯，一起去吧。」
趙光明看看馬哲，推辭道：「我和趙書記不太熟，再加上不能喝酒，我就不去了。」
「那行吧，下午三點的飛機，吃過飯聯繫。」說完，轉身離去。
馬哲起身送到樓底，聶禹森上了車搖下車窗道：「馬哲，我一直以為你是可塑之才，可惜了，枉費我一番心思栽培你，好自為之吧。」
聶禹森的態度急轉讓馬哲有些始料未及，或許他耿直的性格不適合在職場拼搏，沒有圓滑世故，沒有左右逢源，不會溜須拍馬，不會趨炎附勢，這一點跟隨了父親，如果當初乖乖聽話調回總部或辭職，也不會得罪他。事已至此，後悔又有什麼用。
回到辦公室，趙光明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笑著道：「咱倆好像還沒正兒八經喝過酒，今天中午要不請我喝酒？」
趙光明與聶禹森截然相反的態度，馬哲心情稍微舒暢了些，爽快地道：「這算什麼事，要不再叫上幾個人？」
「不不不，就你我，正好我想與你談談心。」
馬哲看了看錶道：「這馬上到中午了，要不走吧。」
「走！」
來到辣味廚娘，馬哲點了個麻辣火鍋，對於喜吃清淡的趙光明無疑是考驗。道：「不知道我不喜歡吃辣椒嗎？」
馬哲第一次與他吃飯，並不知喜好，連忙道：「對不起，我馬上換。」
趙光明擺手道：「就這樣，這大冬天的吃點辣椒吃點汗，肯定渾身舒爽，哈哈。」
飯菜上桌，馬哲端起酒杯道：「趙董，學生敬您一杯，感謝您大老遠來塢州，也沒什麼好招待的，簡易便飯，如有照顧不周的地方多多擔待。」
趙光明眯著眼笑道：「我很喜歡你謙虛的樣子，自稱學生，十分討巧。其實社會交際無論在生活中還是職場上都是非常重要的一門藝術，今天不妨共同探討下。」
「學生洗耳恭聽。」
趙光明喝下酒咂巴著嘴道：「謙虛固然好，很容易讓對方主動接受，但有時候在不同場合不見得是好事。作為一名高管，必要時要拿出強大的氣場震懾別人，孤傲也好，霸氣也罷，這不是官場，而是職場，不需要唯唯諾諾，而應該養成獨特的個人魅力，那才是真實的你。」
「當然了，這可能與你的家庭教育和社會關係有關，再加上進入職場時間不長，表現出謙虛是應該的。不過在下一階段的修鍊中，要內練堅毅，外練修養，明白嗎？」
馬哲聽完有些慚愧，道：「趙董，可能我確實有這方面的欠缺，這和家庭教育和性格有直接關係。總而言之，還是平時學習不夠，忽略了這方面的兼修。」
趙光明微微頜首道：「人總是在成長的，這是必然過程。其實你做得已經相當不錯了，一個職場新人帶領一個公司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績，我想沒幾個人能做到，至少同華同齡人中沒有。我在你這個年紀時猜猜在幹嘛？」
「已經是成功人士了吧？」
「錯，一事無成，我還在商場里賣衣服了。一天收入幾塊錢就開心得不得了，也沒什麼追求，很滿足那種狀態的。過了三十歲，突然有一天在想，難道我就賣一輩子衣服嗎？」
「冒出這個想法后，我就把衣服攤賣了。俗話說三十而立，而且上有老下有小，遭到家人的一直反對，我妻子甚至提出要離婚。那段時間是我最艱難的日子，晃悠了兩三年，生活愈發糟糕，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了。」
「經歷了迷茫期后，我又回到商場繼續賣衣服，不過我從中發現了商機，為何我要做衣服的終端服務呢，那些供貨商個個富得流油，那才是賺大錢的。於是，我又把攤位賣了，借了十萬塊開始重新創業。」
「這十萬里，我用了八萬用作送禮，只拿了兩萬的貨。做法看似不可思議，但我可以以最低的價格拿到商品，商販們都紛紛從我這裡拿貨。經過兩三年的奮鬥，靠著這十萬塊賺到了幾百萬，在九十年代有個幾百萬與現在不可同日而語，那一年，我三十七歲。」
「後來我自己成立了貿易公司，而且手裡緊握著大批客戶資源和定價權，在四十一歲那年，我把原來擺攤的商場買下了。再後來手裡資金充足了，正好老聶拉我入伙，乾脆把余錢投了進去。現如今，我自己旗下有兩家公司，今年又從你這嗅到商機，成立了同誠快遞項目部。」
